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那個魏小沫麼?還有邊上的不是藥王的孫睿軒麼?幾百年不來客人,一來就是這麼年輕有爲的,指不定爺爺又會怎麼說她。舒愨鵡琻西涼撅着嘴往屋裡一喊,“李叔,有客人來了,沏點茶水。”
西涼老爺子跑上前去彈了一下西涼的額頭,“你這丫頭真是的,誒……”
西涼笑着對身後的魏小沫等人打了招呼,然後一行人就進了屋子裡去。小龍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躺在沙發上的魁梧男人,飛一般的跑了過去,半跪在沙發前握着黑虎的手,還好手是熱乎的,只是那身上到處都被黑色的藥膏塗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黑泥做的仿真人,小龍知道肯定是全身都受了傷纔會全部都塗上,一時間眼眶紅紅。
孫睿軒也湊過去查看了一番,“還有氣。”
“既然你們來了,我也實話實說了,兩天前的晚上我準備出去有點事情然後在路邊發現了他,他的全身都有蛇咬的印記,整個人都僵硬了,我看着還有一口氣又思量他中毒太深了,然後就想了個應急的法子,餵了他一顆五毒丸,以毒攻毒護住他的心脈吊着一口氣。”西涼在一邊略略的有些惋惜,這麼好的實驗體估計是再也找不到了。
小龍的手顫抖着慢慢的摸上黑虎那絡腮鬍子的臉,硬硬的短鬍子在手掌心刺得有些發癢,似乎這樣他才能感覺到黑虎是真的還活着。
“軒,現在他的情況是怎樣的?”魏小沫眉眼間也是一股子痛惜之色,她想聽聽師兄孫睿軒的看法。 ωωω☢ ttk an☢ ¢ 〇
一旁西涼老爺子卻是拉了西涼坐到了邊上,將空間留給他們,西涼小時候回來是見過孫睿軒的,所以對與孫睿軒也談不上是第一次見的陌生人。
第一次,正好是孫叔叔和阿姨的出殯日,她跟爺爺一起,她比孫睿軒要小上兩三歲,那個時候的她纔不過剛剛會說話,大人們忙着應酬,便將她和孫睿軒給了一旁的保姆照料,保姆領着他們兩個在孫家宅邸後花園裡曬太陽,孫睿軒這個人就跟木偶似的,保姆拉他他就動,不拉他他就不動,看着保姆跟孫睿軒的樣子,不知情的西涼在那裡咧着嘴還流着哈喇子的拍手笑着,“哥哥,好玩,哥哥好玩……”
保姆抱過步履蹣跚的西涼,用溼紙巾擦拭着她的嘴角,“西涼家的孫小姐哦,果然是孩子的心最純淨,什麼也不用想,唉,孫少爺到底也是可憐的,這麼小的年紀爸媽都不在了。”
孫睿軒的身子微微的一抖,西涼轉着眼睛骨碌碌的看着他,習慣性的伸出手指含在嘴裡吮着,保姆拉着她的手給她擦了乾淨,然後將充好的奶瓶放到她手裡。西涼咯咯的笑着,一把將奶瓶推了開來,保姆也沒拿穩,拿一瓶奶就掉到了當時站在保姆身邊一動不動的孫睿軒頭上,把孫睿軒的額頭都撞紅了,孫睿軒卻是一點都沒反應。
保姆又趕忙放下西涼去看孫睿軒,西涼站在他們邊上,腳步不穩的走了幾步一屁股又蹲在了地上,哇哇的哭了起來,可把保姆給急壞了。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動的孫睿軒倒是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奶瓶走到那兒,把西涼拉了起來,然後將奶瓶塞到了她嘴裡,西涼不依,孫睿軒卻就是要給她喝。
西涼委屈的哭得更大聲,孫睿軒眉頭皺的更緊,“不許哭,聽到沒有,不許哭!”
西涼被孫睿軒那麼一吼,竟然真的不哭了,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怎麼的。孫睿軒便過去摸了摸西涼的頭,將西涼抱在了懷裡,然後西涼就感覺到有什麼溼溼的流進了她的脖子裡,不一會兒,孫睿軒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保姆抱着西涼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不過那之後西涼還真的沒有哭過。直到後來西涼老爺子回來將西涼抱走的時候,西涼都是一個人安靜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西涼老爺子還覺得奇怪,這丫頭怎麼變得這麼聽話了。
想到這裡,西涼看了一眼站在沙發前的那個男人,小時候自己不懂事,現在倒是理解了他當時的心情,因爲在他心裡不肯承認爸媽的死,所以別人也都不準哭,那樣他會覺得事情都是真的。
咳咳,想到這裡,西涼有些尷尬了,倒還真是被他吼怕了,從此以後,不管什麼事情,她還真的就沒有哭過。
西涼老爺子老是跟孫睿軒的爺爺聯繫,而孫睿軒中途也有去過國外,但他們頂多也就算是禮貌的問候那麼一句,這個男人,按照她的想法來看就是誰跟他誰就可憐,因爲完全不解風情。不過現在,西涼的目光又迴轉到魏小沫的身上,嗯,看上去倒也絕配,看來他不是不解風情,是將所有的溫柔都只用在了一個人身上。
想到這裡,西涼不驚羨慕起來,什麼時候,自己遇到的那個人也能這麼對自己纔好。
一旁的人哪裡知道西涼這百轉千回的想法,孫睿軒見魏小沫問他便也如實的回答,“我可以盡力一試。”
一聽這話,魏小沫便也知道黑虎這個樣子也算是要起死回生了,師兄孫睿軒怕是要用上九轉回生珠,只不過這相當的耗費內力,加上孫睿軒就算是有事也會硬撐着不給魏小沫知道,所以如果他不想魏小沫失望必定會全力以赴,然而,魏小沫卻也擔心他吃不消。
當他們都在這邊思量萬分時,一旁的小虎正無聊的在沙發的扶手上逗着小白,小白卻是自己爬出了盒子,小虎也覺得稀奇,之前小白可從來沒有這樣過,就也沒將它弄回來,讓它一直爬一直爬,這會子小白倒是爬到了黑虎的腳掌上,然後在那些黑膏藥的地方停了一會兒,拱啊拱拱啊拱的,“小沫姐姐,你快來看,小白現在怎麼跟屎殼郎一樣的。”
屋子裡的幾個人這纔看了過去,西涼一眼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嘴巴都張大了,不,不是吧,這人都還熱乎着呢,就能有這麼大一條蛆,想着心裡就一陣想吐。
魏小沫跟孫睿軒看過去,也還真是奇怪,小白似乎想把那些黑色的膏藥弄走。
“小龍,幫我一起把那膏藥擦乾淨。”孫睿軒似乎有些理解了那小白的意思,那些黑色膏藥阻礙了它的動作。
魏小沫此刻心裡一動,這小白本來就很神奇,眼下只怕是有法子救黑虎了,當下激動地也要去幫忙,卻被孫睿軒攔住了,“有些地方不方便,你先出去一會兒。”
魏小沫立馬就明白了,便退了出去。
而一旁的西涼在看清楚那條白色的東西正在做的事情之後也不覺得噁心的站在那裡觀摩起來,最後當孫睿軒和小龍準備拉下黑虎的褲子時,兩人不約而同的掃了西涼一眼,西涼老爺子這才發現自家這孫女此刻兩眼一眨不眨的盯得正起勁,當下將她腦袋瓜一彈,“給我趕緊出去,你一姑娘家家的也不怕羞。”
西涼扶開老爺子的手,“爺爺,醫學課上人體解剖又不是沒看夠,這跟那個也沒什麼區別,醫生就要有醫德,男女是沒有分別的。”
“你……你這丫頭,看清楚情況,現在是特殊情況,給我出去——”西涼老爺子懶得跟自家的孫女胡攪蠻擦,反正自己每次都沒纏贏的,於是便直接將西涼推了出來。
西涼一邊往外,還頻頻的回着頭,不過黑虎的身體被孫睿軒和小龍擋着西涼也沒看到什麼。頗有些不樂意的出了大廳,然後站到了門外。
魏小沫扯着院子裡的狗尾巴草看向西涼,“西涼小姐可真有意思,每一次見你都能給我不一樣的感覺,哪一個纔是真的你呢?”
“我倒是每一次見你都是不一樣的場合不一樣的氣勢,那哪一個又是真的你呢?”西涼沒有回答她,兩眼看向樹林遠方。
魏小沫低着頭吃吃的笑了,“哪一個都是真的,只是對待不一樣的人展露不一樣的自己,我跟你是一樣的人,我有這樣的感覺。”
“我也有感覺,我們,會成爲好朋友。”西涼轉身又走進了客廳。
魏小沫在身後伸手準備喊住她,屋子裡也不知道是什麼個情況,“誒——”
不一會兒,西涼就飛快的閃身出來,緊接着飛出來的是一個茶杯還有西涼老爺子的咆哮,“臭丫頭,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老爺子的臉都被你丟完了。”
茶杯飛出來後倒是直直的射向了魏小沫,魏小沫伸出手去輕輕一抓,那茶杯落在她手裡完好無缺。
“爺爺,我好歹也是你的親孫女,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我的頭,都要被你打笨了。”西涼在那邊哀怨的揉着自己的腦門,“再說了,我又不知道你們進展的怎麼樣,更何況我什麼也沒看到啊!”
真是的,自己捱了打卻沒半點收穫,這可是相當的不划算。
“不要那麼心急,那邊弄得差不多了,他們會叫我們的。”魏小沫將茶杯遞給西涼。
“你很信任他?”西涼看着她,“那傢伙也沒什麼好的,一直冰山臉來着的。”
魏小沫一愣,隨即也意識到西涼說的應該是師兄孫睿軒,“很信任,挺好的。”
而就在魏小沫說完話一回頭就看到孫睿軒站在他們身後,也不知道那句
話他聽到沒,魏小沫很是自然的暖暖一笑,“弄好了?我去看看。”
西涼自然也是跟着他們兩個人身後進了屋子裡面去,小龍靜靜的守在那裡沒有出聲,而小虎則是蹲在沙發邊上看得聚精會神。
魏小沫湊過去一看,黑虎從腳趾到腰線的地方已經恢復了膚色,原本的黑色全都散開了。西涼一臉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一旁的西涼老爺子,似乎想要向西涼老爺分享一下情緒,但這一看才發現,西涼老爺子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小白在黑虎的腰線上蠕動着,但凡它蠕動過的地方,黑色就會散去恢復膚色。小白原本白乎乎軟趴趴的身子慢慢變得圓滾,身上的顏色則是變成了青色。一羣人全都看着小白,眼神也跟着它慢慢的挪動着,屋子裡安靜得厲害,只剩下小白在黑虎身上啃噬的“沙沙”聲。
也不知道這樣了多久,當小白已經爬上了黑虎的眉心將最後一點黑色蠶食殆盡的時候,小白的身子已經胖的不能再胖了,薄薄的一層皮膚被撐得幾近透明,那全身的顏色全都成了墨色,這個時候,小白突然發出了“嗡嗡”的聲音。
小虎這才迅速的站起身來,哪知道蹲的久了,腿子發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拉了拉魏小沫的褲腳,“小沫姐姐,小白要拉粑粑了,快點,不然就弄到黑虎叔叔臉上了。”
小龍一聽身子也是一震,魏小沫趕緊的將小白從黑虎臉上拿了下來,放到了小虎帶着的那個盒子裡,只見小白在盒子裡蠕動又蠕動,然後那一條條黑色的泥出現在盒子裡,只是同時那盒子“滋滋”發出身音,還冒着青煙。
西涼一看那東西的腐蝕性這麼強悍,那小蟲子怎麼就沒事兒!然後西涼從抽屜裡不知道拿出了一塊黑色的什麼東西墊在了那個盒子下方,這才停止了腐蝕。
小白將那些黑色的東西拉了出去之後,周身又恢復了清透白色,而後一道道熒光閃爍着,通體七彩的顏色,慢慢的那殼子開始變得硬了很多,後來竟然成了不透明的一個繭!
小虎將那個繭拿在手上看向魏小沫,“小沫姐姐,你看小白是不是生病了,怎麼把自己鎖起來了?”
魏小沫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一時間還摸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是小白看着有點像蠶,眼下怕是要化繭成蝶了,便摸了摸他的頭,“沒事的,待會兒,小白就要變成蝴蝶了。”
“爸——”小龍一聲大喊,衆人的視線又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黑虎的眉目動了動,手指也往上擡了擡,竟然醒了!
黑虎悠悠的睜開眼睛,只見那一個個人都堆積在自己頭頂上往下看着他,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閉上眼睛再一次的睜開,確實沒有看花,掙扎着要坐起身,小龍卻是把他一按,“還沒好就別亂動!”
“我不是死了嗎?”黑虎果然是漢子的性格,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
小龍卻是紅了眼眶,“什麼死不死的,你要是再說我就不理你了,也不認你這個爸爸了!”
黑虎雲裡霧裡的,眼前的狀況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現在小龍又是怎麼回事?剛剛他半睡半醒的時候好像也聽到有人喊他爸爸來着,這不會是真的吧?小龍認他當爸爸啦?
魏小沫看着黑虎那傻掉的模樣便笑起來說道:“黑虎大哥,你出事了大家都很着急,尤其是小龍,你就別再嚇他了。”
黑虎興奮地一把抱住小龍,“真的,你再叫我一聲,叫我一聲。”
小龍卻是臉都羞紅了,眼下也不肯當場就叫出來,這時候黑虎卻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小龍着急的把他放平在沙發上,一臉的焦急,“怎麼了?怎麼了?爸,你沒事吧?”
孫睿軒上前去給黑虎查看了一番,“沒事,身中劇毒剛剛將毒素清乾淨還有些虛弱,太激動的緣故。”
黑虎也是樂呵呵的看着小龍,“沒事的,我命硬得很,再說了,我這才當上爸爸那些牛頭馬面不敢抓我的,嘿嘿,說真的我倒還得感謝這一次的遭遇了。”
黑虎這人說話粗俗卻是那麼一個理兒,這一次的事情雖然驚險,卻最終得到了一個這麼好的兒子,是該好好地慶賀一番。要知道,道兒上的人管小龍叫做過江龍,結果卻沒想到這過江龍在這會兒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
“我記得我是被一個蒙面的黑衣女人弄得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咬了的,渾身都不能動彈,
簡直就是死去了的感覺,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黑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
小龍便把這幾天的事情都講給了黑虎聽,黑虎這才知道原來這麼多的人爲自己而努力着,“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
“都是自己人,也就別這麼見怪了,你還是好好感謝一下西涼姑娘和西涼老爺子。”魏小沫指向身後依舊聚精會神的看着小虎手中那個白色繭的西涼和西涼老爺子。
這祖孫倆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樣的,難怪西涼老爺子會疼愛這個鬼機靈的小小孫女,大概也是因爲這孩子性子裡像他的緣故。
“黑虎多些西涼老先生還有西涼小姐的救命之恩。”黑虎對着那祖孫兩人說道。
哪知那兩人此刻頭也不回直接接話,“不用謝我,真正將你救活的是這個小東西。”
黑虎順着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在小虎掌中心躺着一粒白色的繭,那個東西救了自己?顯然黑虎被這個結果給愣住了,完全理解不了那東西不就是普通的蠶繭麼,怎麼會救了自己?
“咔嚓”一聲,那蠶繭整個的碎裂,又一道淺綠的水光一閃而過停到了小虎的頭上,一干人等趕忙看過去,只見一隻淺綠色的蝴蝶震動着翅膀歇在小虎的額頭上方,那蝴蝶通體流光,竟像是翠玉雕琢而成,帶有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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