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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錦繡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猶豫,並沒有馬上回答。?

而謝文清在聽了晏淮的話,目光也下意識的看向了錦繡,他嘴角含笑,可是眼神十分深沉。

錦繡看了一眼晏淮又看了一眼謝文清,突然拍了拍晏淮的手,嘴裡開口道:“我要下來。”

晏淮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目光裡不覺涌上了洶涌的一陣怒意。而謝文清在聽到錦繡的話時,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燦爛明朗。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是要抱錦繡。

誰知,錦繡看了一眼謝文清伸出來的手後,卻並未將自己的手搭上,而是開口道:“不要你們抱,我自己走!”

她又不傻,眼前的這個情況,她選擇誰,都是錯。她自己又不是沒長腿,幹嘛非得讓人抱着。

晏淮聽了這話,雖然眼裡的怒意褪去了一些,卻並沒有馬上放下她,錦繡轉頭有些心虛的看了晏淮一眼,恰好看到對方正似笑非笑看着她,她小脖子一縮,卻又立刻語氣蠻橫道:“我要下來走我要下來走,你別抱着我啊!”

其實錦繡還真有些害怕晏淮,畢竟一來對方如今可是掌握着她最需要的信息,二來卻是晏淮這人手段無恥,錦繡每次都被壓制的死死地,久而久之,心裡難免會起一絲忌憚。

但是從心底裡她並不想讓謝文清發現她和晏淮如今的關係,並非是心虛,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理由,就下意識這麼希望了。

晏淮雖然並不在意謝文清是否知曉內情,畢竟在他看來,區區一個謝文清,對他構不成威脅,但若是讓對方提早知道,他原先制定好的計策只能作罷,便顯得有些不好玩了。

而且,晏淮看着錦繡在他懷中色厲內荏的樣子,頗覺得有趣,也怕將懷中這一隻小貓給惹炸毛了,所以在錦繡再次伸手拍了拍他手的時候,他倒是沒有說什麼,直接抱着錦繡蹲下了身體,將錦繡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地上。

在晏淮放開錦繡後,謝文清的眼裡,卻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詫異,似乎是沒料到晏淮竟然會如此輕易放手。直到晏淮再次站直身體面對着他的時候,他眼裡的詫異褪去,心裡突然微微鬆了一口氣,他開始爲自己方纔的舉止感到好笑,實在有些不必要。

畢竟晏淮與他和夏錦瑟不同,晏淮根本沒有記憶,這一輩子,破廟裡救他的人換成了夏錦瑟,晏淮如何會對錦繡另眼相看。

或許還是有,錦繡長得玉雪可愛,加上這次又是晏淮在山賊窩裡將她救出來,二人之間難免態度會親近一些。但應該也僅限於此,畢竟在晏淮的眼中,錦繡還只是一個孩子。有可能,此次晏淮會在去探路的時候,將錦繡救了的原因,還是因爲錦繡是夏錦瑟的妹妹。

他這般想着,身體忍不住放鬆,不再像先時那樣透露出了敵對,不過到底上輩子的事情影響,謝文清面對晏淮時,心裡始終無法放下那份警惕,他在晏淮將錦繡放在地上後,彎下了腰,又揉了揉錦繡的腦袋後,方纔擡起頭,對晏淮笑道:“錦繡此次能夠安然無事,還得多謝王爺鼎力相救,日後,只要王爺有所差遣,在下一定竭盡所能。”

謝文清所說的話,其實和那一日晏淮抱着錦繡回來時夏立齊所說的話,意思相差無幾。不同的是,夏立齊所想表達的,是自己的感激之情,而謝文清,更多的只是以錦繡未婚夫的身份在對晏淮昭示着所有權。

錦繡聽到謝文清的話後,偷偷邁出的一隻小短腿立刻收了回來,縮着腦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這會兒真的不再敢看晏翰的神色,她還真怕晏淮回頭一憤怒,做出什麼失控的事情。

晏淮此刻心裡的憤怒,自然不言而喻,不過他也只是在心裡冷笑罷了,看着謝文清臉上的笑容,他的臉上神色依然似笑非笑,語氣冷淡的回了一句:“順手罷了,謝公子客氣了。”

謝文清對於晏淮這態度,並不以爲意,畢竟一來對方是王爺,態度倨傲一些,並沒有什麼可以置喙。二來,其實晏淮的態度越冷淡,他心裡便越高興。

所以晏淮這般講了,他依然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一臉真誠開口道:“王爺莫這般說,對您來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對於我們謝夏兩家,尤其對在下而言,錦繡能夠平安無事,卻是至關重要的大事。”

“謝公子對於錦繡,還真是一片深情。”

晏淮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怪異,錦繡在邊上聽着,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寒顫,和晏淮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她如何會看不出晏淮這說,與其說是感嘆,倒不如說是在嘲諷。

謝文清雖然聽着也覺得有些怪異,不過他並沒有深想,便立刻回道:“錦繡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要記着念着她,我不對她好,我還對誰好。”

說完,他眼裡含着柔情,款款的看向了錦繡。

“呵呵,原來謝公子是如此深情專一的人,錦繡可真是有福了。”

晏淮沒控制住,臉上露出了冷笑,而錦繡低着頭聽着晏淮這冷嘲熱諷,也沒控制住翻了一個白眼。

晏淮這話,說的好聽,還不句句都在挑着謝文清的刺,明知道謝文清上輩子辜負了她,因爲別的女人,讓她陷入了絕地,這一句一句的,就是在提醒着她,警告着她。

偏生謝文清,卻是絲毫沒有發現晏淮話中之意,對於晏淮這幾句“誇獎”的話,雖然因爲是晏淮說的,讓他心裡有幾分彆扭,但他還是笑着謙遜回道:“這是應該的,叔叔嬸嬸既然相信我,將錦繡的下半輩子交託給了我,我不對她好,又怎麼行呢!”

晏淮點了點頭,並沒有再繼續說方纔的話題,而是又笑道:“聽說謝公子文采斐然,有機會,本王一定要領教一下。”

“呃……王爺過譽了。”

謝文清倒是沒料到晏淮突然會提到他的文采之事,主要是跳躍性略大,方纔還在扯着錦繡的事情,一下子又說到了他的身上。

謝文清嘴裡下意識回答,不過心裡卻是開始下意識深思晏淮此言的用意。

謝文清上輩子自然有才,而且是世人追捧的才子一類,

上輩子,其實謝文清原本應該走的路線,是在成年後走仕途,通過科舉入仕,沒人會懷疑他會考不上。加上他家中幫助,想要在朝中擔任要職自是輕而易舉。若非出了錦繡的事情,他上輩子可能還會走上高位,可是偏偏上輩子的他,因爲錦繡的事情,最終連科舉都未走過,朝廷上的事情,很多他有所耳聞,但知道的都是一些表面與結果,內裡與過程,他的確是甚少關心,很多也無從得知。

重生之後,謝文清的名聲打得越響,甚至連他一心專研書籍的父親謝泓都自嘆不如。但是這輩子的他,卻是用了這份名聲,慢慢走入名利圈中,不再像上輩子那般清高,他設想很好,上輩子晏淮的確是給了錦繡無上的榮華富貴,可是他也絕對不會虧待錦繡。而且深受上輩子之苦,他也明白了權勢的重要性,若是他手中無權,如何能夠得到並且保住錦繡。

晏淮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謝文清所想到的事情,卻是讓他心中有些怪異。

難道對方是想要拉攏他?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謝文清越想越彆扭,卻也越相信自己的判斷。

上一輩子,四王相爭,最後坐上那個位置的,不是鋒芒畢露的恭親王晏浩,不是鐵面無私的肅清王晏澤,也不是頗得聖心的寶親王晏翰,而是在文人中素有賢名看似淡泊的燕親王晏淮。

上一輩子,謝文清因着錦繡之事,一直過得很頹廢,對於這類朝政大事知之甚少,也不知道晏淮登位的最大憑仗是什麼,但按着今世的經驗看來,晏淮脫不得拉攏人心的手段。謝文清因着家世以及自身的才能,在京中文人圈子中素有幾分名望,況且他還年輕,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他以後的前途,晏淮既然對那個位置有企圖心,那麼想要拉攏他,也並不難理解。

謝文清的內心想法,自然是不想和晏淮有太多的接觸,可是,從實際情況出發,謝文清的理智告訴他,晏淮若是真的想拉攏他,他答應下,無疑是一條光明大道。更何況,如今的情形,與前世有了很大的變化,錦繡對於晏淮沒有救命之恩,自然不存在晏淮會對錦繡生情的事情,而且這輩子,他也絕對不會辜負錦繡,錦繡也只會嫁給她。

最重要的是,晏淮這般拉攏他,他若是拒絕,便顯得有些不識相了。

想到這裡,謝文清臉上露出了溫文的笑容,對着晏淮一臉真誠道:“王爺既然看得起在下,那在下自然榮幸之極。”

呃……

錦繡原本還在心中翻白眼,埋汰着晏淮又在話中有話、明嘲暗諷,誰料到,乍然聽到謝文清的話,臉上頓時浮現了錯愕的神色。

她擡頭看向晏淮,瞧見晏淮的臉上,雖然面色未變,但嘴角彷彿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