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漢國的進攻,葉公並非是沒有想過先發制人的,但無奈的是形勢逼人。雖然漢國和楚國接壤的土地非常的大,但實際上進攻的路線只有兩條,一條就是淮水,一條就是長江。淮水葉公率領過五萬大軍進攻過了,也就是那一次準備滅了白公勝的一戰。但當葉公面對城牆高厚的慎邑,最後葉公不得不在丟下千餘具屍體後含恨而走。
而長江則是因爲越國的存在,越國是一個獨特的存在。他之所以獨特就是他和楚國、漢國都有仇,而且還是死仇的那種。但漢國和楚國在面對越國的態度上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不交好,又不交惡的選擇。使得越國得以保持在一個微妙的和平中,就彷彿踩鋼線,踩過了,就是一路平坦,踩不過,就是掉入萬丈深淵當中。
其實之所以有這個微妙的平衡,那是因爲無論是葉公,還是楊子璐,都明白現在勾踐已經到了一個絕境。如果和他開戰,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就彷彿一條瘋狗般咬人。在越國這個戰場上,少說也要投放四五萬人。
投放四五萬人,無論是漢國還是楚國,並非是沒有能力的。但問題是,假設楚國在越國投放四五萬人,這個時候漢國趁機入侵呢?少了四五萬人,他們能夠抵擋得住嗎?誰都不敢保證,誰都不敢冒險。
正因爲如此,這才導致越國這個平時在漢國和楚國眼中,不值一提的小勢力得到時間的發展和穩定新佔領的土地。而勾踐的小心思就是讓楚漢兩過牽制下去,好等他將吞下肚子的土地都消化得七七八八。但越國又是可悲的,因爲他不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
別人來打他要投放不少兵力,但那是因爲害怕勾踐會來一個全民皆兵,將所有青壯都拉上戰場的緣故。但如果勾踐去攻打漢國或者楚國任意一個國家,只是需要三四千人既可以防備得了越國的搗亂。而且一旦楚漢之間,分出勝負,那麼就是越國倒黴的時候。
且說楊子璐,率領大軍沿着淮水一路西進。葉公其實早就放棄了淮水,皆因淮水距離楚國太遠了。而漢國可以隨時發起進攻,但楚國卻不能夠隨時隨地的重兵駐紮在淮水一帶。不過楚國的反應也很快,他們立刻作出了應對。
…………
“主上,情報已經送了回來”侯元智畢恭畢敬的送上一團紙卷。
楊子璐將紙卷攤開,立刻簡略的記載了楚軍的動向,葉公現在在柏舉這塊楚國永遠沉痛的土地上集結大軍。已經有大概十五萬人,不過其中不少都是臨時徵募的國人。楚國雖然民風彪悍,但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持續力不足,也就是上了戰場士氣雖然很快就會提高了起來,但這個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也正因爲如此,葉公雖然兵力比楊子璐多,但並沒有立刻出兵。
但葉公並非是只有一路兵馬,在葉地也有一路。主帥由針尹固擔任,上下兩軍分別又葉公的兒子沈子期和左司馬子寬擔任將軍。
相比起葉公現在所率領的兵馬,這支軍隊似乎反倒是楚國的主力。三萬葉邑縣邑兵,雖然是縣邑兵,但葉邑地處邊戎,這些縣邑兵可是楚國的精銳。一萬宮甲和載郢地方軍混編的士兵,能夠駐守在國都上,這些士兵別的不說,裝備就絕對是楚國一流。
另外還有沿途匯合的縣邑兵,現在針尹固所率領的兵馬,估計已經有六萬人左右。而且都不比葉公現在麾下的兵馬,針尹固麾下的兵馬可是質量要更加高。針尹固麾下的兵馬最少都經過一二年的訓練,並非是那些臨時徵召的國人組成的士兵可以比擬的。
這些國人組成的士兵也許論起武藝來,只是比尋常士兵差上那麼一二籌,但戰爭並非是靠武藝來決定的。戰爭還需要講究紀律,所以這些沒有經過長期訓練的國人只能夠打順風仗。一旦處於下方,最先崩潰的部隊,恐怕十之八九就是這些國人組成的部隊了。
楊子璐過了良久,放下手中的情報,搖搖頭說道:“葉公還是不能夠成爲一方統帥,這一次乃是時勢造英雄,這才讓他掌握楚國的權勢”
帳篷中本來都滿心琢磨楚國的諸將都禁不住呆了一呆,自家主上這話怎麼這個樣子的?好像看不起葉公的?
楊子璐見諸將不解,笑着解釋道:“你們還記得當初白公之亂的時候,葉公進入載郢,傳來的描敘嗎?一會兒不戴頭盔,一會兒待頭盔,一會兒又不待頭盔。這就說明了葉公只能夠爲將不能夠爲帥,爲帥者需果斷,而不是猶豫不決。而這一次,葉公雖然不是猶豫不決,但他卻是用了他老子的辦法”
楊子璐擺擺手,也不解釋。示意所有人站起來,楊子璐帶着他們來到沙盤上,緩緩將代表着楚國的紅旗查好。對諸將問道:“看出了什麼了嗎?”。
子貢率先笑道:“原來如此”
諸將不由好奇的看着子貢了,楊子璐這一幫手下,不少人都是文盲,自然不知道當初柏舉之戰的詳細情況。
子貢解釋道:“當初吳國入侵楚國,一直打到漢水。葉公的父親沈尹戎,就對當時的楚國令尹子常獻計,因爲應該依託漢水和吳軍周旋,而他則到葉邑調集兵馬,繞路到背後偷襲吳軍的歸路。”
子貢一邊說,一邊在沙盤上比劃。諸將立刻明白了。葉邑就在汝水一條支流邊上,從那裡可以順着到了汝水,而汝水又是流入淮水的,另外汝水往動不遠處就是穎水,穎水又流入淮水的,如此一來就形成了一個想‘凹’字的天險。
楚軍可以依託這一塊土地防守,同時還可以抵達淮水中流的北岸,截斷了漢軍這一段糧道。如果漢軍改走陸路運糧,那成本就立刻直線飆升。
假設一艘小船可以運送十石糧食,只是需要兩名船伕,就可以日夜兼程,而且走的比走陸路要遠,一人一天只是食用一斗的糧食。但如果是用人力則不同,一個人用單挑也就挑起一石糧食,一天也就是走八十里路左右,而且還不能夠日夜兼程,如果用上馬車也快一點,運載量也多一點。
但馬需要的食物比人還多,這就導致一路上糧食也要消耗更多,等運到前線絕對比用船運上來要少得多。也正因爲如此,古代才那麼重視運河。特別是長途作戰,就好比夫差開挖邗溝一般,就是爲了減輕後勤的壓力。
而且並不僅僅如此,楚軍還可以進一步的削弱漢軍,比如派兵深入,鑿船攔截淮水,斷漢軍的水運糧道。派兵騷擾漢軍的後方等等,都是讓人無比頭痛的辦法。
後熊立刻建議道:“如此主上當派遣一將北上,搶先佔領蔡國故土否則恐怕此戰我軍將落入下風了”
(注:蔡國的在蔡昭侯時代就是在汝水和穎水之間,所以這裡的蔡地是指穎水和汝水之間的城邑土地。)
楊子璐微笑着一指原來的楚國的城父道:“這不就是寡人的兵嗎?”。
城父乃陳國故土,往西一百五十餘里就是穎水,如果是步兵急行軍一日可達。如果是騎兵快馬加鞭,半日即可。而在那裡就是舌庸所率領的六國(漢、魯、宋、郯、薛、邾)聯軍駐紮的地方。而且這六國聯軍的兵力,甚至比起楊子璐這一路兵馬還要多上一點。
漢國的一萬人,魯國就派出了一百二十乘兵車,一萬人,宋國因爲有曹國的牽制,只是派出了八十乘兵車,六千人。不過邾國沒有了後顧之憂,再加上現在的相國還是漢國大夫鷗闢疆,派出的兵馬反而是最多的。足足三百乘兵車,二萬四千餘人。郯國和薛國都是小國,所以派出的兵力不算多,都是兵車一百乘,士兵八千人。共計兵車七百乘,士兵六萬六千人。
諸將見狀,立刻鬆了一口氣,臉露微笑。
楊子璐立刻派出快馬給舌庸傳達軍令,舌庸得到了命令後,留下二千人駐守城父,薛國和郯國兩國掃蕩陳地還沒有臣服的城邑。
而舌庸則是率領着大概五萬人渡過穎水,舌庸也不搶佔城邑,而是率領大軍越過沿途的城邑,就在汝水北岸防守。舌庸此舉還真是夠快,當他率領大軍來到了汝水東岸,針尹固已經率領楚國大軍來到了汝水西岸,如果舌庸速度慢一點,或者遲疑一點,恐怕蔡地到底屬於誰,那就還得在蔡地打過了。但現在憑藉着汝水這個天險,卻是讓針尹固大有望洋興嘆之感。
針尹固到底並非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而且他也這裡自己這次任務的重要性。所以雖然知道漢軍佔據着地利,但針尹固還是決定進攻,哪怕楚軍付出打傷亡也要進入蔡地。針尹固當即下令大軍兵分三路,從三個河段發起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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