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懷疑

不僅她沒有睡好,其實趙婉芸也一夜沒睡。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果兒替趙婉芸打了盆熱水洗淑,卻見她獨自坐在妝臺畔,雙眸呆滯而無神的盯着遠處。很少看到五姨太這個樣子,除了那次採荷落水被救起來後的那幾天,她偶爾會這樣以外,平日樂觀而自信的她,從來不會如此。

想到這裡,果兒不由有些慌亂。心裡想着,莫不是,五姨太又會有什麼閃失?

只要看到她這個樣子,果兒的內心,就莫明的不安寧。

“五姨太,你怎麼了?”果兒把木盆裡的熱水放下,臉色滿是擔憂的朝她望去。

面對果兒,她依舊置若未聞。在果兒再三的呼喚下,她才轉嘆一口氣,幽幽的收回神來。

“果兒,你說……人活着爲什麼這麼累啊?”

“啊?五姨太,你在說什麼?”面對這麼突然的一句話,果兒驀地怔住了。

趙婉芸卻蹙起眉,苦澀一笑道:“怎麼到處都是矛盾誤解,好像,一環連着一環,戰爭就從來沒有消失過一樣。”

“五姨太,你是不是心裡有什麼苦啊?”是的,自打服侍五姨太這麼久,她從來沒說過如此消極而喪氣的話語。

趙婉芸搖了搖頭道:“我不苦,我只是覺得累。”

“累?”果兒愕了愕道:“要不,五姨太你好好休息一下,我相信,侯爺會原諒你的。”

“原諒?”趙婉芸突然咧脣一笑,清秀的嬌顏,因這樣一笑,顯得有些詭異。

果兒臉些害怕她這樣的表情道:“五姨太,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做錯什麼?我要誰原諒?”

“可是,五姨太,你爲什麼要撕毀素雲姑娘的畫像啊?”

趙婉芸聽完,不屑一顧的冷然一笑:“難道,連你也認爲,那是我做的?”

“難道,不是你嗎?”果兒驚覺的看着趙婉芸,猛的醒悟,對哦,五姨太不是會這般失分寸的人。

“哼哼……”趙婉芸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淒冷的笑了笑。

果兒立即握起她的手道:“五姨太,無論如何,我是相信你的。我想,侯爺肯定是誤解你了,你去說清楚吧,只要說清楚了,什麼事也就沒了。”不錯,果兒總感覺,五姨太現在的情形,簡直要比當初的家賊事件嚴重好多。可是究竟哪裡嚴重,果兒又說不出來。就是覺得五姨太好像怪怪的,神情舉止都和往日大不相同。

果然,趙婉芸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直接就甩開了果兒的手道:“算了,我累了。”

“五姨太……”

“這一次過去了?下一次呢?我覺得,我不需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面。”

“可是……”

“果兒,你說我們,離開侯府如何?”

趙婉芸突然擡起下巴,目光如炬的看着果兒,臉上的堅定與決心,完全把果兒驚懾住了。

是的,她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侯府。哪怕,那次的家賊事件,她也預感到,自己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從進入侯府當丫鬟的那天起,她的意念便是當一輩子的丫鬟,若是運氣好,能碰上個好主子,也許到了適婚的年紀,便能指戶人家。

說到離開,她從來沒想過,也不敢想。因爲,她不知道自己除了給大戶人家當丫鬟,她還能做什麼?

看着直接懵了的果兒,趙婉芸也愣了片刻,便苦澀一笑,神情帶着一絲落寞道:“好了,你當我隨便說說吧,不必在意的。”是的,自己要走,是自己的事。果兒若是不願,自己又何苦毀了她的人生呢?也許在侯府當丫鬟,是個不錯的選擇。出了侯府以後,她跟着自己,也未必能好。

果兒其實是願意跟着趙婉芸的,只是事情來得太直接,來得太突然。她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準備。當下,見趙婉芸不提了,她也默不作聲,把洗臉的水端過來,默默的給趙婉芸洗臉。

昨天捱打的地方,雖然已經消了一大半,可眼眶邊上,仍有些浮腫。

這天早上,趙婉芸並沒有去用早膳,大家看着那空缺的位置,心中皆是有數,做爲聰明人,也無人會去提起,只當,那裡本是無人之坐。

而宗政清耀,則望着那空落的位置,微微有些入神。

眼中,浮現出一抹茫然之色。從昨天下午,他就一直沒有見到她了,晚膳沒有過來,期待早上能見她一面,她還是沒有來。

那一巴掌,是否太重?他悄悄派人打聽過,不是說已經消腫了嗎?爲何,她還是沒來用膳呢?難道說,她是在與自己慪氣?

想到這裡,宗政清耀不由苦澀一笑。明明是這個女人毀了素雲的畫像,犯下了不可彌補的大罪,爲何自己還會在意她的感受。用膳於否,這不是他該關心的問題。他應該,在意到底該如何,把素雲的圖像,再縫合起來。

心裡雖是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每每睨到那

空落的位置時,他的心還是有些異樣。腦海裡,時不時浮現出,她平日文雅坐在那裡用膳的情景。

當下,他甩了甩頭,想拋開這不該浮想起的一切。他,不能對她走火入魔,不能……

“侯爺,要不,我去把婉芸請來用膳?”在側,早就注意到宗政清耀臉色的李清秋,當下輕聲提議道。

不料,宗政清耀臉如寒霜,毫不留情的一拍桌案道:“宗政府裡,還輪不到一個妾室來擺架子。”留下這句話,宗政清耀頭也不回的朝書房方向走去。

也許,衆人皆以爲,宗政清耀是因爲那副畫而心疼。實則,只有,站在書房的位置,他才能明確而又不會產生任何尷尬的看清她的一切。

宗政清耀走後,李清秋臉色有些不好,默默的吃着碗裡的粥,眸光卻變得深沉幽暗。

“娘,五姨娘怎麼了?昨晚沒見着她,今兒早也沒來,她是不是生病了?”杞兒仰着臉,天真而憂慮的對李清秋問道。其實,他早就想問趙婉芸的事情了,可是看爹爹神色不好,他才一直忍着。

李清秋淡淡的看了杞兒一眼,然後撫摸着他的小腦袋,柔聲道:“杞兒,吃飯便是,大人的事,你不許多問。你五姨娘很好,別擔心。”

這樣一說,杞兒才安心下來。

旁邊的江容玉卻納悶道:“這侯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幹嘛衝清秋姐你吼啊?你又沒做錯什麼?”

李清秋沒有說話,只是埋頭思忖着。

南宮雅卻興災樂禍一笑道:“有些人,自以爲能揣測到老虎的心思,不料,卻被摸到了老虎的屁股。哈哈,自己給自己添堵呢。”

“南宮雅,你說什麼呢?”江容玉聽她話中含諷,當下有些義憤填膺。

南宮雅卻嬌嗔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我只是提醒你們,侯爺最近心情不好,你們最好少提趙婉芸那個災星,誰提誰倒黴。”

說罷,南宮雅優雅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就由兩個丫鬟扶着,一搖一擺的走了。

江容玉在後面看着,氣得咬牙切齒:“清秋姐,你看,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

“不要跟她計較,她犯的事,總會落一件在我手裡。到那時,我讓她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賤人,越發囂張,我懷疑這撕毀畫像的事,也是她幹出來的,八成嫁禍給了婉芸。”江容玉怒指着遠去的背影,憤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