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阿磊?是那個吳哥的兒子,怎麼會在這裡?”海生望着左手臉色怪異地問道。
似乎都察覺到左手和海生之間熟識,大飛陳也好,霍東峻也好,都停下了話語,望向左手和對面海生一班人。
“真的是海生哥?”左手朝對面的海生露出個笑容:“我和我老豆找你很久,都找不到。”
霍東峻一直未開口,但是大飛陳卻在旁邊插嘴說道:“點樣?你們老相識來的?”
從左手的話中,停車場內的人才知道,原來當初這位叫海生的人曾經救過左手的妹妹,也是新移民,住在北角,只是當初救完人之後海生沒有留下信息,等左手和左手的老豆想要感謝海生時,已經找不見人,幾年過去,沒想到今天在停車場見面。
海生有些感慨,當年遇到左手時,左手還只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如今已經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得體西裝,舉手投足間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因爲妹妹急病就急得手忙腳亂的毛頭小子,沉穩氣度很自然的顯露。
從左手的臉上掃倒霍東峻和其他幾個人,海生皺皺眉,大飛陳剛纔說過,來提車的是香港字頭的大佬,難道這個幾年不見的毛頭小子,現在已經成了香港社團中人,而且看樣子似乎很得大佬喜愛?
左手在海生面前,似乎變成了靦腆的少年,摸摸頭,臉上不復之前的陰鷙,笑了起來。
“你跟了香港的字頭?”海生打量了一眼霍東峻,又掃了一下霍東峻身後的賓利,對左手問道。
“是,我讀書不得,自己帶了一班兄弟整日廝混,現在跟了我大佬峻哥做事,峻哥,這是我老豆一直念念不忘的救命恩人,海生哥。”左手前兩句朝海生解釋自己的近況,後兩句則是望向霍東峻,介紹海生。
左手把自己這幾年的經歷說給了海生,其實左手這幾年生活並不好,好多香港人給新移民的工作薪水都很低,而且有歧視,這也是導致左手在學校打架打出名頭的因素之一,他就是要證明,自己是新移民也可以在香港出人頭地,混出一片天地。聽到左手說自己在北角最厲害時有上千名學生仔聽他的話,海生笑笑,在他眼裡,左手那時候做的事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說話的同時,海生把眼睛和霍東峻對視了一眼,霍東峻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沒有不禮貌地打斷左手和海生的敘舊。
霍東峻的眼神比左手要犀利得多,海生身後的五六人,一個個神情彪悍,動作之間稍顯緊張,而且不時雙手從腰間撫過,讓霍東峻百分之百的相信,海生這班人應該不止是隻懂偷車走私的大陸人,走私很少藏火器在身上,只有真正上船時,大飛上纔會裝火器,身配火器的大陸人,除了大圈這個稱號,再無其他。
“你好,我叫飛仔峻,多謝你當年仗義出手,救了我兄弟一家。”霍東峻臉上笑容燦爛,一副左手大佬的江湖口氣朝海生說道。
海生對霍東峻的熱情反應有些冷漠,只是嘴角牽動就算是笑容,勉強說道:“峻哥你好。”
他對香港字頭沒有太多好感,因爲他隱約得到的消息,譚志鵬五人就是被走私的某個字頭在海上黑吃黑,雖然霍東峻未必是那個字頭,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海生卻因爲那件事睇不起香港字頭,感覺香港社團的爛仔不敢硬碰硬,如果硬碰硬,海生相信,就算是三十幾個人,都未必能留下譚志鵬五人。
霍東峻對大陸人沒惡感,他重生之前就是大陸人,當然不會因爲地域就有歧視,但是他對大圈卻很厭惡,並不是說因爲犯罪行爲,而是因爲大圈行事毫無顧忌,比如心狠手辣,很多時候,這羣人和霍東峻身後的五名越南佬沒有區別,都是爲了錢什麼事都敢做的人,霍東峻能忍受本地的年輕人因爲無處謀生加入社團,畢竟加入社團之後,社團會安排你做事,讓你有機會搵水,不一定都是違法的事,比如服務生,泊車仔這些都是正行。
大飛陳在旁邊笑了幾聲:“既然大家有關係就不用說太多,喂,峻哥,這兩臺GTR就是海生從澳門帶來的,我只是在中間幫忙打個電話而已。”
霍東峻望向海生笑笑:“多謝,麻煩你走海路幫忙送車過來,士巴拿,幫我拿錢給大飛哥。”
賓利旁的士巴拿從後備箱裡取出一個旅行包拉開,掏出三疊紙幣,將旅行包再次拉上拉鍊扔進後備箱走了過來,遞給霍東峻,霍東峻伸手遞給了大飛陳:
“大飛哥,這是兩輛GTR的錢,點一點。”
大飛陳當然不能自己去點錢,轉手遞給了身後的小弟,對霍東峻笑笑:“我當然信得過你,兩輛GTR而已嘛,只要你肯多關照我生意,這兩臺車我送你都得呀。”
明知道大飛陳說的是客氣話,霍東峻都覺得心裡很舒服,大飛陳其實很多時候並不像是個江湖人,反而,更像是個生意人。
海生身後的兩人從士巴拿拿出旅行包時,眼睛就盯了過去,那個旅行包除了拿出來的三十萬,裡面應該還有很多錢,所以士巴拿扔回後備箱時,兩人在海生身後低聲說了幾句,其他幾個人也都因爲兩人的私語,朝着霍東峻的賓利打量過去。
其他人聽不清這些人的聲音,但是海生聽得一清二楚,白鐵忠說的是,這個人的車上有很多錢,如果搶了他,比偷車和走私能賺更多。
而旁邊的宋國強的迴應是,如果海生哥點頭,我們等下悄悄跟上去,做掉他,拿了那個旅行包。
海生輕輕皺眉,他不怕自己的幾名兄弟殺人,但是對面的人顯然是香港字頭的大佬,如果貿然招惹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之前他有過類似的經歷,香港字頭心黑手狠,據他收到的消息,當初他介紹來香港的譚志鵬五人,就是在搶劫寶生銀行得手之後,返回深圳時,被某個字頭收到消息,黑吃黑滅口。
這也是海生爲什麼開始了走私的生意,他想要查到當初是哪一個在海上殺了譚志鵬五人,只是到現在,都杳無音訊。
譚志鵬五人的家人,海生都送去了這段時間偷車走私賺來的錢,可是這件事在他看來,還遠未結束,搶劫銀行如果被差佬抓,是五人倒黴,自己這個負責幫他們聯絡軍火的人算是不走運,可是差佬未抓住他們,偏偏卻死在了海上,這就不是海生能接受的問題,要知道,那可是一億四千萬日幣,四百多萬港幣,如果平安帶回大陸,幾個人馬上就是大富豪的身份,可是命運不公,偏偏成了海上的冤魂。
此時聽到身後的白鐵忠和宋國強要對對面這個左手的大佬下手黑吃黑,海生有些不滿,他不是不相信兩人的身手,但是在香港,只有身手是不夠的,他來香港四五年,已經瞭解得太多,香港字頭和差佬之間,可以有默契的地下關係,但是這個關係,絕對不會出現在逃港人的身上。
如果白鐵忠和宋國強真的要做掉對面這個峻哥,海生不敢保證警方是不是會爲了這個峻哥字頭考慮,嚴格辦理此案,如果真的嚴格起來,逃港者可以逃避的地方其實並不多。
最好的結局也是逃離到南丫島,或者澳門躲避風頭。
“謝謝峻哥!”飛鷹沒有去關心左手和對面那幾個人的關係,他在九龍城見慣生死,此時更在意霍東峻送他的豪車,這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車。
霍東峻笑笑:“不用客氣,試試車啦。”
飛鷹也不客氣,兩輛GTR的顏色不同,一輛白色,一輛紅色,飛鷹看看左手問道:“喂,你中意哪一臺?”
左手正在猜測海生這羣人的來歷,他雖然不足十八歲,但是他有個不同於同齡人的腦,不然也不會成爲北角千多名中學生的大佬,大飛陳說這兩臺車是海生帶人搞掂的,那即是說海生是偷車的,可是海生身後那幾人,怎麼都不像是普通爛仔,站在那裡神情冷漠,倒有些像峻哥那個在條子館打昏警察的手下。
聽到飛鷹的話,左手說道:“你先選,我無謂。”
飛鷹拍了拍火紅色的GTR說道:“那我就揀紅色這臺。”
“好呀。”左手心不在焉地說道。
飛鷹走過去拉開車門發動汽車,可是海生的幾名兄弟剛好擋在車位的出口處,飛鷹連招呼都未打,直接按了幾次喇叭,看到海生後面的人沒反應,臉色兇狠的下車叫道:
“挑!是不是聾的,後退一點!我試車呀!”
海生懂得粵語,其他幾人之中只有林衛國懂得,聽到飛鷹說的囂張,林衛國對其他幾名同伴說了飛鷹的意思,這些人是海生從大陸找來的,並不是之前常做走私,在家鄉時就是刺頭,聽到對方囂張,早就把霍東峻當成肥羊的白鐵忠朝着地上響亮地吐了一口濃痰,對飛鷹表示不屑!
霍東峻眉頭一皺,飛鷹很準備的把握住了霍東峻的態度,當即發飆朝海生身後的幾人罵道:“我叼你老母的臭西!是不是等我收你西皮!”
不等他說完,林衛國的手腕一翻,一柄手槍已經指向了飛鷹!
而僅僅不足兩秒,商務車前的阮文海,手裡同樣舉起一柄手槍,瞄向發難的林衛國:“動一下,你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