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徐蘭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身上會發生這種事情,堵在門口不知所措,孫巖本急忙把她一把拉過來,讓出了進門的通道。
“哎~這孩子,還買東西……這麼客氣幹什麼?快進來快進來,我找個毛巾給你擦擦。”他慌慌張張地張羅着,雖然也是第一次應對女兒帶上門的男孩子,可他畢竟是個大學教授,應變能力比起自家老婆還是強得多。
“爸!你看看我媽!這是幹什麼啊?”孫瀾這時也從被肖樂牽手的震驚中解脫了出來,要不是肖樂臨時說讓他站在前面給她老爸老媽一個驚喜,這盆水就潑在她身上了。
她心裡還在撲通撲通地心跳個不停,擔心着肖樂會不會發起火來,但從背後看,肖樂臉上倒還是笑着。
“愣着幹什麼?快給人家小肖找件換的衣服去。”孫巖本拉了徐蘭一把,給她一個下臺階的機會。
“是是,小肖,唉你看我,真是的,你快去洗個澡,我給你找衣服去。”徐蘭這是終於反應了過來,水也潑上去了,現在的關鍵是,好不容易有人上門,可別把人給嚇跑了!
唉,你說孫瀾這個死丫頭,爲什麼偏偏要開這種玩笑!
“沒事沒事。”肖樂滿臉堆笑地說道。“在我們老家,長輩給小輩潑水代表祝福,謝謝阿姨了,看來我這一年都會平安吉祥!”
徐蘭臉上有點掛不住,但她看着肖樂的表情倒是真沒往心裡去,半推半送地把他弄到衛生間裡,教他怎麼用熱水,馬上轉頭就來找女兒的麻煩了。
“孫瀾!你過來!你倒是說說,你這給我唱得什麼戲啊!”
“媽你還這麼大聲?把人嚇跑了你才高興是吧?”孫瀾心裡也有些忐忑,肖樂畢竟只是自己的學生,這麼迎面一盆水,她在後面看着都難受……但她隨即又暗罵了一句,活該!誰讓你佔我的便宜。
手上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似乎還一直在縈繞,讓她臉上不由得一紅。
“哎,你還來勁兒了是吧?”徐蘭轉身要去找棍子,孫巖本過來把她們母女倆分開了。
“我看小肖怕是連內褲都溼了,怎麼辦?”他打岔道。“衣服可以讓他穿我的暫時對付一下,內褲總不能也讓他穿我的吧?”
最終的解決辦法是讓孫瀾去給肖樂買新的,後門就有超市,倒是不遠。可她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啊!再說了,她也不知道肖樂穿多大碼的。
“你男朋友,你不知道他的尺碼?”徐蘭有些懷疑。
“我哪兒管那些!每天忙我的事都忙不過來。”孫瀾心虛地答道。
最終還是孫巖本去敲敲衛生間的門,問到了尺碼,孫瀾匆匆忙忙地去了。
“你說這兩孩子……”徐蘭終於可以送了一口氣,然後又生氣地怪在孫巖本頭上。“死老頭子,不是讓你一直站在陽臺上看他們回沒回來的?這事兒都怨你!”
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孫巖本清楚這時候最好就是別在節外生枝,他連連點頭。“是是,都是我不好,還有那盆水,要不是怪我懶沒倒掉,也不會出這檔子事!不過我看小肖倒是個
好脾氣的,應該沒事兒!”
徐蘭這時又疑神疑鬼起來。“你說,這小夥子看着倒是挺精神的,可好像比小瀾還小一點,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什麼問題?”
“不會是那丫頭找來的託吧?”徐蘭壓低聲音說道。
“應該不至於吧?”孫巖本哭笑不得。那年頭還沒有這麼些肥皂劇,也沒有什麼“合約情人”,“租個男友回家過年”之類的說法,不得不說,徐蘭的思維還是很新潮的。
“不行!”徐蘭說道。“等會兒得試試他們!”
肖樂其實一直在裡面偷聽外面講話,不然以他的速度早就洗好了,他一邊沖水一邊考慮該怎麼應付。
孫巖本看上去倒是老好人一個,沒什麼心機,但就像孫瀾說的,她這個媽可不好對付。
想到這裡他也不得不苦笑了起來,迎面一盆水潑過來,這種待遇他還真沒享受過。
孫瀾的脾氣就夠大了,她媽竟然比她還那啥。
前世裡孫瀾最後遠走他鄉也許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想想也是,以她的性格,在臨時找來當男朋友的人面前被迎面這麼一盆水,大概當場就鬧崩了。
正想着,聽到外面門響,應該是孫瀾回來了。
他於是伸手把水關掉了。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孫瀾的聲音。“你洗好了?”
“恩。”還好是夏天,要是冬天,又沒個浴霸,一定被凍死了。
“給你衣服。”孫瀾的聲音很不自然,本來她讓老爸給肖樂送衣服,可老媽非要讓她來。
肖樂打開一條縫,看到她的頭死死地扭朝另一面,看着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對不起你了。”孫瀾小聲地說道。“沒想到我媽會來這一手。”
“沒關係,一會兒衣服就幹了。”肖樂把衣服接了過去,孫瀾臉一直紅到脖子,逃也似地走了,他第一次覺得這個被稱爲“滅絕師太”的美女輔導員很可愛。
肖樂幾下穿上她拿來的衣服,內褲是新買的,但衣服是舊的,看款式應該是孫爸爸的衣服,穿在肖樂身上明顯太小,手和腳都露在外面。
他拿着溼衣服走出去,想找個盆隨便洗洗,孫媽媽跑過來一把搶去了。
“放着就行了。”她熱情地說。
“哎,那不行,伯母,我自己來吧。”
徐蘭把他的衣服捲起來放在一個盆裡。“放着放着,你找不着地方。說起來這事兒都怪我不好,小肖你可別往心裡去。”
肖樂笑了起來。“伯母您說哪兒話呢,這事兒其實都是我們自己找的,不怪您。要是換成我媽,那就不是水了,得是鍋熱湯!您也是被孫老師給氣壞了,來的路上我和她說別開這種玩笑,可她不聽。您也知道,我哪兒說得過她啊,還不是什麼都聽她的。”
這番話讓徐蘭聽得眉開眼笑,覺得這個小夥子真是不錯,可孫瀾在客廳裡不幹了。“肖樂你瞎說什麼?喔?這最後還變成我不對了?”
徐蘭眉毛一豎剛想罵人,肖樂拉住了她,小聲地說道:“伯母您給我個
面子,千萬別和她爭,不然我和伯父夾在中間多難受啊。回頭我好好勸勸她,讓她改天來給您賠不是。”
徐蘭心裡要多舒坦有多舒坦,覺得這個小夥子真是不錯。轉念一想覺得不對,急忙說:“其實我們娘倆平時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孫老師早和我說過,伯母您心直口快,有時候話不好聽,可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比誰都好!其實她心裡什麼都明白,也知道您的好,就是和您一樣,嘴上不肯饒人。”
徐蘭越聽心裡越高興,可孫瀾在客廳裡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都把自己說成什麼人了?
“肖樂你給我出來!”她大聲地叫道。
壞了!
肖樂心裡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前世做工會工作習慣了,和老年人在一起就會撿着他們愛聽的說,忘了還有孫瀾這一茬了。
“總之您別往心裡去!”他低聲對徐蘭說道。
老太太眉開眼笑,覺得小夥子真是懂事,又肯遷就自己的女兒,真是越看越喜歡。
“都別站着了,開飯了開飯了!”孫爸爸這時又出來救場了。“孫瀾你盛飯去。”
肖樂趕着出來幫忙拿菜,一邊拿一邊誇,說的老兩口心花怒放,孫瀾又聽不下去了,這還沒開吃呢,已經誇得比五星級酒店都好了,有這麼不要臉的嗎?
“肖樂你過來幫我拿碗!”她氣鼓鼓地叫道。
“噯!”肖樂跑得屁顛屁顛的,徐蘭在背後看着,樂滋滋地說道:“我看這肖樂真是不錯!”
“是啊。”孫巖本也點點頭。就自家女兒這熊脾氣,能找到個對象就不錯了,這小夥子看上去精神,脾氣也好,進門一盆水都笑咪咪的,看起來真是女兒的福氣。只要家裡條件別太差,他是沒什麼意見了。
“你給我差不多就得了!”孫瀾小聲地說道。“別太過知道嗎?”
“孫老師,我這不是給你長臉嗎?”肖樂也小聲地說道。
“你那是給我長臉?你還有沒有點原則?哦,我媽什麼都好,你別忘了你衣服還溼着呢!”孫瀾沒好氣地說道。“應付過去就得了,你別給我滿嘴跑火車!記住,你今天只是來客串一下!最好是讓我媽看你不順眼,再也不讓我帶你來!”
“孫老師你不早說,現在可怎麼辦?”肖樂有點着急了,裝好容易,裝壞他還真不會。
“總之見機行事就行了,記住別老捧着我媽啦!”
兩人一起拿着碗筷出去,沒想到徐蘭和孫巖本看在眼裡,只認爲他們是在說情話呢。
“還用試探嗎?”孫巖本偷偷問道。
“該問還是要問,你就別摻和了。”徐蘭說道。
小夥子看上去是不錯,可自家女兒條件也不差啊!身材樣貌那是一等一的就不說了,學歷高能力強工作好,自己家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不可能隨便來個阿貓阿狗的就嫁了!
這時候她完全忘了自己不久前還在想,就女兒的脾氣能找着一個差不多的就趕緊嫁了。
說起來,天下的父母其實都是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