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期間，趙婉芸吃什麼都無胃口。
看到她神情恍惚，滿是無神的樣子，一向擔憂她的沈玉香，不由沉聲問道：“婉芸怎麼了？”
果兒和樂兒同裡搖着頭，片刻，果兒才道：“我也不知道，從今天王夫人走後，婉芸姐的神情就不怎麼對頭。”
沈玉香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怔了一下。
眼神也頓了頓，隨即，淡聲對趙婉芸道：“婉芸，王夫人的這次倒來，是因爲……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事嗎？”
趙婉芸只是沉默，但聰慧的沈玉香，很快就明白了。
果兒和樂兒雲裡霧裡的問了句：“到底因爲什麼事啊？”
沈玉香輕嘆一聲，看了趙婉芸一眼，緩聲道：“你們好好吃飯就行，別問那麼多。”
……
吃完飯以後，趙婉芸又慣例到了鋪子裡忙活。
可是，一早上的所有靈感，在王夫人來過以後，變得蕩然無存了。
心情有些低落，就算她對王塵希別無他意，但被人看低的滋味，仍舊是那麼不好受。
握着手裡的筆，怎麼也畫不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來。
這時，樂兒卻探出頭道：“婉芸姐，有人找……”
話剛落，果兒也樂呵呵道：“王公子，才天不見，氣色怎麼變這麼好了啊？”
聽着果兒的誇讚，原本就紅了顏的王塵希，此時不由越發羞然不好意思了。
僵僵的跟二人打完招呼以後，就朝趙婉芸的方向瞧來。
在瞥見一身素妝的趙婉芸以後，心中如小鹿般的碰撞着，那砰砰的心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趙婉芸看到王塵希時，還是有剎那的怔愕。
早料到他應該會來，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原來今早王夫人的倒來，是早有準備啊。
脣角，不由自主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婉芸……”
“塵希公子，你來了？”
“嗯！”王塵希羞然的點點頭，原本蒼白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了一抹酡紅的緋色。
果兒和樂兒瞧在眼裡，樂在心裡。
正巧經過的沈玉香看到了這一幕，臉色瞬間變了變，立即
拉着果兒和樂兒道：“你們到一邊去辦事。”
果兒和樂兒雖不想走，可也由不得自己，只能不情願的離開了。
見人都走了，王塵希的臉色才略顯自然了些。
可是，從始至終，也不敢多看趙婉芸一眼。此時的她，就像至高無尚的仙女一樣，讓人不敢隨意多瞧……
“塵希公子，坐吧，不必如此拘謹。”
趙婉芸淡淡的說着，同時，給對方搬來了椅子。
王塵希迫窘的看了她好一會兒道：“婉芸，你怎麼對我的稱呼，又變得如此生疏，你以往不都是隻叫我塵希嗎？”
“呵呵……現在想來，你我之間還是身份有別，直呼你名字，有些不妥。”
她勉力的笑着回答，同時，心裡很鄙視自己這虛僞的口氣。可是，她也沒辦法，爲了讓王夫人放心，她不得不這樣做。
不料，王塵希的臉色，卻大爲不好道：“身份？你何時在意起身份了？”
看着他僵着的臉，趙婉芸，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了。
“我……”
“婉芸，我只想問你，在你心裡，你究竟把我當什麼？”
方纔的羞然，在這一刻，完全劃爲了嚴肅與認真。
面對那雙清澈，而略帶一絲憂鬱的眼神，趙婉芸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最終，想起王夫人的那翻話語，她也只能無奈的苦笑道：“當然是朋友！”
“朋友？”那眼裡略顯過的受傷與失望，是如此明顯。
她只能埋下頭，輕聲呢喃：“不錯，是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嗎？”
他加重的語氣，讓她內心有些不安。
“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婉芸……我有話要對你說。”某人聽罷，儘管心中難受，可還是鼓起了勇氣，一臉正視着她。
趙婉芸卻眼神飄忽的看着遠處，即不想傷害王塵希這樣的男兒，可若，不這樣做，也只會讓他更受傷。
“你要說的話，我大概都知道，但我覺得，有些東西，明知道不可能，就不要說出來的好。”她心中掙扎着的說出這些話，始終沒去看王塵希陡然絕望的眼神與表情。
那種巨大
的失望，就好比一個能吸引人靈魂的黑洞。
剎那間，他的所有表情，都是空洞得讓人心痛的。
良久，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這才僵硬而苦澀的笑笑：“你真的都懂？”
趙婉芸哪怕很不想破壞這層關係，但她知道，現在必然要有一個決定。
於是，她咬着脣點頭道：“塵希，你是個好男人，不配把感情浪費在一些無謂的人身上。”
“可是，那個人在我看來，是值的。”
聽着他固執的話語，趙婉芸心中略微一抽。有些酸，有些疼，有些苦……
“塵希，執着雖是一種勇氣，有時候，也是一種愚昧。它會讓人頭破血流，還不知進退。反而，偶爾改變一下觀點，你會發現，前面，未必就是絕路。”
“可我，現在已經無路可退。”
“你有的，只是你不願意而已。”
“婉芸……”
聽着他略微沙啞而難受的話語，趙婉芸儘量使自己平靜道：“塵希，這輩子，我都想有你這樣好的朋友，不想失去……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絕對不會選擇失去你。”
“失去……”王塵希怔怔的聽着，呆滯的神情，良久才恍惚的笑了笑：“我懂了，放心吧，婉芸，我不會讓你爲難。”
“塵希……”
“你不必安慰我了，有你這樣的朋友，其實也是我的榮幸了。是我，妄想太多！”他低頭，暗自嘲諷，然後，如大醉過後般，搖曳起身。
看着他孤單而纖瘦的身影，趙婉芸有種恍若隔世的孤寂感。
當下道：“塵希，你會幸福的，相信我！”
某人，只是空寂的苦笑，然後癡癡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是愛，是怨，似苦，似疼……
更多的是一種辛酸，不捨，還有深深的糾結。
“但願吧……”
他淡淡的說着這句似是而非的話語，隨即，轉身，離去……
那空寂的背影，在走出門的那一刻，是如此的清冷與幽怨。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也不會讓人覺得溫暖。
那一瞬，趙婉芸的心，其實是碎過的。她明白了，世界上，其實也有一種喜歡，那叫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