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驚醒

深夜,東宮之中,趙諶一臉苦笑坐在那裡。

他已經知道了下午朝政的內容,知道了大宋君臣所做出的三項決定,一是割讓河北、河東,二是給予女真人天文數字般的金銀財帛,三是讓各地的勤王軍不得擅動,免得激怒金人!

不要說女真人的議和本就是“溫水煮青蛙”之計,就算議和是真,也絕不能答應這樣苛刻的條件!河北、河東何等重要,幾乎相當於半個中原!一千萬錠黃金、兩千萬錠白銀、一千萬匹帛,這又是何等的財富?更不用說最後一項,爲了防止激怒金兵,宋欽宗竟然讓各地的勤王軍不得擅動,這簡直是一個笑話!就算是要議和,那也要有一定的底氣才行,而勤王軍就是底氣!沒有絲毫的底氣,所謂的議和只是白白的被人欺負罷了!

“荒謬!實在是荒謬!”趙諶忍不住道。

“殿下,發生了何事?”看着趙諶滿臉怒容,小三兒有些驚訝的道。

“沒有什麼事情,你繼續訓練!”趙諶道。

這些天裡趙諶開始訓練小三兒太子禮儀、各種動作等等!這小三兒長相和趙諶相似,但是他的動作一看就是底層百姓出身,所以趙諶必須好好的訓練他,以防將來出現差錯!

小三兒站起身來,開始朝着前面走去!他學着趙諶剛纔的動作,可是不知爲何,他的動作總給人一種猥瑣的感覺!他當了多年的乞丐,這些乞丐在別人面前都是一副膽小慎微的樣子,現在讓他一下子改過來真的有些困難。

“不可這樣走動,你要昂首挺胸!你現在就把自己當作真正的太子,別人都是你的奴才!你再試一試!”趙諶道。

“是!”小三兒先是閉上眼睛,似乎正在醞釀“太子”的感覺,過了片刻,他又走了起來。只是他的臉上帶着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似乎他真的變成了“太子”一樣,別人都是奴才。

“雙手背後,不要嬉皮笑臉!要嚴肅一些!你現在這樣子像是一個暴發戶。”趙諶道。

“是!”小三兒急忙收起了笑容,繼續往前。

“走路步伐不可太大,也不可太小,要恰到好處!你看看我如何走路!”趙諶道。

趙諶一邊指點小三兒,一邊暗暗聽着外邊的動靜。雖然他已經把太監、宮女們都趕出了寢宮,但是如果宮中發生了重要的事情,這些太監、宮女還是會過來,到時候他們發現寢宮的異常,那就糟糕了。

如此整整訓練了半夜,趙諶和小三兒纔開始入睡。

趙諶睡在龍牀之上,小三兒仍舊躺在牀底。對於小三兒來說,往日裡的乞討、行騙非常的辛苦,但是他覺得這樣的訓練更加的辛苦,那許多的禮儀、動作繁瑣的讓他頭暈腦脹。不過爲了將來能夠成爲太子替身,能夠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辛苦一些也可以接受。

看來那日趙諶的一番話確實是騙住了他。

如果是一個成年人,趙諶想要欺騙異常的困難,可惜這小三兒只是一個十歲的孩童,他縱然在社會上“混”了多年,可是終究智力未曾長成,而且他是底層百姓出身,對於皇宮、太子根本沒有任何的概念,正是這種種條件加在一起,他纔會被趙諶的一番話誆騙。現在躺在牀底,但是他的心思還沉迷在幻想之中。

※※※

大宋的朝廷現在也沉迷在幻想之中,他們以爲和金兵議和之後,今後很快就會退去。

然則,實際上前方的戰報還是源源不斷的傳來,種種戰報都顯示女真人距離開封城已經越來越近!可是在開封的皇宮中,大宋的君臣們竟然視而不見!

趙諶每天看着這些戰報,他的心中越來越是着急!

這些天裡他屢次求見宋欽宗,奈何宋欽宗正在忙着給女真人準備金銀,以至於根本抽不出時間來見自己的兒子!女真人索要的金銀實在是太多,宋欽宗已經緊急封鎖了國庫,他要把國庫剩下的金銀財帛都送出去!可是國庫空虛,遠遠無法滿足金兵的需求,於是宋欽宗“大公無私”,他把皇宮中的無數寶物取了出來,拍賣給汴梁城的商戶!可是即使這樣,金銀的數量還是差得太多!

宋欽宗現在只能指望李邦彥和女真人“討價還價”,最終把金銀財帛的數量降下來!

對於自己父皇的所作所爲,趙諶實在是無可奈何!

10月25日的時候,開封城中下起了雪。

早晨的時候雪還很小,中午的時候漸漸變大,到了下午已經是鵝毛大雪!整個皇宮已經銀裝素裹、分外妖嬈,景色美麗至極!可惜趙諶現在卻沒有絲毫欣賞風景的心情!

不知爲何,今天他覺得心中特別的壓抑,看着天空中的烏雲,他竟然有一種“黑雲壓頂”的感覺!

“難道金兵快來了嗎?”趙諶暗暗的道。

深夜回到寢宮,趙諶又開始訓練小三兒各種禮儀、動作。

到了半夜的時候,趙諶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

“太子殿下要就寢了嗎?”小三兒道。

“不是!”趙諶搖了搖頭,道:“你穿上我的衣服試試看!”

“啊!”小三兒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一把將衣服接了過來。

古代太子服飾異常的華麗,小三兒早就對太子服飾眼饞不已,今天他終於能夠穿上試一試了!他急不可耐的將自己的衣服脫去,將太子服穿上,臉上滿是笑容!只是他這笑容像是一個乞丐突然撿到了一塊金子一樣,怎麼看怎麼猥瑣!

“把我的帽子戴上!”趙諶又道。

他把太子冠交到了小三兒的手中,小三兒急忙戴上!過了片刻,趙諶又把自己的鞋子脫了下來,小三兒將鞋子穿上!

此刻小三兒已經換上了全套的太子服飾,他手舞足蹈,異常的興奮!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穿上這樣華麗的衣服!對於一個十歲小孩來說,這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你轉過身來,讓我好好的看看!”趙諶道。

當下小三兒急忙轉過身來,趙諶在一旁仔細的觀看。

“不要笑,不要動!臉上的表情嚴肅一些,我不是讓你學我的表情嗎……對,就這樣!”看到小三兒手舞足蹈的樣子,趙諶忍不住呵斥道。

小三兒急忙雙手背後,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

“像,太像了,簡直是一個人!”趙諶心中暗道。

“你走幾步給我看看!”趙諶又道。

可惜小三兒一走路,立刻露餡!雖然他已經接受了趙諶多日的訓練,但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可不是那麼容易更改的!此刻他走起路來彷彿是小偷一樣,身子雖然端正,但是眼睛卻瞄來瞄去!

“不要亂看!”趙諶皺了皺眉。

“太子殿下,小人學的像不?”小三兒一臉歡笑道。

“差不多了……只是記住了,一定不要嬉皮笑臉,眼睛不要隨意亂看,否則別人一定能知道你不是太子,到時候你非但不能作威作福,你還會被立刻拿下斬首!”趙諶冷聲道。

“小人記住了!”小三兒吃了一驚,急忙道。

趙諶點了點頭,道:“很好!”

“太子殿下,我什麼時候才能以您替身的身份出現呢?”小三兒道。

“很快……可能一兩個月之內我就要離開皇宮一次,你替我好好的當一當這個太子,到時候讓你也享享富貴!夜深了,睡吧!”趙諶沉默了一陣,道。

當下兩人開始入睡,趙諶躺在牀上睡不着覺,他心中胡思亂想,一會兒覺得讓小三兒替自己去死,自己心中不忍,一會兒則是想自己能不能離開皇宮,一會兒則是想離開皇宮之後,自己該做些什麼!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代,他到現在都無法適應自己的身份,他突然發現,若是離開皇宮,他似乎生活都有些困難!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趙諶暗暗的道。

到了五更的時候,天色已經快亮,趙諶在睡夢中隱隱聽到響動的聲音,他立刻翻身坐了起來!

隆隆的聲音在整個開封城迴響,趙諶吃驚的來到了窗前,看了出去,可惜他看到的仍舊只有茫茫大雪。

“這是什麼聲音?難道……難道女真鐵騎已經到來了?”趙諶心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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