第422章 安撫(一)

十一月二十日,整個燕雲十六州都是大雪飄飛。

燕京城南城門之外,這裡矗立着數千根柱子,每一根柱子上都掛着一個契丹人的屍體。

柱子的上面刻着那些被殺死的契丹人的罪行。

大部分都是造反,還有的則是殺人,有的則是盜竊,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罪名。

他們的屍體上都已經覆蓋了一層白雪,他們的肌膚蒼白,看起來十分的恐怖。

下面的土地早已經血流成河,不過現在也已經被白雪覆蓋。

在周圍還有一個小隊一百多宋軍士兵在周圍巡邏。

契丹人根本不敢來到這裡,其實不要說這裡了,到了現在,許多契丹人都不敢從自己家裡出去!他們唯恐自己來到街上之後就會被誅殺!

不僅僅是燕京城如此,整個燕雲十六州,所有的州縣城門口都掛滿了契丹人的屍體,上面刻着契丹人的罪行。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足足有十萬契丹人死在了宋軍刀下。

燕雲十六州一共只有二百萬契丹人,也就是說每二十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死去!

當初女真人南下的時候,進入燕雲十六州,當時無數的契丹貴族被女真人誅殺!女真人統治燕雲的這些年來,也有女真人反抗,但是統統都被女真人殺死!

等到趙諶帶領數十萬宋軍進入燕雲,這一次但凡造反的也全部都被殺死!

經歷了這麼兩次清洗之後,契丹人中剩下的都是一些老老實實、毫無膽量之人。短時間之內,燕雲十六州不會再發生動盪,契丹人不敢再站出來造反。

契丹人真真正正明白燕雲十六州變天了!這裡再也不是遼國的燕雲了,而是大宋的燕雲!他們再也不是這片大地的主子,在這片大地上,他們只能戰戰兢兢的活着,再也不能跋扈囂張!

十幾個漢人站立在燕京城的城門附近,眺望着遠處的契丹人屍體。

那邊的場景太過恐怖,他們也不敢走過去。

“這下子契丹人再也不敢囂張了!這燕雲十六州真正是我們漢人的天下了!現在,咱們漢人翻身做主人了!”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道。

“是啊!二百年了,咱們漢人終於成了燕雲的主人了,咱們再也不是二等人了!從今以後,契丹人再也不敢欺壓咱們漢人了!”旁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眼中帶着喜悅的光芒,道。

“從今以後,這燕雲十六州歸咱們漢人的皇帝、朝廷治理了!真是太好了!”又有一個漢人百姓道。

“不過咱們也不能違背朝廷的律法!前一段時間,趙四他們幾個人竟然想要將一個契丹人的庭院給佔了,結果也被斬殺了!”有一個年輕人有些膽怯的道。

“其實,如果咱們不犯法,那些官兵對咱們可客氣的很!我都活了六十多年了,第一次看到如此客氣的官兵!昨天,我去外面挑柴,竟然還有士兵上來幫我將柴火送到家!真是難以置信!”那六十多歲的老者笑道。

“天變了!咱們大宋的軍隊是對敵人殘酷,對咱們自己人好得很!”其餘的十幾個漢人紛紛點頭。

其實這段時間,他們確實是看到這些宋軍士兵與衆不同,常常幫助百姓,讓他們驚訝之極。

※※※

燕京以西的一個村莊之中,因爲清洗的緣故,村子中有一半的契丹人都被殺死。

本來這村子中漢人的數量就遠遠超過契丹人,現在更是如此。

不過這裡的漢人都是契丹人的佃農,他們是真正的赤貧如洗。

雪下得太大,眼前白濛濛的一片,然而在這樣的天氣裡,十幾個老者卻在村子路口上站着。他們穿的衣服都很舊,但是都收拾的十分整齊,這些老者的臉上都帶着忐忑的神色。他們身旁還有一羣中年人跟着他們,有的扶着他們,有的也是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

過了沒有多久,在一片大雪之中,他們看到有數百名宋軍騎兵朝着這裡而來。

在無數宋軍騎兵擁簇之中,有一個青年最是顯眼,他穿着明黃衣服,英氣勃勃。

“草民等參見陛下!”還沒有等到那些人到來,這裡的一羣村民已經急忙跪了下來,他們大聲的喊着,不過估計那些宋軍騎兵未必能夠聽到這邊的聲音。

趙諶、虞允文策馬往前,在漫天大雪之中,他們看到村子路口竟然跪了這麼多人。

等來到村口,趙諶急忙從馬上下來,道:“都快快起來吧!是誰讓你們在這裡等我的?”

“草民參見陛下!我等得到消息,知道陛下您要來,不用人吩咐,早早在這裡等您了!”那十幾個老者此刻再次磕起頭來。

“把他們都扶起來!”趙諶道。

當下一羣士兵上前,將這些老者們都扶了起來,等到這些老者們起來,那幾十個中年人這才站了起來。

無論是這些老者或者是那些村民,他們都低着頭,不敢看向趙諶,以免失禮。

“朕來到這裡,只是看一看,轉一轉,不用你們出來迎接的!誰是村正?”趙諶道。

“陛下,老朽現在是村正。”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站了出來,道。

“你叫什麼名字?”趙諶道。

“草民錢世榮。”那老者急忙道。

“雪這麼大,咱們快快找個地方遮雪。”趙諶笑道。

“是是,陛下,請跟草民來!”老者慌忙道。

當下這老者走在前面,趙諶、虞允文等人跟在後面,那些村民則是在更後面緊隨着。

過了沒有多久,他們來到了一個三進三出的大宅院面前,老者令人打開了院門。

“陛下,這裡不是草民的宅子,這是以前契丹人地主的宅子!不過那契丹人地主竟然試圖反抗朝廷,已經被朝廷誅殺!這座宅子一直空着!今天陛下到來,我們纔將這裡收拾收拾,讓陛下您有個歇腳的地方。”老者錢世榮道。

“你們用心了!”趙諶微笑道。

“只要陛下能夠滿意,那就好。”看到趙諶臉上露出笑容,錢世榮心中鬆了口氣,也笑了起來,道。

說實話,一開始聽說趙諶要來的時候,村子裡的村民們都忐忑不已。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趙諶用鐵血手段誅殺了十萬契丹人,這種手段不但震懾到了契丹人,也震懾到了漢人百姓!見識了這樣的手段之後,燕雲上下都猜測趙諶乃是冷血無情之人,殘忍到了極點!村子裡的人唯恐稍有差錯得罪了趙諶,到了那個時候只怕整個村子都要被血洗!不過見到趙諶本人之後,錢世榮和那些村民們則是差異不已,他們覺得趙諶根本不像是殘忍之人,給人感覺十分溫和,這和他們的猜測差異極大。

進入宅子之後,衆人在一個大屋子中坐了下來,這屋子中倒是溫暖,有幾個長的清秀的村中姑娘已經給趙諶、虞允文等人端上熱茶來。

“村子裡面,村民們的糧食還夠不夠?”趙諶一邊喝茶一邊問道。

“陛下,若是緊着吃,估計能夠度過今年的冬天。”錢世榮道。

“這麼說來,糧食還是有些少了?”趙諶道。

錢世榮猶豫了一陣,點了點頭。

“今年一年,我們先是光復江南,之後是光復燕雲,光復中原,大宋的國土面積足足增加了一倍,人口則是增加了數倍!康王逆賊在江南橫徵暴斂,因此江南百姓也極爲受苦,朕免了江南許多地方的農稅,因此現在朝廷手中也沒有多少錢糧了!關陝、川蜀的錢糧不足以支撐這許多的地方!不過好在進入燕京之後,我們發現燕京城中竟然有不少的錢糧儲備!女真人將不少的錢糧都運到了燕京!除了一部分錢糧要供應軍隊,防止關外女真反撲之外,其餘的錢糧都將用來賑災,提供被百姓!”趙諶道。

“陛下是說,我們也能得到糧食?”錢世榮驚訝的道。

“不錯!朝廷要保證今年冬天儘量不餓死人!到了明年,一切都會好起來。”趙諶道。

那些村民聽到這消息之後,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在中國古代,若是能夠做到冬天不餓死人,那極爲難能可貴!可是古代幾千年,幾乎都沒有做到!即使是在解放前,也很難做到冬天餓不死人,很多窮苦村莊,溝子裡每年都堆放着餓死的小孩屍體。

“還有,再過幾天,朝廷就要派人來丈量土地了!”趙諶又道。

“丈量土地?”錢世榮又是一怔。

“你們以前都是契丹人的佃農,不過現在燕雲十六州已經歸咱們所有了,契丹人再也不能在咱們漢人頭上作威作福!當初女真人在的時候,許多契丹貴族就被女真人殺死,當時就遺留了無數的土地,前段時間有契丹人造反,又被殺死,又遺留了一些土地!這些土地自然要分給百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每個百姓能夠分發兩三畝土地!錢世榮,你家裡有多少人?”趙諶道。

“草民家中有祖孫七口人!”錢世榮道。

“你家裡應該能分十幾畝土地,如果多的話,甚至有可能分二十畝土地。”趙諶道。

“啊!”錢世榮一下子呆在了那裡,難以置信。

古代最貴重的就是土地!農民最盼望的就是土地!可惜在古代,大多數農民是沒有土地的!尤其是在宋代,百分之九十的農民都是佃農!在燕雲十六州,幾乎所有的漢人都是契丹人佃農,他們祖祖輩輩都盼望擁有土地,現在趙諶終於滿足他們這個願望了!

“陛下說的是真的?”過了一陣子,錢世榮跪了下來,驚喜的問道。

“自然是真的!除了土地之外,以前地主的一些農具也要分給百姓。明年春耕之前,我們也會把種子發下去。另外,我們今後還要往北方,佔領曾經遼國的上京、中京等地,那些地方也有土地,將來可能也會將那裡的土地分給百姓!北方領土大得很,我們今後最不愁的就是土地!”趙諶道。

遼宋時代的北方不僅僅是草原,遼國的上京、中京等地乃是兩個巨大的城市圈,裡面也有無數的耕地。女真入侵的時候,上京、中京屬於最先被侵佔的地方之一,那裡的契丹人全部變成了奴隸,那裡的許多耕地都已經荒廢,趙諶將來仍舊要鼓勵百姓前往那裡,開發那裡。另外,西夏銀川平原,那裡也有許多耕地,也可以鼓勵百姓前去!至於遼東,那裡是著名的黑土地,也可以開發!中國古代,每一個朝代到了末期,土地兼併很厲害,趙諶卻要徹底消除這個現象,一方面是從農耕社會朝着商業社會發展,另一方面就是不斷的擴張,打下無盡的土地來。

周圍的那些村民也聽到了這番話,人人臉上都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許多人都難以置信,他們以爲那些契丹地主死後,這些土地會被朝廷收繳,歸朝廷所有,沒有想到竟然是分給了他們這些普通百姓!

“草民等謝過陛下!”片刻之後,所有的村民都跪了下來,驚喜道。

“燕雲十六州是咱們漢人的天下了,從今以後,你們不再是給別人種地,而是給自己種地!所以,一定要勤勉,種的好,你們一年的收成就好,種的差,你們就沒有吃的!這個道理,你們應該明白吧?”趙諶笑道。

“草民自然明白!以前都是給地主種地,種的再好,收成大部分都是契丹人的!現在好了,種的好就都是我們的了!陛下,要是真這樣的話,從明年開始,我們就再也不會愁吃飯了!”錢世榮一臉興奮道。

他是這個村子裡的種糧高手,可惜以前當佃農的時候,九成的收入都被地主佔有!在這樣的情況下,種糧本事再高都很難活下去,種糧的熱情也會受到打擊!可是現在土地變成自己的了,那當然不同了!

這也是關陝、川蜀等地實行了減租令之後,種糧熱情大增,收成大增的緣故!

“陛下,你們當真再也不會離開燕雲了?”有一個村民問道。

“放心,永遠都不會離開燕雲的!前些天,我還和幾個大臣商量,有意將燕京作爲都城。”趙諶道。

“啊!”聽到這話,那些村民們的臉上再次露出了驚喜交集的表情。

他們唯恐大宋放棄燕雲,可是如果皇帝都有意將燕京作爲都城,那就表示絕對不可能放棄燕雲十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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