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天亮。
曰光有種魔力,能夠將昨天的不愉快一筆勾銷,所有的陰霾都在上海的這個晴曰盪滌一空,蘇燦和唐嫵拿到了下午返回的機票。
中午的酒店餐廳,一早外出的唐父也就回來了,和他們一起吃了頓午餐,桌子上就三個人,唐父一邊囑咐着唐嫵要在退房之前將東西收拾好,到了蓉城給他打電話,同時不忘笑呵呵的給蘇燦夾菜,一邊說着,“吃吧,多吃點。”
看來昨天蘇燦的那頓晚餐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夜生活發生的插曲還深。
吃過飯在酒店休息了一會,蘇唐二人就被唐父安排的車送到了機場。
出乎意料的是寧冬,龐毅然和曹澤兩男一女也到了機場迎送。
龐毅然就笑,“反正沒事,我們這幾天都是偷出來的時間,今天還不是打算在麥當勞聚的,趁着現在還早,送送你們。”
曹澤一副老練的拍拍蘇燦的肩膀,“以後要經常來上海,找我們玩啊!”心裡卻是想着難得遇到這麼一個有姓格的人物,殊不知昨天雖然鬧得他們這個圈子的男男女女風雨皆知,也同樣留下了蘇燦這麼一個人物的形象,很突兀的出現在他們這個圈子中,受人議論。
雖然因爲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導致他們和對方之間的矛盾更爲尖銳了,但是蘇燦卻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可以寄託和依賴的力量。
會讓他們在心裡面炫耀,你們平時不是吹噓着自己圈子如何如何了不得嗎,好在我們這邊不差,也有了不起的人存在。
而這邊寧冬仍然看上去很精緻,不過眼睛明顯有一圈黑眼圈,一副沒怎麼睡好的模樣,而且眼皮略腫,因爲昨天丁婷婷背叛了他們之間友情的事,讓她難以釋懷,拉着唐嫵的手就道,“唐嫵姐再見了,等你回了家,我給你打電話,還有好多事情想和你說的。”
女孩子之間總會有很多話題,特別是寧冬這種一貫爲友情兩肋插刀卻被反過來插上兩刀的女孩來說,面對唐嫵覺得彷彿找到了一個最好的可以傾訴對象的知音姐姐。
於是兩人在上海經過短暫停留後又上了飛機。
穿行在雲層裡,乘務員適時的關了艙內燈,低氣壓讓人懨懨欲睡,很多人關了舷窗,外面的光透不進來,飛機裡更顯得黯淡。
兩人就彷彿在了一處私密的空間,周圍雖然都是人,但是無論他們做什麼,這些人都會長睡不醒,奇幻的感覺。
自離開美國之後,他們在飛機上也是盼着回國,經過長途旅行之後在蓉城下機,卻又被接機出去吃飯,昨天沒消停過,可大致沒有單獨相處的時間。
在歸國的飛機上恨不得馬上回國,但回國之後,卻又不想分離的時刻那麼快的來臨,無比的珍惜着這些時間,而現在飛機上面的短短兩個小時,恐怕就是兩人膩在一起的最後時間了。
唐嫵靠在蘇燦的肩膀上,剛剛小寐了一覺的她甦醒過來,和蘇燦小聲得說着,“你的禮物也在我箱子裡,下飛機了記得取出來。”
“反正會先送你回家,到時候在你們家門口再拿也行。”
“嗯。”
蘇燦有些回味唐嫵靠着自己睡去的感覺,看着她的眼睛閉着,睫毛律動,自己的肩膀託着她整個頭的重量,承擔得讓心很滿。
踏實的幸福着,就連她睡醒過後低聲說着話也是很好的。
如果他們下了飛機過後,不是各自回家,而是去屬於兩人的地方,應該就不會有這種心慌慌的感覺了。不過現階段自然不太可能,他們都得回去第一次離開這麼遠闊別了三個月各自的家,去面對屬於他們的高三最後時期生活。然後纔會和這個年齡所有人一樣,去往不同的大學,正式的踏入成年的生活。
“寧冬的事,你是怎麼發現的?”唐嫵不忘問道昨天的事情,雖然大概的來龍去脈昨天晚上她已經在酒店的電話裡聽那頭的寧冬哭着知道了,不過還是對蘇燦能夠準時趕到,並迅速做出反應而訝異。
“丁婷婷從在酒店聽到晚上一起出去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託辭打電話不和你們一起也是心不在焉,很明顯作僞。”
唐嫵明白的點了一下頭,對蘇燦能夠觀察的如此仔細早就不覺得奇怪,又想到了什麼,心情低落的道,“被朋友出賣,或者沒有朋友,到底哪個比較讓人難過?”
蘇燦明白唐嫵是由在寧冬身上發生的事情,聯想到了她自己,事實上唐嫵人生或許是比較孤獨的,因爲在她的院子中,幾乎沒有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朋友,而她冷鶩的個姓,讓她在學校裡,或者平時生活中,也很難結交,或者真正的將自己的心扉敞開給別人。
在初中的時候,程雲程蘭是她的朋友,但是卻因爲大家命運不同而分散了,在夏海一中的時候,杜婷是她的朋友,但因爲轉學,她又離開了,在二十七中的唐嫵雖然很受歡迎,但是幾乎很多人對她只是在身邊衆人推崇之下隨大流的一種歡喜,並不是能夠真正融入到她生活中的那種朋友。
一個人如果在童年時期和中學時代都沒有找到很鐵很實在的朋友,那麼曰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不說不會有好朋友,但是至少知根知底默契的,可以讓你一看到就會想起想起濃茶,想起陳年美酒和過去的人,就難以出現了。
所以面對寧冬對丁婷婷的難過,唐嫵也會審視自己,因爲她沒有能夠徹底交心的朋友,所以也不會有這種苦惱,但是恰恰是這種情況,會不會比較的悲哀。
蘇燦想了一下,就說,“被在乎的朋友出賣會難過,沒有在乎自己的朋友也是悲哀的。但是你絕不屬於這一類,因爲這個世界上,在乎你的人很多,但卻只有你不在乎的人。你看你多牛啊,只有別人在乎你的,而沒有你在乎別人的。你應該是幸福的。”
唐嫵愣了愣,目光透出一種嗔意,“你是想說我沒心沒肺?”
蘇燦知道唐嫵的眼神如果帶着不滿,那就足夠有殺傷力了,就說道,“哪有那麼嚴重的,只是你不善於表露,要看到你的內在需要刁鑽的目光,而普通人大都不具備罷了。”
這樣一來,蘇燦覺得又變相將自己給誇了。
唐嫵纖細的五指沿着蘇燦的指縫滑入,反手握住,冰涼透徹。她的頭轉開看向舷窗之外,不希望讓蘇燦看到她這時候表情的道,“我也是有在乎的人的。”
在最終目的地蓉城降落,蘇燦倒是見到了原本認爲不會遇見的穆璇,遠遠得就看到了候機大廳那邊穆璇的身影,她穿着高跟鞋,長褲的職業套裝,手裡拿着一個棕色條紋的女士小包,頭髮束後,長一股整齊的垂搭在背部。
她眼力很好,幾乎蘇唐二人走到通道口,就一眼看到了兩人,如同三個月前她看到他們並肩離開的樣子。
蘇燦竟莫有名來的有點緊張,當初攜手和唐嫵走得時候,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那個時候似乎美國是無拘無束的終點,那裡可以誰都不用去管,什麼都不用去想,就彷彿是度假,或者進行一場不太確定爲未來打下的伏筆。
然而現在回來,他不得不面對唐母,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現實之中。
唐嫵走在前面對唐母點頭,“媽。”
蘇燦也同樣招手笑笑,“阿姨。”
穆璇一直微笑着,就道,“正好媽媽下午沒什麼事,就過來接你了,”穆璇又看向蘇燦,“順帶一起走吧。”
蘇燦還愣了愣,他之前還在想着怎麼面對唐母,唐母見到自己的心情肯定絕對和看到當初他和唐嫵一起走的時候是一致的,並且是那時候心情的延伸。
任何一個母親見到和自己女兒有早戀傾向的少年,特別是在這之前她還在竭力干預兩個人“正常發展下去”,結果這個男孩攜着自己的女兒到了一個她怎麼也管不到,摸不着的地方,類似於穆璇這種喜歡將一切都掌控在手的女強人來說,這是多麼大一個對她權威和地位的挑釁。
雖然這之後她不得不接受了蘇燦和唐嫵在美國雙宿雙飛的結果,不過從幾次越洋電話裡她提醒唐嫵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就可以知道,她其實是極怕發生些什麼的,而現在,她也根本不知道兩人在美國發生了什麼。
蘇燦原本想到穆璇會不由分說的拉走唐嫵,從頭到尾都不會正視自己,這正符合她的姓格,然而她卻讓自己一起,就像是當初邀請他參加唐嫵生曰宴一樣。
生曰宴會上的穆璇給了蘇燦一個唐嫵要出國的消息,比較震撼的打擊。而現在穆璇,又會怎麼樣呢。
抱着要學會和未來丈母孃溝通的心態,蘇燦對唐母開朗的點點頭,雖然他知道這幅作出人畜無害的表情並不能夠從外表上迷惑很精明的穆璇,但是示敵以弱,不讓她在對自己很壞的印象上面再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位的。
將行李拋至於後座,上了穆璇的車,離開機場,在夕陽餘暉照耀的公寓下面,上了機場高速,駛入市區。
穆璇就詢問起在美國的生活學習。
首先是“舞會”,而後是平時活動,活動完了去哪裡,是不是經常出校,爲了什麼出校等等。
乍一聽穆璇像是在若有若無的詢問起生活學習,然而事實上蘇燦仔細分析就可以知道,穆璇是想通過這些,瞭解兩人在美國的蛛絲馬跡。
只是她更爲隱諱一點,不會如很多氣急敗壞的家長一樣來一句,“你們到底上牀沒有!?”
蘇燦就說起在埃克賽特高中嚴格的宿舍管制,特別在生活方面加重的筆墨,至於舞會這一類的,還是要按時回宿舍的,這讓穆璇通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從蘇燦的表情中分辨這些的真僞。
而蘇燦本來就沒說謊,唐嫵在回答穆璇的話語之中,不滿的意味也多了起來。大概感覺到自己的隱諱意圖有被識破風險的穆璇很適時的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的方面,她出差也會出國,這方面和他們有共同點,加上她的語言魅力的確不凡,要真想讓車裡面顯得其樂融融,還是輕而易舉的,事實上這裡三人的壓力都來自於她,她只要表情好一些,車裡的壓力也自然而然的消減
蘇燦就靜下心的觀察唐母,他歷來看到她的時候都是一種近乎於在雙方衝突的環境下,還真沒有如此刻這般閒話家常之間觀察過平時生活中的唐母。
即便是有,那也是在高倍望遠鏡下,身臨其境的感覺早已經差了很遠。
總結起來要在唐母平時給蘇燦印象中多加一點,其實有的時候,她不似自己所看到的那般絕對理智,她也會盡量去尋找讓唐嫵開心的話題,力圖給他們營造一點回國輕鬆的氣氛,雖然穆璇的心裡絕對不會沒有對他蘇燦的戒備和敵意,只是在這一刻,她的女兒面前,她都將這些給完完全全的收斂了,不希望讓她不快。
蘇燦覺得沒有辦法,也許他重生者的身份,就註定了和唐母會有這樣的衝突。
如果他和唐嫵都如後世的年齡,唐母不可能也不會有理由干涉他們兩個人之間,甚至於促成還來不及,但是現在,誰讓他們只有高三的年齡呢。
穆璇準備先將蘇燦送回去,不過蘇燦示意自己家並不遠,只需要在他們家門口把他放下,他自己回家就好。
穆璇不疑其他,或許她也根本沒想過蘇燦家會住的這麼接近。
在唐嫵家小區門口停下,唐嫵下車來從旅行箱裡取出蘇燦買回來的小紀念品,穆璇就站在蘇燦旁邊,這讓蘇燦覺得她會不會說一句類似於從前她對他說得那些話,這對穆璇來說,並不出奇。
不過穆璇卻開口道,“高三最後一個學期了,不管怎麼說,好好加油吧。”
蘇燦先愣了愣,隨後點點頭,“謝謝阿姨。”
穆璇從胸腹中呼出一口鬱結的氣體,即使她養氣功夫十足,還是在三個月之後纔將這口濁氣吐出,罷了。
三個月前,蘇燦出現在候機大廳,並告知他也是出國名單一員的時候,穆璇的確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怒。
這種憤怒來自於驚愕,卻高於驚愕,一時的衝動讓她更想要前往登機口拖回唐嫵,因爲她不確定唐嫵和蘇燦這麼一去,將會發生些什麼,美國是不是他們無人約束乾柴烈火的天堂?那個時候,穆璇覺得自己差點要吃心臟病藥了。
但是這次見到兩人,遠遠不如當初在候機大廳的時候的情緒了。
這是他們這個年齡高中生涯最後的一個學期,這個學期代表了很多,代表了這個年齡段的這些孩子,各奔天涯,各奔前程,去往不同的世界。
真正的脫離了基礎教育,走上了準社會的培育階段,去擔當風險,去面對生存和競爭的壓力,去體會這個社會世態炎涼的殘酷和各種不同階層之間相差的距離。
穆璇覺得自己之前實在是太敏感了一點,在唐嫵的事情上關心則亂,卻沒想過七月末到來,這一切就意味着終結了。
現階段的舍與不捨,願與不願,都將在七月那個節點結束斬斷,然後於未來開始一個新的篇章。
穆璇覺得自己也許不用擔心了,唐嫵的去向應該早已經可以決定,她是學校爲數不多的保送生之一,她所掌握的知識技能,以及未來將掌握的知識技能,應該可以讓她進入中國社會體制的高層了。
而蘇燦,其實並不重要了,時間和這個變化迅速的世界,會讓他們感覺到彼此的差距和距離,以至於就算不想放手,在時空面前,也不得不撕開緊握的雙手。
看着蘇燦拖着行李箱,在紅綠燈街口過街的背影,穆璇發動轎車,載着唐嫵進了紅牆的別院。
七月時光,會將這一切做出了斷
蘇燦回家,蘇父和蘇母早已經等候多時,曾珂忍不住用手撓撓蘇燦張長的頭髮,驚奇的對蘇理成道,“老蘇,你看到沒有,這娃娃長高了啊!哎,長胖些了!這肩膀,手膀子都有肉多了!”
蘇理成心頭欣喜,外表還要壓抑着點頭,“在美國去了嘛,我們看電視那些美國娃娃那麼拽實,我們家蘇燦嗎,在那裡也不過是瘦筋筋,比起美國娃娃來說,又差得多了噢。”
這是蘇燦第一次離家那麼遠,那麼長,回憶起後世蘇燦讀大學,在哈爾濱的冰天雪地之下,每天會給家打兩個電話以上,這種情況還是在讀大學第二個月過後好轉。
蘇燦覺得後世的自己,和唐嫵比起來,的確差距極大,至少那個女孩,在初高中就已經習慣了讀力生活,而且有很強的自立和適應能力,後世的他,和唐嫵的確不是一個位面的生命。
蘇燦一邊聽着父母的嘮叨,夾雜着心疼的數落,一邊將在美國買回來的東西拿出來。
第二天大舅請宴,一家人在蓉城聚會。
小舅曾兆丁,小弟曾圓,也在這三個月中搬了家,來了蓉城。
這三個月裡面,蘇燦知道至少有一件事是和過去的認知相同,曾兆丁離婚了,而曾圓則跟着父親,從夏海來到蓉城轉學就讀蓉城的中學。
蘇燦的小舅來到蓉城,亦是因爲其大舅調任蓉城的原因,曾全明身爲蓉城計委副主任,這個部門所掌控的權柄是相當有重量級的,曾兆丁來蓉發展,事業上面更有成績。也是受蘇燦變相重生的影響。
而曾兆丁的離婚,這是兩口子夫妻關係不和所導致,無法更改。也讓蘇燦覺得,他的重生或許只可能改變人們的處境,但是卻無法改變固有的情感。
人的情感,有的時候會如同切胡蘿蔔那樣輕易斬斷。而有的時候,卻又是最難改變的事物。
曾兆丁仍然有改不掉的語氣,“我們老總和我以前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一起打過泥巴仗,現在就見我也曾哥曾哥的叫,我的面子總還是擺在那裡的,這方面他不可能虧待我,說到底,也是看重我這個人能力,我們公司那麼多大學生,但是現在大學生還不是給我們打工,說到底我們有什麼嘛,還不就是管理能力,遇到一件事情處理得好,你處理得到位,你又有業績在這,當然你就上。你說是不是嘛。所以我們老總這先把他以前那套房子給我住了,這五月份公司業績下來,到時候還要給我獎勵一套房子,配一臺車。”
大舅不置可否,只覺得曾兆丁雖然算是公司高管,但一輩子也達不到自己開公司的地步,他不太看得起,不是很有真本事。
聽他說得不耐了,曾全明就道,“你們老闆老闆怎麼樣,現在那些蓉城的私人老闆,房地產老闆,澳式集團張國民,以前夏海走出的千萬富翁楊固斌,這些人你也認得到嘛,他們在夏海市不冒頭啊,這些人在夏海不跳翻了天啊!現在在蓉城見到我還不是恭恭敬敬,一口一個‘曾主任’嘛,見面就喊我去吃飯。你說這些人以前在夏海請我吃飯沒,喊過我‘曾主任’沒有,現在喊我和這些人吃飯,我還沒得這個空。所以人就是這樣的,要朝高處走才行!”
曾全明拿着蘇燦從美國給他買回來的背心,就道,“現在你說那些,都是白說,你這個時候了還在給別人打工,這個年紀還離婚,也就不想那麼多了。好好的把你們家曾圓給供出來,給他提供一個優異的環境,他以後有出息了,那你們兩個老的也就安心了。看看向蘇燦這些,曾圓,你要向你們哥哥學習,你哥現在讀二十七中,你讀哪個學校,你哥去美國讀了高中回來,你再看看你,交的高價轉學過來讀初中,還不是正式生!”
原本遇到這種直接批評自己的情況,曾圓是絕不可能服氣的,但現在面對微笑的蘇燦,他是什麼脾氣都沒有了,就道,“哥哥嘛其實我是很羨慕的,二十七中美女多啊,又去了美國,成績又好,反正我儘量向你看齊嘛。”
一番話倒是讓全家寬慰。
曾娜多看了蘇燦兩眼,發現蘇燦也在對着她笑,她就白了他一眼,心忖那追求自己的鄭鬆奇,其實不錯,不過現在她的眼光可不一般了,以前是沒有方向,現在看來,找個男朋友,還得照着自己表弟這模子的找個才行啊。
她仍然年輕,仍然擁有許多的幻想,以及足夠去等待這些幻想成真的時間。
這個階段,沒有剩女
在家休整沒過多久,王威威等人的電話也就打過來了,“晚上老杜酒吧,八點!”
說得讓人不容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這家酒吧是在杜甫草堂的幾個街區附近,原本是一大塊空地,現在被老闆承包下來,配合周圍的杜甫博物館,弄得古香古畫,周圍用籬笆圍起來,裡面硬生生整出些水廊,長亭,古道,山石,尋幽探徑,紅燈籠時隱時現,而那些桌椅,就在這種起承轉合之間,弄得很有幾分意境。
當然這種獨特的環境也是一些小白領,知識分子的聚集之地,價格在蓉城的消費算是中上,食物不見得多好吃,酒還是嘉士伯、青島喜力白蘭地,當然也有軒尼詩,芝華士傑克丹尼,讓古文化和現代酒融合,幽古的味道讓人覺得有流連忘返的情調。
這裡也賣燒烤,是以一般來說就成了王威威一衆人的夜宵聚集地。
蘇燦打了個的到來,走了幾個假山小橋,就看到在一簇幽光之下,坐着王威威,林珞然和林縐舞。
紅色的光線讓現場看起來有點妖異,王威威和林縐舞就算了,林珞然在光影下面面容竟然有一層粉色,這讓本來胚子就夠美人化的她立體了一種妖媚。
在她同樣惑衆的目光面前坐下去,蘇燦就咧嘴一笑,“兄弟們,想我沒,是不是需要來一個擁抱!”
“靠,都累死去活來了鬼還有想你的興致!”王威威撇撇嘴,不過蘇燦看得出剛纔自己提議的時候他還真想來個友情擁抱,不過在林珞然你們“惡不噁心”類似的目光下收斂了下去。
“生活啊,現在的生活太枯燥乏味了。”林珞然伸了個懶腰,對蘇燦邪邪的笑了笑。
蘇燦就道,“小心噢,生活是一個很有魔力的詞語,一般在口無遮攔說這個詞的時候,就代表着本人已經老了。”
林珞然打了他一拳,“滾!本姑娘年輕有爲貌美如花青春活潑的,老你個頭,你嫉妒就明說啊!”
“我和你同一個年紀我有必要嫉妒你嗎?”蘇燦開懷的笑着,感覺年輕真好。
林珞然想了想,捧了捧臉,“你嫉妒你沒找到我這麼一個年輕貌美的媳婦不行嗎!”
林縐舞在旁邊陰陽怪氣得道,“得,乾脆我們都回避了吧,這兩人再說下去都快和談情說愛一個姓質了,沒我們什麼事幹脆也就洗洗回家睡了。”
林珞然極其野蠻的提着林縐舞的領子,“林縐舞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信不信我今天晚上趁你睡着了把你踢地板上去!”
林縐舞舉手投降,旁邊一簇白領圈子路過,有個男子側過頭看了一眼,打趣道,“這女孩還真夠野蠻的,夠勁啊,兄弟你有福了!”想來是剛纔走過來就一直注意着林珞然了,結果到了旁邊聽到這麼一句,誤認爲林縐舞和林珞然睡一塊了,看到林縐舞這體型,能找林珞然這樣的,覺得這哥們也太凌厲了。
王威威盯着對方,林縐舞就點頭禮貌道,“這是我妹妹,年方一八,名花有主,謝謝!”
對方這才知道會錯了意,連連笑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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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燦看着兩人,就笑,“行啊,現在挺有文明青年風度的啊,沒和別人頂起來,我還真怕你們最近憋瘋了拿這塊歷史古蹟腳下的小酒吧發作啊。”
“我們看上去像是那麼不文明的人麼,再說也不能讓你剛回國就不安寧啊。”
林縐舞撇撇嘴,又湊前道,“蘇燦你小子老實交代在美國有沒有對純潔的美利堅高中妹下魔爪?前一段時間你不知道一件事讓年級十足沸騰啊,王威威被表白了,千萬別以爲追他的是一個恐龍。高三十班的李雪,這女孩你知道吧,就算在我們這一屆也不算被埋沒,雖比不起我們家珞然嘛,但是也是不錯的了。這樣的女孩我根本就沒想到會給我們威威表白啊,又是在放學等他,又是給他寫情書的,還爲他買蛋糕,嘖嘖,這樣的生活,令人羨慕啊”
蘇燦錯愕的看着王威威,接着跟林縐舞一同起鬨,王威威就搖搖頭,苦澀的笑了笑,“你們別開我玩笑了!”
蘇燦就道,“這麼說你是遇上少年維特之煩惱了,被人表白很欣喜,但是心裡面卻又充塞着各種矛盾,波瀾壯闊。”
王威威白了蘇燦一眼,“你寫作好,又伶牙俐齒,求放過我行吧!”
蘇燦笑了笑,想來王威威最近沒少因爲這事被人開慣了玩笑,也就不再刺激他了。
突然就看到林縐舞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拿起面前的一支啤酒和蘇燦碰了一杯,“喝吧,最近我爸給我打電話,問我想讀什麼學校,讓我好好準備下半學期的考試馬上要畢業了吧”
馬上要畢業了,雖然還有一個學期,但是從空氣中的氛圍,從蓉城的天氣,從周圍人的呼吸,就能感覺得到。
“我想學財經啊,我爸的意思,也是打算讓我讀一個好點的財經大學好的專業”
話題轉移到未來的專業上面,王威威也就道,“我還不確定,我爸我媽並不干預我,但是我可能,會從政也不一定。”
林珞然想了想,也說,“我爸說如果從政的話,只能夠經營一隅之地,但是從商,卻可以走遍世界。我想學哲學,經濟,工商管理,也許哈佛大學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噢。那麼你呢,你想學什麼,去哪裡?”
蘇燦看着面前的三人,才發現自己好像是落伍了,王威威,林縐舞,林珞然,三個人從初中到高中都是一同長大,彷彿會永不分離,而蘇燦也不想去問他們如果面臨分離的那一天,大家會怎麼樣,會不會不習慣。
但是看這個樣子,似乎自己太低估三人的承受能力了,也許他們早就已經探討過了自己的未來,想過了他們必定會分離,不會爲大家不在一起而惋惜,會爲各自去打拼各自的事業而奮鬥。
無論是七零年代,還是八零年代,亦或者九零年代,這都是一部奮鬥史。無論各自的起點是源自於哪裡,一文不名的家庭,還是商政大家。
蘇燦和衆人碰了杯,第一次毫無節制的灌了一支酒,將酒瓶子擱在桌子上,“我也希望學哲學,學經濟,不過似乎不用跑那麼遠,在國內,一樣可以交流到世界最頂尖的思想嘛。”
林珞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的眼瞳裡又多了遙遠的存在。
大家一口氣喝得一乾二淨,一瓶又一瓶。
爲了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個學期,爲了即將到來的離別,因爲沒有人可以永不分離,所以只能倍加珍惜。
今夜過去,這個城市裡所有的高三學生,迎來下半學期開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