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蔡國濤見了面之後,蔡國濤的校助借了個機會私下裡要了蘇燦的聯繫方式,這個時候蔡國濤纔不好厚此薄彼,將其餘二十七中出來的校生晾在一旁,自然和旁邊的南大學生們聊起天來。
碰面結束後蘇燦原本是要和唐嫵回寢室,下午三四點左右的時候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蔡國濤的校助戴存昕,聲音醇厚的道,“是蘇燦吧,我是老戴啊,是這樣的,蔡校長今天下午在你們假日酒店吃飯,你是我們二十七中學生在南大的代表嘛,蔡校長也跟我說了,務必要邀請到你和唐嫵兩個同學的參與,到時候還有你們南大的幾個系主任副校長,你看今天下午,你那邊有沒有時間,了一下蔡校長的心願...”
蔡國濤的原話自然不會是這樣,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只是從過戴存昕的口過了一道轉折出來,是怎麼聽怎麼的舒服。這之後戴存昕又道,“對了,以前也是我們二十七中的教師,現在也是上海商界名人的林光棟,林老師今天也會過來,你們都已經是熟悉得很了吧。”
“是,知道了,請轉告蔡校長,我一定到。”坦白來說,蘇燦對這場飯局還比較的意外。
上午和蔡國濤見了一面還有些感慨重生高中那段時光的心境。沒想到下午就接到蔡國濤邀請的電話,還有林光棟也赫然在邀請名單之中,這才知道看來二十七中這邊看來是已經獲得了有關他蘇燦的更多情報信息,所以會有蔡國濤的吩咐下校助這番務必讓他出席的強調。
若是更多人知道在蓉城炙手可熱的紅人二十七中校長蔡國濤竟然邀請他蘇燦赴宴,恐怕會有很多人跌碎一地眼鏡。
蘇燦感慨有的時候這就是一種現實,如果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到目前爲止也只是在南大里成績優異,每天…一線式的學習生活,是斷然不可能受到如此待遇,沒有人會鳥他的。
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了蔡國濤等人早已經通過暗中的分析瞭解到了他蘇燦發展大概,光從臉譜中文就能夠直觀的感受到他的驚人潛在價值。說到底,這也算是朝自己臉上貼金,增加影響力的絕佳機會。
“蔡校長的邀請?”等蘇燦掛了電話,唐嫵也感覺相當的意外。
“這頓飯不好吃啊,以後肯定少不了要拉很多關係,所以現在蔡校長已經在未雨綢繆的打基礎了,這老傢伙算得倒是挺精的,他倒是忘了當初在校長辦公室的時候,脅迫和威逼是一樣沒少對我用。”
“那爲什麼還特別說明邀請我?”唐嫵不介意在周圍的人面前展示自己和蘇燦親密的情侶關係,不過就連前校長都“特地”邀請她一齊,饒是一貫淡漠的她也覺得有些羞澀而不好應對。她知道當初他和蘇燦那樣光輝的離開那所學校,離開那座城市,背後一定受人矚目。但沒想到的是連學校高層都惦記着。
“以你的身份,就算是蔡國濤校長不邀請你,但是他背後的南大官員們,也會想方設法的和你拉近關係。”蘇燦道。唐嫵的母親穆旋或許因爲地緣政治的關係在這座城市沒什麼影響力,但是唐嫵的外婆來歷可不簡單。中央黨校這條線儘管有抑有揚,但無可否認,那是很多人體制內畢生夢寐以求的聖地。
平時唐嫵在學校相安無事,也不會有人孟浪的前來打擾想通過她發展些什麼。
很多人或許會裝聾作啞。但是唐嫵的大學生活卻絕非表面這樣的平靜,只要看她有時根本不用去刻意做什麼,自然有學校裡最尖端的學生組織或者校團體組織找上門來。不需要刻意去競爭去走學幹路線,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頭銜通過輔導員或者乾脆院系主任出面和她“商量談心”並授予在她身上。
有時就連蘇燦都感嘆這些人的心思縝密不着痕跡。
而現在適逢蘇唐二人的前校長到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那些早有思忖想法的人自然就付諸實施了。
唐嫵卻不想就此深入下去,只是歪着腦袋微笑,“我有什麼身份?只是一個大學二年級學生,和大部分人一樣。”
蘇燦望着她道,“是的,現在你只是一個大學生,就和當初的我一樣。但在並不遙遠的未來,我相信你會和現在的我一樣,很快就不僅僅是單純的學生身份了。”
唐嫵的眸子秋波微斂,道,“蘇燦,你不要禍害我...因爲我沒有什麼東西,也沒有辦法回報你...”
蘇燦從唐嫵的馬尾看到她的長腿,從上到下直到唐嫵那對倏長的眼睛掠過羞澀的嗔意,才道,“好說。一輩子,以身相許就行。”
唐嫵曾經以爲動輒說一輩子的人往往很輕浮,因爲她記得母親穆旋跟她說過她當初看上自己的父親並不是因爲他的高大帥氣英俊偉岸,而是他是一個從來不肯將別人說濫了的“一輩子”和“我愛你”放在嘴邊的男人。但他卻是能夠一個一天天被生活熬着寧願英朗俊逸的身材熬得身圓體胖,也要保證妻女不受半點生活風塵波及的丈夫和父親。
所以看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有時並不需要看她挎着一款什麼樣的限量版包,也並非戴多麼名貴的首飾和噴着哪一號神秘香水,而是她身旁是否有一個爲她的雍容卓韻保駕護航相得益彰的偉大男人。
唐嫵知道蘇燦是她今生的第一個男人,也可能是她最後的一個男人。顯然也是第一個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不是被她視作輕佻立即判死刑打入地獄永不超生,卻甘之如飴的男人。
於是這個青絲如墨的女子像小媳婦般“嗯”了一聲輕輕點頭,面如桃花般妖冶。
“鯤鵬”李鵬宇在下午五點左右和林光棟開車到了南大,蔡國濤校長的宴席在假日酒店中餐廳,南大的返校節到來,學校周邊幾乎被豪車所包圍,就連附近的酒店也早已經客滿,因爲南大在酒店握有股份,是以南大方能夠隨時預訂到外界看來一席難求的桌位。
李鵬宇將兩人送入酒店,自己去南大找點吃的,只是告訴要結束了讓兩人給他打個電話過來就成。
酒店大堂裡自然少不了名流來往,層次分明,很多人則因爲成就突出更受矚目,一舉一動都在旁人觀察之類。蘇燦還在這其中看到好幾個讓他熟悉的人,那都是他對前一世記憶中的名人,似乎有些也還沒達到自己事業的巔峰期。有的不認識他,但是大菠蘿控股的林光棟反倒是更受人關注一些。
林光棟從幾個熟人中脫身出來,隨着蘇燦朝着中餐廳包間走去,笑道,“剛纔有個媒體的朋友還問我你什麼身份來着,有些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和渠道的人已經有了初步你的信息,看來你的關注度會持續走高啊。”
“你是代表人,你出面就行了,只要我不公開從媒體上露面,我現階段的美好大學生活就還將能夠持續下去...”對於掌握集合了臉譜中文,菠蘿傳媒,敦煌百貨,蜀山,以及上麥數字音樂的大菠蘿控股來說,想要永遠保持神秘,在這個信息發達的社會是總有破綻的,一些機構的情報收集工作,其專業程度遠遠超過想象。
等產業鏈打造成熟,一些大方向的落子完畢,特別是魔獸世界爲代表的網絡遊戲和社交網絡這種全新社交娛樂模式平臺的整合,相信大菠蘿控股將更加崛起於風口浪尖,屆時會有很多人希夷通過他這個最高決策人的一舉一動得知更多涉及他們本身利益的利空和利好消息。
他的每一個出行計劃,每一句公開發表的言論,每一次不小心說出來的閒言碎語,自己見了哪些人,和哪些人有交流,都會成爲別人的研究揣摩對象。只要想到這種變相被桎梏的生活,蘇燦還是感覺到很可怕。
但這似乎也將伴隨着他企業艦羣規模的擴大,而成爲一個逐漸到來不可避免的趨勢。
蔡國濤在包間外的休息茶室裡和林光棟熱情招呼,接下來陸續上席,人也到來的差不多,就連蘇燦經濟學院的副院長陸川明也赫然在列,其餘的就是系主任,以及幾個知名教授,同時還有一兩個年齡稍稍比蘇燦唐嫵大上那麼一些,二十三四歲的同齡人,聽介紹說是校長辦公室的一主任,和南大附中校長的子女。
應該是參加工作了,打扮得較爲成熟,和旁人交談的過程中,時不時打量蘇燦唐嫵。
看得出來今天這頓宴席有點意在沛公的意思,蘇燦和唐嫵兩人雖然不是這臺席桌上的中心,但某種程度上都牽動着衆人神經。
一翻例行參加這個南大返校節的客套和衆人拉關係的回憶錄,酒碰起來,蔡國濤很快將話題落到蘇燦身上,對衆人道,“蘇燦我這個學生,我是一直都很看好的,當初在二十七中,就是他救下了輕生的女孩,話說起來,二十七中聲譽能夠保存,也是有你一份功勞的...如今進了南大這種高等院校,也算實至名歸。”
有不知道來龍去脈的人打探起這件事的細節來,而也有人知道黎瑩這個女孩的身份,看蘇燦的表情多帶了一些色彩。
南大附中的校長高丙齊倒是不以爲意,畢竟和二十七中都同屬國重中學,今趟來赴宴也都是抱着在酒桌子上面要把蔡國濤放翻的想法,當下雙手五指併攏輕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每次開馬拉松口水大會的前奏,隨後他慢條斯理的道,“也只能說是我們高中教育仍然存在弊端啊,我女兒十四歲就出國留學,留學過美國俄克拉荷馬數理高中,後來又去過哥倫比亞大學,不得不說,看到人家的教育,我才爲國內的教育擔憂啊。爲什麼我焦慮,因爲差距太明顯我們有些所謂的國家級重點學校,有的根本就愧對這個名字。”然後又笑道,“當然,蔡校長,我不是指的你們學校,只是針對最近兩所被國家摘下這個稱號的兩個學校而已...”
高丙齊針對的意味很明顯,他這話既砸出女兒精彩履歷壓蘇燦一頭,更暗諷二十七中當初的跳樓事件。
不舒服蔡國濤在這場宴席中大捧自己的門生,在高丙齊看來這就是蔡國濤在南大這些高官面前給他門生鋪路。而高丙齊女兒現在畢業在南大任教,他還沒給自家女兒的前途爭取點話語權。什麼時候輪得到蔡國濤?
再說這裡的誰不是門生遍天下,好說也出過廳級高官千萬富翁。這些門生亦變相成爲各人朝臉上貼金,彰顯自身地位和水平的籌碼。你蔡國濤在這裡捧一個區區救跳樓女孩的門生,太不夠格了。根本是班門弄斧。
只是高丙齊沒有看到,他剛纔一席話說完的之後,周圍人看他的表情很是古怪。
蔡國濤的表情暗了一下,和南大這個校長辦公室主任對視了一眼,後者做了個微僅可察的眼色,蔡國濤迅速回歸平常。周圍的氣氛也因爲被高丙齊一個打岔,稍微的滯了滯。
身爲經濟學院副院長的陸川明這個時候接道,“蘇燦,你看你以前的蔡校長,以及你的老師,對你的評價和期望都很高,學院方面也願意信任你,以後有什麼困難的地方,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可以開口提。你以後可要拿出一翻成就來,就像是進校第一天的校訓一樣,今天希望你以南大爲榮,明天希望南大以你爲榮。”
聽完這話,高丙齊就是冷笑,他原本以爲蔡國濤想推銷他的門生,應該沒有市場纔對,沒想到還有陸川明這個內援。就心想你蔡國濤收了這個門生家裡多大的好處,對方應該是多有錢有勢,才值得讓你拉下這張老臉賣力推銷?
高丙齊的笑聲和着陸川明話語之後,雖不至於刺耳,但是足以讓蘇燦側目看了他一眼,看出了這個高丙齊和蔡國濤之間的不大對路的端倪。
這下週圍人看高丙齊的眼神就更是有些古怪了。
高丙齊能坐上這個位子,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只是一把手的位子呆久了,不如當年那麼敏銳了,但現在功力猶在,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再看到南大校長辦公室郭主任陰沉的表情,這個時候才心頭“咯噔”一聲,心想他難道出了什麼紕漏,今天這場宴會的什麼關節處沒找準?
隨即一點一點看往蘇燦,面前這個看上去普通的學生,難道...竟然是今天這麼多人聚席的關鍵所在?
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語,蔡國濤這才半垂着眼對蘇燦道,“我倒是聽陸院長說,你在學校裡倒是大忙人啊,要顧的事兒比較多吧。學業上要顧着,事業上也要擔着,雖然你還年輕...但一定要注意身體。”
蘇燦一點不意外蔡國濤嘴裡會突然迸出“事業”這個名詞,連連應是。
蔡國濤頓了頓,又續道,“前段時間我出國考察,當地的那些學生,青年,甚至教育工作者都會用一種叫facebook的東西進行網絡交流...這在全美已經成爲了潮流,我聽說,這個潮流,是你創立的吧?”
高丙齊的呼吸在這一刻立時繃緊,他終於意識到重磅炸彈的存在感,也意識到他剛纔都像是小丑一樣的做了什麼。
周圍一瞬間寂靜到鴉雀無聲。南大的辦公室主任,經濟學院院長,系主任,發展規劃處,學科建設辦等等這些高官陷入各自固有的沉默之中,就連呼吸都調整到僅有可聞的地步。
周圍空氣凝固到似乎一絲風都不允許流過。
衆人多年以來歷練出來的城府在這一刻表現到了極致,一張張或沉默,或張頭四顧,或像是無聊扒拉着面前餐盤的食物,或細心的撥開一塊烤雞腿的筋道肉質,或端着面前酒杯杯緣,大拇指無意義的撥動其旋轉的神態動作。
但他們唯一共同的特徵便是,每一個人都幾乎側耳聆聽,在等待這個問句下一刻的回答。
所有對這個男子的猜測,以及外界的那些衆說紛紜,都僅僅是停留在謠言的地步。當事人並沒有站出來澄清,沒有親口對這件事做了表態,也沒有一家媒體能採訪到這個神秘的幕後人物。
到目前爲止,南大校方也還都沒有人能真正的確認,面前的這個青年一天除了那例行的課程之外,他還在做什麼,他在想什麼,他在計劃着什麼,或者,他真實的身份是什麼。
林光棟錯愕而又無助的朝蘇燦望過來,他也沒想到這個前校長拋出這麼直接凌厲的話題,有點對蘇燦幸災樂禍般愛莫能助。看來這場宴席本身就是早有預謀。
唐嫵則微微側目望向蘇燦,知道這對蘇燦來說或許是一個爲難的問題。
在一段短暫但足以讓人心速無形中加快的沉默過後,蘇燦道,“是,的確是我創立的。facebook的兩大創始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叮叮叮不知道是誰扒拉餐盤的銀箸掉了下來,在碟子邊緣砸出清脆的連續性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