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吃醋,我是哥哥
——是誰?
還未待大家反應過來,逸凡已經快速的上前,擋住某個不請自來,還不走正門的傢伙。
如果知道這個男人會來,他不但正門後門窗戶都給堵上,連煙囪水溝都不給對方留!
這個騷包,還怕不夠顯眼嗎?光天化日大庭廣衆之下,這樣大張旗鼓的貿然出現在他家,唯恐天下不亂還是擔心別人不知道他古逸凡一家隱姓埋名在此?
逸凡這回是真的錯怪了對面之人,他只是去紫夢軒找人想看看夢瑤今日的身體情況,卻聽說回家了。因爲發現城裡還有一股勢力在蠢蠢欲動,擔心她的身體,各種不放心,纔過來看看。
“你就不怕被人看見?”逸凡狠狠的瞪着面前那個一臉冷漠,看向自家娘子卻是眼神灼灼的男人,真想將那雙眼睛給摳下來——這男人,不是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挺神秘的嗎?
“你古大閣主都不怕,我爲何要怕?”來者聳聳肩,不甚在意。
“你以爲我真的不敢將你怎麼樣?!”咬牙切齒,低沉呵斥。
“俊,你怎麼來了?”夢瑤驚喜的看着來人,懷疑他是不是與逸凡本來就認識,不然,怎麼會找到家裡來?——沒有辦法,誰讓逸凡有前科呢?
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可沒有自作多情的認爲對方是刻意前來找她的。
“剛經過這裡,本想討口水喝,沒有想到是你們。”子俊語氣放柔,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連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真巧。”夢瑤雖然有些不確定,卻也沒有深究,朝逸凡道,“我們和他是不是很有緣?”
“是啊,真有緣!”有緣二字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鬼才與他有緣!
“確實有緣。”子俊一語雙關,故意說道,不負所望,引來一陣磨牙聲。
“阿瑤,這位是?”田母本不想上前,卻看到自家兒子吃癟,知子莫若母,兒子不歡迎來者,她只好上前圓場。
夢瑤“啊”了一聲,她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呢?若是讓婆婆誤會了可不好,立即朝田母介紹,“娘,這是俊,我的恩人。”害怕婆婆擔心,她自然不敢將昨日的驚險說出來。
“伯母好。”子俊對逸凡有成見,並不代表對其他人也如此,這是姐姐的婆婆,自然要尊重。
“公子對阿瑤的恩情,我們一家感激不盡。”田母微微頷首,道。
子俊哪敢受禮,趕緊側身一步,朝田母道,“舉手之勞罷了,倒是晚輩唐突,不請自來,多有打攪。”
“公子是阿瑤的恩人,就是我們家的貴客,理應感激,”田母說着,朝逸凡道,“阿峰,待娘和阿瑤好好招待公子。”
逸凡知道孃親在幫自己,心有不甘,卻也無法,無奈的朝子俊道,“俊兄隨意。”俊,子俊,還好意思說出口!
“你們在做什麼?好香。”見男人心頭不爽卻還要加以掩飾,子俊心中好笑,不予理會,徑直走進夢瑤,問道。
“我們剛剛做的竹筒飯,俊餓了沒有?一起嚐嚐。”夢瑤沒有多想,趕緊帶着子俊來到桌子邊,將自己的那份給他,“這是我未動過的,你嚐嚐。”
子俊嘴角含笑,眼神溫潤,接過,感嘆,“好香。”然後動筷,優雅的送進嘴裡,一下一下的咀嚼,慢慢回味,好久沒有吃姐姐做的飯菜了。
子俊的到來,讓小傢伙們稍微安靜一些,不過,這個一身白衣,看來來如神仙的男子,真的好迷人。
大寶看看男子,再看看自己的爹爹、緊接着孃親,最後視線回到男子身上,突然上前禮貌的說道,“叔叔您好,我是大寶,孃親的兒子。”
“你就是大寶?”子俊好笑,故意忽略對方話中的歧義,溫柔的問道。
大寶點頭,“嗯,孃親叫我寶貝。”
“你好,”子俊伸手。
大寶不解的看向對方,再看看自家孃親,不明所以。
夢瑤看着子俊的手勢,一怔,隨即想到在樓外樓她解釋過的話,原來,他們真的認識。
走上前,擁着大寶,“寶貝,叔叔要跟你握手哦,這是見面的問候,表示友好的意思。”
大寶一聽點頭,朝着子俊伸手笑道,“叔叔您好。”
兩手相握,子俊的大手包裹着小手,手指順勢搭上了他的……
眉頭微不可查的輕皺,隨即放開,用另一隻手將大寶的兩手一起包裹住,“大寶是叔叔見過的最可愛的孩子,叔叔有禮物送給你。”
“叔叔也是大寶見過最帥最有味道的男人,”大寶燦爛一笑,在子俊得意,逸凡懊惱之際,接着開口,“除了爹爹以爲。”
“噗嗤”,夢瑤沒有忍住,噴笑出來,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詫詫的傻笑,“不好意思,一時沒有忍住。”
懊惱自己怎麼能如此失態呢?不過,真的是好笑嘛,大寶這小鬼,心眼實在是太多了,感情這些年,沒有長個子,盡長心眼了?!
子俊的寒冰臉上快速的閃過尷尬,快到無人察覺。
搖頭,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優雅的揭開,瞬間清香四溢,瀰漫了整個院子。
倒出一粒給大寶,“這是叔叔在寥城買的糖丸,可好吃了,請你吃。”
大寶猶豫的看了一眼自家爹爹和孃親,逸凡面無表情不做任何表態,夢瑤卻是一愣,隨即點頭,他與逸凡相識,想必不會加害於他。
大寶接過糖丸,謝過子俊,想收起來,卻被子俊阻止,無奈,放進嘴裡咀嚼,果然,清甜可口,帶着濃郁的花香,還有點點藥香,整個人突然感到分外的清爽舒適。
子俊見大寶服下,收起瓷瓶,看向其餘四個小朋友,手快速輾轉間,四粒與大寶之前那粒相似而又不是的糖丸出現,作爲禮物送給了他們,四人喜滋滋的吃下,雲妞更是意猶未盡的舔舔舌頭。
“俊,趕緊趁熱吃吧。”夢瑤夾了一筷子烤雞肉到他的碗裡。
“謝謝。”鼻尖突然有些發酸。
逸凡雖然氣惱,卻也隱忍下來了,如果他沒有猜錯,剛剛那男人給大寶服下的,正是他獨門秘製的聖藥,那麼,大寶的身體,想必無礙了。
一直以爲,除了瑤兒這一事上,他對這個男人的瞭解還算深厚,可是,他怎麼也理解不了,之前那麼多次去尋醫求藥都無果,如今,卻是做爲見面禮輕易的送出,難道,是因爲瑤兒?瑤兒在他心中究竟佔據了怎樣的位置啊?
應該很重要吧?若不然,爲何追尋到這裡?還爲開口,便主動的解決大寶的身體問題。
“小朋友們,竹筒飯好吃麼?”夢瑤看着靜靜吃這東西的幾人,趕緊調節氣氛。
“好吃。”
這話可是真心話,他們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特別的東西。
“那我們再嚐嚐這個。”夾了一隻龍蝦放進雲妞碗裡,“猜猜這個是什麼。”
雲妞照着夢瑤的樣子將殼慢慢拔掉,再把肉放進嘴裡,醇香四溢,鮮美細滑,“好好吃。”
“好吃嗎?喜歡就多吃點。”做出的東西能夠得到大家喜愛,夢瑤心裡很是高興。
“孃親,這個是不是我們下午釣的龍蝦?”大寶突然驚奇的說道,聞着味道好香,趕緊伸筷子夾了一個,正準備放自己碗裡,子俊的碗遞了過去,“謝謝大寶。”筷子不動聲色的將蝦撥落到自己的碗裡。
“……”大寶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叔叔長得好看,怎麼做事卻如此怪異?或許,是他想吃吧。
大方的朝子俊笑笑,接着伸出筷子繼續夾了一隻,然後,依然一隻碗過來,將之撥走。
大寶皺眉,這叔叔怎麼這麼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看了子俊一眼,決定遠離這個不正常的怪叔叔,繞到桌子的另一邊。
子俊朝一旁的逸凡瞪了一眼,逸凡很想無視,卻在眼神交匯中明白,大寶現在不能吃蝦或者是辣,雖然不滿某個男人,但是事關兒子的健康,卻不能無視,趕緊上前,“寶貝,這個太辣了,你身體不好,以後讓孃親做清淡一點再吃,好不好?”
大寶糾結的看着盆裡紅彤彤的蝦,再看看旁邊幾個小夥伴一邊吸着鼻子,一邊吃的爽快,味蕾分泌着液體,雖然很想吃,卻是在聽了爹爹的話之後,艱難的點頭。
聽了逸凡的話,夢瑤纔想起來,懊惱的拍頭,不好意思的看向大寶,“寶貝,對不起,孃親只想着做出美味的食物,忘了你不能吃辣了。”
本來有些沮喪的大寶一聽,咧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安慰的說道,“孃親,沒有關係,大寶現在要好好養身體,等身體好了,就可以吃了。到時候,孃親就不用擔心我了。”
夢瑤感動大寶的懂事,揉了揉他的頭,夾了一塊竹筍放進他的碗裡,“嚐嚐這個,孃親用這泡好的竹筍,加上海帶,還有排骨一起燉的,味道不錯哦。”
“謝謝孃親,”大寶將竹筍放進嘴裡,揚眉,整個眼睛都在笑,“好好吃。”
“那就多吃點,”盛了一碗給他,順便將大寶手上的竹筒飯端走,“先喝點湯,養胃,竹筒飯是糯米做的,你不能貪嘴哦。”
“寶貝知道了。”眨眨眼睛,好不乖巧,夢瑤忍不住,低頭在大寶臉上親了一口,隨即招呼子俊隨意。
子俊不動聲色的看着夢瑤與他們的互動,心中五味雜陳,姐姐爲了他爲了那所謂的公道一輩子操勞奔波,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安穩的生活,對方卻是……要讓他如何做,才能夠守住這一份安寧與恬靜,不讓姐姐受到傷害?
“俊,怎麼了?不合胃口嗎?”夢瑤看着子俊直直的盯着她看,又好似透過她在回憶某些事情,眼神虛幻而憂慮哀傷,眨了眨眼睛問道。
子俊哦了一聲,搖頭,“不,很好吃。”說着,往嘴裡添了一大口。
夢瑤輕笑出聲,“不着急,先喝點湯潤潤胃吧。”
“好……”子俊還未回過神,碗已被端走,愣愣的,再接過遞過來的。
“娘子,俊兄肯定是沒有餓,不想吃。”逸凡上來將夢瑤擁入懷中,“你就別忙活了,休息一下吧。”
“是這樣嗎?”看向子俊,不確定的問道,如果真的這樣,那就太尷尬了。
“沒,沒,我中午都沒有吃。”子俊話中帶着委屈無辜和……撒嬌,趕緊喝了一口湯,回味,低垂眼瞼,藉此擋住裡面的蘊含的溼潤——能夠再次喝到熟悉的味道,真的太好了……
逸凡的眉皺的更厲害了,這男人究竟什麼意思?一向殺伐果斷的他,唯獨看不透這個人,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他寧願直接打一頓,也不要這樣猜來猜去的,哼,他就要看看,這男人究竟想幹什麼!
不管怎麼樣,想搶他娘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謝謝大寶娘。”小傢伙們已經吃飽,夕陽西下,他們也要回去了。
夢瑤將他們中午留下的籃子拿出來,把準備的四個竹筒分別裝在籃子裡面,讓他們拎回去,“記得剖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哦。”
“記住了。”四哥小傢伙開心不已,大寶孃親真好,人不但漂亮溫柔會很多東西,還這麼大方這麼好。
“婆婆,大寶娘,大寶爹,大寶再見。”四人拎着竹籃,告辭回家。
對於他們來說,今日下午是個難忘的記憶,而所學到的東西,雖然暫時沒有理解透徹,但是,足夠讓他們受益一生。
原本熱鬧的院子安靜下來,田母見他們三人之間氣氛有些怪異,帶着大寶進屋了,將空間留給三人子俊解決。
大寶雖然想陪在孃親身邊,捍衛自己的孃親,卻也懂事的跟着祖母進了屋,只是那小眼神,一直防備的看着子俊,同時留戀在夢瑤身上,子俊搖頭,這小傢伙還真忙。
之前覺得自己姐姐嫁給這樣的家庭會委屈,不過現在看起來,她完全融入到這個家裡,縱使這個孩子不是親生的,卻對她依賴有加,愛護有加,而瑤對他,也是疼愛有加,有些吃味,本來,這份疼愛是屬於自己的……
隨即好笑的搖頭,哎,自己是不是太想她了,連個小孩子的醋都吃?若說吃醋,這個該死的男人才是自己應該徵對的對象呢。
“你不怕被人知道?”逸凡咬牙切齒,這個男人,不是這麼魯莽的,縱使自己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但是,他相信,瑤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輕。
“沒有人會知道。”子俊勾脣,給逸凡一個嘲諷的笑,哼,看不起他?
“俊,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有事嗎?”夢瑤好奇,難道是找逸凡的?自己要不要回避?
“去找你,知道你回家了,擔心你,便來看看。”這話,字字真心句句屬實。
“找我?”夢瑤不解,“有什麼事嗎?”
對於子俊,從第一眼開始就很有好感,莫名的喜歡,莫名的想要靠近,莫名的信任,這份感情,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解釋是爲什麼,難道,真的如對方所說,說不定某一世,她是他相依爲命的妹妹?
相依爲命的妹妹?!某一世?!
眼睛突然一亮,愣愣的瞪着對方看,會不是會……
一想到這個可能,心陡然砰砰的跳動劇烈,她幾乎能清楚的聽到那猛烈的聲音,會嗎,會是他嗎?
“娘子……”逸凡看着夢瑤癡癡念唸的看着對方,眼神纏綿,心咯噔一下,猛然揪緊,上前將夢瑤擁入懷中,緊緊的,真怕這一鬆手,懷中的人就不屬於自己。
夢瑤沒有理會逸凡,眼睛依然盯着子俊看,彷彿要看穿對方整個靈魂,直到追尋至上一世。
“瑤兒……”逸凡緊張、恐懼、忐忑,只能看着夢瑤的臉噥噥呢喃,難道,他與她之間的誓言都是假的嗎?這些天的耳鬢廝磨只是夢,夢醒之後就是這殘酷的現實?
不!他不相信!
“你是誰?”良久,夢瑤終於開口,只是,話卻是對着一臉平靜的子俊。
“俊。”輕啓薄脣,緩緩吐出,眼神灼灼,與夢瑤的視線毫不閃躲猶豫的對視,在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追憶、懷念、哀痛、急切、懷疑……
那期待的眸光追隨着他,希翼中有着迫切的祈望,——不忍看她眼中的失望,真想立即上前告訴她,他是子俊。
看着對方的眸光逐漸變得清明,恢復了慣有的清雅淡然,夢要的心,有些刺痛,她究竟在奢求什麼?!
猛的推開逸凡,如遊魂一般踱步朝院門外走去。
“瑤兒,你去哪?瑤兒……”逸凡跟了上去,拉住夢瑤的一隻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夢瑤,心,被扯得生疼。
“我想一個人靜靜,別跟來。”夢瑤輕語,淡淡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看不出喜怒悲傷。
逸凡愣住了,緩緩鬆開緊抓住對方的手,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女子出門,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嗎?還是因爲這個男人?
“你究竟是誰?”逸凡面色陰沉,簡樸的衣衫無風自動,一點也沒有影響他俊朗的面容和神祗的傲氣,整個人瞬間變得霸氣十足,英俊的臉,沒有因爲怒氣而減色,反而因爲那份肅蕭凝重更添幾分魅力。
“她或許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子俊面色不變,廣袖裡面的手緊握,氣沉丹田,用盡全力才控制住追去的衝動,他發誓,很快,很快他就告訴她實情。
“你究竟欲意爲何?”逸凡狠狠的瞪着子俊,擔心夢瑤,沒有耐心與之糾纏。
如果說他是關心瑤兒的,可爲何一直默默的,隱忍不說?他雖然不知道瑤兒在期待着什麼,但是他知道,瑤兒對他是不一樣的,他甚至覺得,剛剛只要這個男人點頭示好,瑤兒肯定不會如現在這樣子,她的失魂落魄全是因爲這個男人,這罪魁禍首卻是在這裡無動於衷,難道,他只是利用瑤兒來達到某種目的?
該死!他恨透了對方這種漠視疏遠清冷的神態,也恨透了瑤兒對他好,看他時的那種依戀懷念,好似他這個正主是橫在彼此之間的障礙,完全是多餘的——怎麼可以,他那麼愛她,她也說愛他的——當初說,難道不離不棄是假的嗎?
“你很緊張她?”子俊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問道。
“她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逸凡很想給這男人一拳,“你不是說她是你最關愛的人嗎,爲何讓她傷心?”
“你在意?”
“該死!”逸凡忍無可忍,直接提拳朝對方而去——對方是自己的妻子,他最愛的女子,他不在意就不是男人!
子俊也在第一時間迎了上去,他倒要看看,這個男人究竟在乎她在乎到什麼樣子,看多了癡情男變成負心漢,自己不是那個最終給予她幸福的人,就必須爲她守護好這份感情。
“我倒要看看,你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
“哼,你這種無情無愛的冷血之人根本就不懂,”逸凡冷哼一聲,“也不配擁有。”
“你真的要我說?”子俊突然後退到安全距離,挑眉問道。
“……”逸凡沒有說話,卻是站在原地看着子俊。
“如果,我要帶她走呢?”
“休想!”即使瑤兒真的不愛自己,他也不會放手,就是綁,也要綁在身邊。
“她和大寶之間,你選誰?”子俊很想知道,瑤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有多重。
“……”逸凡沉默了,一個是自己雙胞胎姐姐留下的唯一子嗣,一個是自己摯愛的女子……
“怎麼,很難抉擇?”子俊冷哼一聲,“女人隨處可尋,姐姐留下的兒子卻只有一個……”
“她不是那些女人。”她是自己一生最愛的人啊,甚至,比命還重的人……
“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已經失去機會了,”子俊不再多說,“你不配擁有她。”
甩袖,她這樣渾渾噩噩的出去,會不會危險?他要馬上去找他,告訴他自己的身份,然後,帶着她離開這裡,回到流雲山莊,從此就他們兩人生活在一起,不問世事,如上一世一樣,相依爲命。
“我呢?”
在子俊轉身的一瞬,逸凡急急的開口,“如果需要作出選擇,我拿自己來換!”
他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失望決絕,他知道,自己不作出選擇,下一刻,這個男人真的可能會將瑤兒帶走,那麼,他有可能再也找不回來,徹底失去她了……
子俊停下腳步,卻沒轉身,“包括那些仇恨?”
逸凡呆愣了一下,他愛她,願意用生命去守護她,與哪些仇恨有關係嗎?
“我知道你的選擇了。”子俊不願意再聽,這回,沒有隱藏自己的實力,暗自運氣,一個呼吸間,便消失在院子裡。
逸凡愣住了,這什麼意思?
突然覺得好笑,自己和瑤兒的事情,管他什麼事?他爲什麼要緊張對方的態度?他和瑤兒情投意合,早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這個男人,憑什麼橫插一腳?就因爲他是瑤兒夢中痛呼的“子俊”?
如果真的有情,早去幹什麼了?
突然氣勢高漲,鬥志昂揚,可是,想到瑤兒的態度,又有些泄氣——瑤兒在意他啊。
……
優美的笛聲悠遠飄來,是那首《靈魂的故鄉》,可爲何沒有了之前的明淨和釋然,反而多了沉重和壓抑?瑤兒,你究竟在想什麼?在你心目中,我到底算什麼?
笛聲咋然而止,逸凡心裡一驚,他怎麼就放任她一個女子獨自傷心外出呢?
不再多想,憑着剛剛笛聲傳來的方向,朝後山的竹林走去。
卻說子俊飛奔出門,聞着氣味第一時間朝着她可能在的地方而去。笛聲漸漸響起,仿若穿破空寂,猶如滿腔壓抑的熱情無處宣發,又似迷路的少女期期艾艾找尋不到歸途……
本來是心靈的洗滌,卻傳來無盡的哀傷,子俊突然懊惱,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啊?要試探,要考驗,完全可以換一個方式啊……
站定,深吸一口氣,幽幽嘆息,緩步上前,愧疚、思念、心疼、憐惜……
越靠近女子,心情越是無法抑制,那悲哀孤寂落寞失望的背影,是她嗎?本該是快樂幸福無憂的她,因爲自己的私心,讓她傷心難過了……
“瑤……”小心翼翼的開口,生怕驚擾到對方。
夢瑤背脊一僵,幾乎忘了呼吸,也不敢呼吸,怕一個呼吸間那聲音便消散,只聽得自己“砰砰砰”如鼓擂的心跳,子俊,是你嗎?她也不敢回頭,這飽含着衆多情感的低喚只是自己太過想念而產生的幻聽……
“瑤……”子俊心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僵直的身影,嘴反覆一張一合,喉嚨滾動,最終哽咽而出,“瑤……是我……子俊……”
夢瑤敢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聽幻覺,而是真實聽到的聲音,是在做夢嗎?如果真的在夢中,那麼,就看一眼吧。
如電視裡面慢鏡頭回放一般,慢慢的扭頭轉身,擡頭睜眼看向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時間就此定格……
穿越千年的情感依戀,在視線的交匯中化爲喜悅的淚水,爲何,面前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不,心心念唸了那麼久,難道就連一個夢也不讓她多做一會兒嗎?
在腦子還沒有下達命令前,腳已經飛快的跑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撲進男子張開等候着的雙臂,嚶嚶低吟,“子俊……”
“瑤……對不起……”擁着懷中的人,哽咽着道歉,早在第一時間,他就應該相認的……
“子俊……”再也忍不住,伸手緊緊回抱住男子,失聲痛哭……
隨後而來的逸凡,看着那緊緊相擁的兩人,拳頭緊握,指甲深深的印在掌心,雙眼泛紅,痛徹心扉,那礙眼的一幕,迷了誰的眼,亂了誰的心?
曾經的誓言承諾縈繞在耳,難道,都比不過那個男人嗎?或許,自己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而瑤兒對他,只是孤寂空虛時的慰藉,一旦心愛的人出現,那些廝磨繾綣,不過是過眼雲煙,如泡沫,如幻影,只需要用手輕輕一戳一揮,便消散不見蹤影……
不,逸凡擡頭,瑤兒不是這樣的人,如若不是真的傾心於他,怎麼會委身相付?又怎會說出“你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依”的承諾?那時候,她已經見過沐輕寒這個男人了啊。
之前是自己失去理智,現在想想,那些選擇,究竟是爲何意?仇恨,真的比心愛之人還重要嗎?
這一刻,恍然醒悟,沒有什麼能比的上擁有心愛的女子幸福生活在一起重要。
仇恨算什麼?人死不能復生,報仇了又能怎樣?對方家破人亡了又能怎樣?婉兒能活過來嗎?他們古家的人能活過來?婉兒那麼善良,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他們懷着仇恨而活的。
憐惜眼前人,只是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機會……
他們有感情又怎樣?他是瑤兒的夫,而瑤兒,是他的妻,名正言順名副其實的妻,一輩子唯一的妻,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去爭取,不會輕言放棄!
鬆開緊握的拳頭,邁步向前,眼中的暴戾陰狠痛恨沮喪無助早已消失在深邃的潭底,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無盡情感和超然氣度。
“子俊,真的是你嗎?”夢瑤哭累了,軟軟的靠在子俊身上,呢喃低語,“真希望這個夢不要醒來……”
“瑤,你沒有做夢,是我……”子俊將夢瑤緊緊的擁住,“是我……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
“……”夢瑤無聲的搖頭,如果這是真的,他們能夠在這世界再次相見相聚,已經是上蒼對他們的格外厚待,她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她不敢苛求太多。
“瑤,以後讓我守護你,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子俊的頭擱在夢瑤的肩上,小聲而認真的說道,前世她犧牲了太多,這一世,就讓他爲她撐起一片天吧。
夢瑤的眼睛再次蓄滿淚水,無聲的落下,良久,緩緩擡頭,離開子俊的懷抱,看着他,手緩緩撫上對方的臉龐,輕輕的拭去眼角的淚,緩緩開口,“我們都變樣了。”
“雖然樣子變了,可是,我們的心,並沒有變。”子俊說道,“老天垂憐我們上世悽苦,今生,特意給我們一次再次相聚的機會,也給了我照顧你的機會。”
與夢瑤的視線相對,慶幸道,“瑤,今生,我比你大五歲。”
“五歲……”夢瑤輕笑出聲,經過淚水洗滌的眼睛分外純淨明亮,“你終於美夢成真了。”
“沒有第一時間與你相認,你不會生氣吧?”
夢瑤搖頭,終於明白爲何才以一次見面都莫名的熟悉信任和喜歡,原來,這是血脈相連的親情使然;
也能解釋爲何清冷淡漠的子俊會對第一次見面的她如此溫柔和照顧,原來他早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
也終於明白,子俊一開始不相認,而是以那樣的形式見面,是想試探一下逸凡的反應和他對自己的在意程度吧?
——這是自己的親人,真正血脈相連的親人啊。
這也就是爲何逸凡會與子俊處處爭鋒相對的原因了,想必,是誤會了什麼吧?
“瑤,謝謝老天,能夠在這裡遇到你,”子俊牽着夢瑤的手,感嘆道,“我以爲,就我一個人孤單活在這世上,所以,不斷的壯大自己,找盡一切能回去的方法,我……”
“子俊,能遇到你,我好開心,好……”夢瑤看着子俊,激動的說着,只是,爲何他有兩個影子?
“瑤,瑤……”子俊快速上前抱住突然暈倒的夢瑤,緊張萬分。
一直在遠處糾結着要不要此刻上前的逸凡一見情形不對,顧不得瑤兒生氣,也顧不得尷尬,快速的飛奔上前,“瑤兒,瑤兒……她怎麼了?”
“走開!”子俊看了逸凡一眼,冷冷道,既然將仇恨看的比她重要,還那麼在意她做什麼?
逸凡一怔,有些懊惱,隨即哼聲,“瑤兒是我妻子,你憑什麼?”
“我?哼,就憑我是……”子俊突然住口,朝逸凡哼了一聲,“我說過,你不配擁有她!”
“難道你就配?”逸凡氣急,決定暫時不與他爭論這個問題,配不配不是他說了算的,“瑤兒究竟怎麼樣了?”
“毒發,如若沒有解藥,恐怕……”
“中毒?”逸凡驚呼,“怎麼回事?中什麼毒?”
“鴛鴦冢,應該是很久以前所中。”這也是他暫時沒有對眼前男人發作的原因。
昨日回去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縱使他醫毒無雙,若找不到另一個人,想要根除,真的很難。
“要如何解?”管他什麼時候中的,他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
“親密之人以血換之……”子俊看着他,緩緩開口,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親密之人,親密之人……”逸凡咀嚼着,“我與她是夫妻,應該是最親密的人吧?”
子俊凝視了一會兒逸凡,點頭,“理論上的這樣的。”
“那用我的血。”想都不想的開口,掀起衣袖,“趕緊。”
“你要想清楚,”子俊詫異,隨即看向逸凡,肅然道,“這是換血,而不是要你一點點的血,稍有差池,你甚至可能,就此不醒……”
逸凡愣愣的看着夢瑤,彷彿要將之刻進自己的腦海,在子俊以爲對方貪生怕死準備譏諷之時,才緩緩看向子俊,帶着些許祈求,堅定的說道:“我知道,你對她是特別的,如果,我真的不幸,你答應我,好好照顧她愛她,還有我的家人……”
“你確定?”挑眉,這男人,不是隨便說說?
“我以爲你是瞭解的,”逸凡鄙夷的看向子俊,“答應我,守護好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和委屈,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這樣選擇,太不值得了吧?”子俊甚至有些語重心長的相勸,“她不過是個女人,你還有你的家人,以後還可以有更多的女人。”
“她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或許只是衆多女人當中的一個,但對於我古逸凡來說,卻是唯一,是全世界。”深情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夢瑤,隨即朝子俊道,“還耽擱什麼,動手吧。”
對方是鬼醫,他的醫術,逸凡絲毫不懷疑。
“那你的仇呢?如若你真的醒不來,你全家的仇,你姐姐的仇如何報?”子俊沒有動,而是看向逸凡繼續遊說道。
逸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着夢瑤,手輕撫上她的臉面,低嘆,“即使報仇雪恨,也敵不過她一世安好。”
“不後悔?”子俊眨了一下眼睛,再次挑眉。
“爲心愛的女子,何來後悔?”逸凡皺眉,這男人究竟是什麼意思?磨磨唧唧有完沒完?
“好,我相信你,”子俊道,“希望你記得今日所說,如果你辜負她,別怪我心狠手辣,將她帶走!”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的……”逸凡越說越小聲,這話,怎麼就不對勁呢?
子俊沒有理會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給夢瑤服下。
“這個……”逸凡納悶,這不是與大寶之前吃的一樣嗎?
“此藥只能緩解壓制住毒素,真正要根除,得找到另一個服此藥之人。”
“……”不是說他換血就可以了嗎?
“你的血還是留着吧,照顧好她。”如果真的換血這麼簡單就好了。
鴛鴦,一雄一雌二鳥,鴛鴦冢,顧名思義,乃一藥分爲二,鴛者爲雄,男性服用,毒發心痛難忍,卻不致命;鴦者爲雌,女性服之,昏厥體虛,命懸一線。
欲解此毒,需兩者之血……
“你的意思是,我的血沒用?”逸凡緊張的看着子俊,“那她怎麼辦?會不會有事?”比起自己的性命,他更關心這個。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子俊眼神堅定,不容有疑。
“你確定?”不是他不相信對方的醫術,實在是曾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如果我說,要想她活命,就要失去她,你會同意嗎?”突然很想知道,這個男人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如果,擁有她,要以她生命終結爲代價,我,我……”逸凡深吸一口氣,痛苦的看向夢瑤,閉眼,睜開,掙扎不再,前所未有的清明,“我寧願失去,只要知道她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能夠遠遠的看着她守着她,就好……”
真的好嗎?爲何光是說,心好似被生生撕扯下一塊,好痛……
“……”子俊直直的看着逸凡,想要從他的臉上眼中看出一絲猶豫虛假和閃躲,可是,他失望了,這個男人,對瑤的感情,應該深入骨髓了吧?不然,爲何會連自己性命都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說不要?
或許,他應該試着相信這個男人,他真的能給瑤幸福。
“子俊……”
子俊看着懷中緩緩睜開雙眼的人兒,欣喜道,“瑤,你醒了?”
“子俊,你還在,真好。”夢瑤看着子俊,喜極而泣,她好怕醒來一場空。
子俊握住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柔聲道,“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逸凡還沒有從夢瑤甦醒的驚喜中緩過神,突然一塊石頭卡在心間,隨着兩人的對話,那塊石頭越來越大,越來越沉,堵得他越來越慌,連輕輕呼吸都是痛。
瑤兒真的不愛他不要他了嗎?爲何一醒來就叫着這個男人,連個眼神都不屑給自己?
“瑤兒……”低喚出聲,裡面滿含無盡的愛戀和傷痛。
輕輕的握住她另一隻手,細細摩挲,好像將她擁入懷中。
夢瑤扭過頭,看見一臉傷痛的逸凡,心被緊緊揪起,回握住他的手,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逸凡,我沒事。”
“瑤兒……”逸凡嘴角含笑,眼眶泛紅,激動的想流淚,他的瑤兒並不是不理他,她依然是關心在意他的。
“瑤,回去休息吧。”子俊說着,將夢瑤抱了起來。
逸凡瞪着他,那個鬱悶,可是又不敢有意見,誰讓自己是神醫,救不了瑤兒呢。
關心則亂,逸凡如果腦子清醒點,可能會發現其中很多不尋常的地方。
夢瑤此刻窩在子俊的懷裡,這懷抱,清冷卻寬厚,讓她心安,丈夫、兒子有了,弟弟也找到了,還有疼愛自己的爹孃、哥哥們,人生,老天對她真的太好了。
與此同時,在某一間客棧,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臉色蒼白,蜷着身子倚靠在牀頭。汗水打溼了他的發,順着臉頰一點點往下流。哪有平時的邪魅優雅?
“公子,你怎麼樣了?”慕謙擔心的看着自家公子,雖然前面幾天有犯病,卻不似今日這般兇狠,“喝點水吧。”
慕文瀟輕輕搖頭,“好些了。”只是捂着胸口的手沒有鬆開半分。
“要不,我去請大夫來看看?”目前建議到,還是第一次看到公子如此狼狽。
“無妨,尋人的事怎樣了?”
“已經在全力尋找,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慕謙恭敬的答道,整個樂至縣,他們幾乎明察暗訪了所有的醫館郎中,卻毫無所獲,或許,“公子,對方會不會,根本就沒有去就醫?”
“沒有去就醫?”皺眉,這種情況只有兩種,一種身邊有會醫術且醫術比城裡的大夫更高明,另一種則是地處偏遠,家境平寒,根本就看不起醫生。
對方給他的感覺相隔不遠,偏遠一說可以否決,不過,今日的感覺,好似沒有之前那麼強,貌似出城了?
“慕謙,你去查查,今日有哪些人出城。”
“出城的人?”慕謙突然張大眼睛,公子,沒有痛壞腦子吧?每日出城的那麼多,怎麼查?
“十八歲至十九歲的女子。”慕文瀟淡淡的看了慕謙一眼。
慕謙一聽,瞬間醒悟,欣喜道,“屬下明白。”
“嗯,着手去辦吧,”慕文瀟輕嘆,他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她的——蘇雨桐,你究竟在哪裡?
卻說夢瑤被子俊抱回院子,田母和大寶已經將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一看到這男子懷中虛弱的人,驚嚇不已,這出去一趟,發生了什麼?
“孃親……”大寶驚呼一聲,跑上前,抓着夢瑤的衣袖,眼睛瞬間溢滿水霧。
“這是怎麼了?”田母也是滿臉擔心說的問道。
夢瑤看向擔心的兩人,笑道,“寶貝,娘,我沒事,就是有些頭暈,休息一下就好。”
“那就好,”田母笑笑,朝逸凡使眼色,“逸凡,抱阿瑤進屋休息吧。”
逸凡感動,果然是親孃,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這男人,鳩佔鵲巢不說,還不讓自己抱自己的娘子,若不是因爲對方是鬼醫,可以一直瑤兒,他纔不會善罷甘休呢。
“無妨,”子俊避開逸凡伸過來的手,“帶路。”
逸凡雙手緊握,不住的磨牙,卻莫可奈何,只能引進房間。
子俊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人放到牀上,逸凡趕緊將被子拉過來給夢瑤蓋上,其實他更想將這男人擠出去,可惜,一來擠不走,二來,也不能擠走。
暗自懊惱,早知道就將兮然帶上了。想到兮然,逸凡眼睛一亮,或許,他已經回來了?
子俊將夢瑤放下之後,掏出懷中隨身攜帶的針具,鋪開,朝逸凡道,“火。”
逸凡不敢耽誤,趕緊將房間的油燈點上,拿到牀前。
“瑤,你放鬆,鍼灸之後你會舒服很多。”眨眼功夫,哪有剛剛的冷漠?
“……”夢瑤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明白,子俊前世學醫,雖然是臨牀醫學,但是輔修了中醫學,藥學等等很多學科,會鍼灸,她一點都不奇怪。
兩人的互動,逸凡看在眼裡,只能暫時隱忍,可是田母就糊塗了,兩人“眉來眼去”是什麼情況?阿瑤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優秀的男人?
拋開私心,眼前的男子冷傲沈腰潘鬢氣質不凡,與自家兒子不相上下,卻是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競爭對手。暗自爲自家兒子捏了一把冷汗。
雖然她相信阿瑤的爲人,可是,爲何看起來她很是迷戀依賴信任這個男子呢?
“孃親,寶貝在這裡。”大寶突然上前抓住夢瑤的手,“孃親會沒事的,對不對?”
田母要顧忌很多東西,大寶可不一樣,見這個搶他東西吃的怪叔叔與孃親如此親密,而爹爹在一邊暗自生悶氣,他好像明白了什麼,這怎麼可以?
於是,大寶不幹了。
雖然平時與爹爹暗自較勁爭孃親,但是,此刻,必須一致對外,否則,孃親都沒有了,他們還怎麼爭奪孃親的愛?
“寶貝乖,孃親很快就好。”夢瑤伸手想要捏捏對方的臉蛋,卻被子俊抓住手,讓她與大寶的手握着。
“放鬆些。”子俊看着夢瑤的眼睛,柔聲道,趁着對方分神之際,快速的將在火上烤過的針扎扎入太陽、印堂、攢竹、百會等穴位,接着是手上的合谷穴,然後是腿上的……
“公子,男女授受不親,你這……”在子俊正在挽起夢瑤的褲管之時,田母出聲阻止,再這樣下去,自己媳婦的身子都被人看光光了,到時,哪還有兒子的事?尤其是,她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得手沒有,如若依然相敬如賓,豈不是便宜這酷酷的小子了?
子俊看了田母一眼,沒有說話,看了夢瑤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
田母那個鬱悶,看向自家兒子,卻見兒子緊握着雙拳,眼睛直直的盯着男子的手,恨不能將之剁之而後快,暗自爲自己兒子默哀,兒子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悶虧?雖然救人,此一時彼一時,但這人也太明目張膽了一些吧?
“叔叔,謝謝你醫治我孃親,大寶和爹爹一定會好好感謝您。”大寶看着子俊,真誠的說道。
子俊嘴角抽搐,“那你準備怎麼感謝我?”這小鬼,別以爲不知道他那點小心眼。
大寶一時語塞,想了想,“叔叔有沒有娶妻?”
子俊已經扎完針,留針一刻鐘,不時的行鍼就好。這等候的期間,不介意陪這小鬼玩玩,見小傢伙眼睛裡閃過狡黠,暗自好笑,卻是老實的搖頭。
“那叔叔身邊可有女子?”
繼續搖頭。
大寶一看,樂了,咧嘴看着子俊,“叔叔,我給你介紹個漂亮姐姐吧?”
羅蘭阿姨整天巴着爹爹不放,如若將她介紹給他,這樣爹爹也不用煩惱了,他也不用擔心這個怪叔叔搶走孃親,一舉兩得,啊,他真是太聰明瞭。
子俊:“……”這小鬼,吃什麼長大的?
暗自瞪了逸凡一眼,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教養成這樣?
逸凡面上無波,心裡實則樂開了花,這兒子,真是太爭氣了。
“怎麼樣,叔叔,那姐姐可是我們村裡的村花,可漂亮了。”大寶殷切的看着子俊,希望他能點頭答應。
“可是我不喜歡。”面對孩子,子俊無法板着個臉冷漠處之,只好委婉拒絕。
大寶有些泄氣,隨即擡頭,“那叔叔喜歡什麼樣啊?”
“你真的想給我介紹?”子俊挑眉問道。
大寶忙不停歇的點頭,生怕對方不相信他的誠心。
“我喜歡你孃親。”那語氣,要多溫柔有多溫柔;那眼神,要多癡纏有多癡纏。
“喜歡孃親?”大寶恍然大悟,隨意搖頭,遺憾道,“可惜孃親已經有爹爹和我了。”
意思就是孃親名花有主,你已經來晚了,沒有你的事了。或者更直接些,就是“哪裡涼快哪呆着去。”
子俊搖頭,“我不會離開你孃親,你孃親也不會讓我離開。”
這個是實話,既然姐弟相聚了,怎麼可能再分開?
“孃親纔不會呢。”大寶高昂着頭,看向子俊的眼裡有着防備和敵意,“孃親說了,她永遠愛我和爹爹。”
“是麼?”子俊不以爲然,“也可以多愛我一個。”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噴了,逸凡不疑有他,如若要噴的話,肯定是血;田母正在喝茶緩氣,噴的是水;大寶生氣,實在不能怪他無禮噴口水;而夢瑤,雖然扎着針,卻實在是忍不住,噴笑出聲。
“別笑,”子俊拍着夢瑤的胸口幫她順氣,“寧心靜氣,有助於氣血運行。”
逸凡看着那隻鹹豬手在自己妻子胸前輕按撫摸,再也忍不住了,低聲怒吼,“拿開你的手!”
“叔叔,男女授受不親!”大寶也在旁邊幫腔。
“瑤,你家兩個男人的智商怎麼都這麼低的?”沒有理會兩個快要暴走的男人(如果大寶也算的話),挑眉朝夢瑤問道。
夢瑤好笑,子俊的醫術真不是蓋的,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好很多了,“還不是被你氣的。”
“情商如此低,遇到事情,智商還急速下降,”子俊看了一番一眼,不滿的搖頭,“我要考慮另外找個姐夫纔是。”
夢瑤:“……”即使有這樣的想法,也別當着當事人說啊。
“啊,不對,應該是妹夫。”子俊突然低呼出聲,隨即得意的笑道,“我終於比你大了,以後你得叫我哥。”
夢瑤翻了個白眼,有必要這麼較真麼?誰大誰小真的這麼重要?不都是親人麼?
逸凡皺眉,這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這姐夫妹夫哥哥的,究竟是什麼意思?爲何他越聽越糊塗了?
田母緩過氣來,這兩人,談話如此嫺熟,難道是親人?可是,這怎麼可能?抑或者,有什麼是他們不知道的秘辛隱私?
“瑤,趕緊叫我。”子俊輕彈了一下對方合谷穴上的針,無視她咧嘴皺眉低呼。
——行鍼就是要有酸、麻、脹、重、沉的感覺,這叫得氣,這樣才能更好更快的達到效果。
“……”夢瑤緊閉雙脣,堅決不開口,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癢了是吧?哼,等會兒看她的超級無敵撓癢癢功不好好伺候伺候他。
“你,你們……”逸凡看看兩人,鼓起勇氣,諾諾的開口,卻始終無法啓齒。
夢瑤瞪了子俊一眼,這小子,讓自家老公誤會了吧?哪天姐夫受刺激沒了,看她不賴着他吃窮他!
子俊眨眨眼睛,他什麼都沒有說,好不好,是對方自己要誤會的……好吧,他是有那麼一丁點,一點點,一點的誤導,可是誰叫他沒有腦子,不會仔細想想,好好分析的?
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將針拔掉,生怕對方一個激動影響鍼灸效果。
“逸凡……”夢瑤看着逸凡,輕輕叫道。
逸凡上前,子俊這回很是自覺的讓位,拿起針具到一邊整理。
“瑤兒,你沒事了吧?”逸凡握着夢瑤的手,關切道。
夢瑤搖頭,柔聲道,“逸凡,你別誤會,子俊,就是俊,他是我弟弟。”擔心沒有說明白,繼續補充道,“親弟弟。”
“親弟弟?”逸凡驚呼出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任他想破腦袋,也想到這個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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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終於讓他們相認了,雪果然是親媽,都捨不得虐兒子的,其實,按照最初的設定,纔沒有這麼快放過他呢,後來想想,雪生性柔弱,單純善良,(此處省略一萬字),那揪心的虐啊,壓抑的斗的,真心想不出也寫不來,麼麼所有以各種形式支持雪的朋友(看盜版的朋友轉正,我也感謝O(n_n)O~)
謝謝【穿涼鞋的人】親愛的妞的票票,木馬,親一個,愛你不解釋。
如果不出意外,今日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