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永昌,你這莫非是在上演一出苦肉計麼?”綠凝冷冷地盯着華南永昌,問道。
“甚麼是苦肉之計?”聽到綠凝這樣說,華南永昌倒是突然間惱怒起來,“想我靜明自出家之日起便潛心修行,何曾會使這些齷齪的把戲?”
“那你爲何不在安陽?”綠凝的眼眸裡光芒涌動,心裡卻充滿了疑惑。如若華南永昌果真是這場叛亂的真正主使,又爲何在此刻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我是……”靜明頓了一頓,欲言又止,原本已然恢復了常態的臉上再次出現了紅暈。
“你怎麼樣,說呀!”孔林未免有些氣憤起來,他拎着華南永昌的手不由得緊了又緊,喝道,“你這亂臣賊子如何又婆婆媽媽起來?果真是居心叵測,令人厭惡!”
“你這莽夫懂得甚麼!”華南永昌怒氣衝衝地瞪了孔林一眼,卻兀自結結巴巴了半晌,方囁嚅道,“我是,我是逃出來的。”
“逃出來?”綠凝與孔林異口同聲地驚道。
“嗯。”華南永昌的臉紅得可以,他低下頭,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卻爲何會逃出來?”綠凝用充滿了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華南永昌,奇道,“你在安陽,不是要揭杆造反,想要自稱爲王麼?”
“甚麼?”華南永昌驚駭地看着綠凝,面容頃刻間變得蒼白無比,“我哪裡會造反?凝兒你爲何如此一說?”
“你這賊子,休要抵賴!”孔林用力地將華南永昌搖了一搖,對這纖細瘦長的文王大聲暴喝,卻使得這華南永昌的面色有如死灰般,連嘴脣都哆嗦起來了。
“我沒有……”他怔怔地望着孔林,果真像是被孔林驚嚇到了般地,喃喃說道,“我真的是沒有的,他們如何能這樣對我……他如何能這樣對我?把我關起來便也罷了,如何要給我貫上如此罪名?難道他利用我利用的還不夠麼……”
“你在說誰?”綠凝已然從華南永昌的話裡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是誰,他們又是誰?”
然而此刻的華南永昌,卻面色蒼白,神經駭然,嘴裡喃喃有詞,只是不知道在說些甚麼,婉若受了天大的驚嚇般六神無主。
“永昌?”綠凝伸出手來,將華南永昌搖了一搖。
“不!”華南永昌突然間尖叫出來,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將孔林一下子掙脫開來,就在綠凝與孔林都唬了一跳之際,卻又兀自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綠凝無語地看着抱着膝蓋,肩膀抖成一團的華南永昌,禁不住地嘆息一聲。沒錯,這纔是真正的華南永昌,喜文厭武,無比的神經質,若那位洛瑾的正妻容顏活着,定然是與這華南永昌是對絕配了。華南永昌這廝,見月悲月,見風悲風,見到魚沉到水底都能落下淚來,說他是這一切幕後的指使,倒……果真有些牽強。
“你哭個甚麼勁!”綠凝被這華南永昌弄得有些煩躁起來,身後還有一羣士兵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呢,他就這麼個哭法?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去?“永昌,你好歹也是皇族出身,莫說你尊貴的身份,便是你身爲出家僧人,也不是這個哭相吧?”
到底是綠凝的話見了效,華南永昌終是慢慢地止住了哭。
“永昌,我且問你,你說把你關起來的,到底是些甚麼人?”綠凝迫不及待地問。
華南永嘉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痛苦與驚恐,他的嘴脣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說,到底是誰!”綠凝有些急了,她一跺腳,大步走上前去,對着華南永昌喝道,“皇上已然帶兵前往安陽了,難道你不知道麼?”
“啊?”綠凝的一句話,簡直有如晴天霹靂般轟隆隆在華南永昌的耳邊炸響,他的身形劇烈地搖晃着,踉蹌跌坐在地上,滿面驚恐神色,看着綠凝,“你……你說甚麼,永嘉,永嘉他去了哪裡?”
“安陽。”綠凝若有所思地看着華南永昌的舉動,孔林更是在一旁沉默不語。誰都可以看得出來華南永昌的舉動並不是真正的叛亂之臣所應有的反應,這位文王平素裡的所言所行都與這場叛亂背後的巨大陰謀相差太過懸殊,讓綠凝也不得不在此刻甚感疑惑。
“不行,不能讓他去安陽!”華南永昌攸地站了起來,他的全身都在瑟瑟發抖,歇斯底里地抓住綠凝,“不能讓永嘉去安陽,他們定然是擺下了局引他入局,他有危險,快,快去救他!”
“放肆,華南永昌。”孔林大步上前,一把推開華南永昌,想來這華南永昌的身子骨亦忒過弱了些,竟被一下子推得跌坐在了地上。
孔林將綠凝保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對華南永昌怒目而視,然而華南永昌卻猛然從地上躍起,用同樣的怒火眼眸看向孔林與綠凝。
“皇上現在有危險!”華南永昌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必須現在跟我一起趕赴安陽,必須現在,馬上!”
“跟你同行纔是危險!”孔林冷着一張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華南永昌氣憤地瞪着孔林。
“永昌,我自然知道皇上此行危險。但是,想來我說的危險,與你說的,應該並不是一回事。安陽到底發生了甚麼,在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甚麼,若是你不將這些前因與後果全部說來,要我們如何能夠信你?”
綠凝的話讓華南永昌慢慢地安靜下去,他低着頭,眉頭緊鎖,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永昌,到底是誰將你關押?又是誰設計了這一場騙局?”綠凝攸地上前了一大步,目光爍爍地直視着華南永昌,“永昌,如若你果真是在擔心皇上,你便應該說出真相!”
綠凝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讓華南永昌的身體輕顫,他的嘴脣哆嗦着,眼睛裡遊走着痛苦與掙扎,似是思考了很久,華南永昌方纔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
“華南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