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女兒去參加她的同學十歲生日party，剛剛回到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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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濤的這個提議看似狠辣，其實很蠢。電視臺任何一個節目從製作到播出，牽涉到的關聯部門有好幾個，難道他想一個一個部門挨個兒查過去嗎？那他肯定是在找死。聽到姜濤這樣的一個提議，就連朱辰都忍不住心裡腹誹，暗叱姜濤無腦。
果然，姜濤這番有開地圖炮嫌疑的發言頓時惹惱了很多人。
總編室主任孟寒玉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目而視：“姜濤，所有的節目都是我們總編室審覈通過才能播出的，是不是我也應該引咎辭職？”
“哎，老孟，我又沒說你，你着什麼急啊？”姜濤趕緊解釋。雖然大家同樣都是主任，但是孟寒玉這個總編室主任位高權重，遠不是姜濤這個辦公室主任可比的，他可不敢得罪對方。
孟寒玉“哼”了一聲，重重地坐下。
又有一個聲音從角落傳來：“不是總編室孟大哥的責任，那肯定就是我們監察組失察咯？姜大主任，您的話······是這個意思吧？”
這又是一個姜濤惹不起的人物，監察組組長白蘭花。
“哎喲我的白組長，我可一點兒都沒這個意思啊！”姜濤也意識到自己剛纔說錯了話，趕緊補救。
“哼！”，又是一聲帶着怒氣的冷哼聲。
“姜主任，你不會是說要追究我們技術部門的失誤吧？”又有聲音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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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是從老領導的投訴電話引出的這一連串事情，而且節目本身的確有些失誤的地方，收視率也偏低，這些都是事實，所以局面原本應該是倒周的朱辰一系佔據優勢的。但是這樣佔優的大好局面，被姜濤的這個無腦提議給一下子搞砸了。
這個提議弄得各部門的主管人人自危。周芳的職位若是不保，自己部門也免不了跟着吃點掛落，這樣一來，人們的想法就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成臺長，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就讓大家表決一下？”
朱辰也非常擔心衆人對此事的態度發生變化，見到大家爭來吵去一下子也吵不出個結果，他覺得還是要“快刀斬亂麻”，於是乾脆提議舉手表決。
舉手表決的話，朱辰的把握還是比較大的。他在電視臺經營了二十幾年，從基層一路爬上高層，親信絕對不少。而且事情牽涉到了老領導，中間立場的那些人估計也會傾向於贊成節目停播、處理周芳的。對於朱辰來說這算是很好的一次機會。即使周芳背後隱藏的實力再強，表決如果通過，這既成的事實終究是無法改變的。
“可以，那就舉手表決吧。”成忠慶非常乾脆：“同意節目停播、調整週芳同志工作的請舉手。”
朱辰第一個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隨後，韓飛宇、姜濤等人陸續舉手表態。但是朱辰立刻發現，舉手同意的人數遠遠少於自己的估計，這一次的表決恐怕是失算了。姜濤的那個腦殘提議讓大多數人選擇了明哲保身，沒有支持朱辰的意見。
朱辰面無表情的瞟了姜濤一眼，心裡真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隊友”。
成忠慶點了一下票數：“今日到場二十人，參與表決十九人。其中七人舉手同意，得票未過半數，表決無效。”
“這一項議題暫時擱置。”成忠慶立刻說出了結論。
朱辰非常失望，不過他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開口問道：“成臺長，那老領導那邊······”
“老領導那裡我會去親自溝通。”成忠慶直接接過了這個難題：“請周芳同志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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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進入會議室，周芳仍然步伐穩健，她已經知道了結果。
“感謝組織上和同志們對我的信任，我會督促節目組加緊做好節目的修正工作。”周芳立刻表明自己的態度。
“不要有顧慮，繼續好好幹吧。”成忠慶勉勵了一句，嘴角扯動，露出一絲短暫的笑意。
“周芳，雖然大家同意保留這個節目，但是你們文藝部也應該表明一下態度吧？”表決失利，朱辰仍然有點不肯死心。
周芳冷靜地面對着朱辰：“朱副臺長，剛纔我就已經表明了態度，你現在的意思是······？”
朱辰仍然不動聲色：“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們應該列出一張時間表。電視臺不可能一直讓收視這麼差的節目佔據着週末最好的時段。”
“成臺長，您看呢？”
朱辰將皮球再次踢給了成忠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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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辰的做法看似平淡，其中包藏的禍心卻不是姜濤這種“豬一樣的隊友”能夠想象出來的。
節目首播失利，收視率很差，觀衆評價不高，這必然導致第二第三期節目的收視率無法保證。即使周芳他們將節目做得再好，等到影響一點一點出來，那至少也要四五期節目以後了。現在每晚的節目種類遠遠超過幾年之前，想要複製《大獎賽》時的瘋狂收視已經幾乎不可能。如果朱辰將時限壓緊，再加上一些盤外招數，周芳他們面對的壓力就會更大。如果四五期節目之後收視率仍然沒有起色，那麼誰也別想保住這個節目和周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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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忠慶微微皺眉。
他從黔省調來申城時間不長，根基並不穩固。這一年來他也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突破口，能夠讓他最終全面掌控這個聞名全國的大電視臺。
朱辰的心思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出現阻攔了他的上進之路，兩人之間恐怕是很難共存。朱辰這個常務副臺長，是他必須面對也必須搬走的一隻攔路虎。
文藝部這件事情不大不小，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嗯······朱副臺長的提議我同意。”成忠慶頷首表示贊同，朱辰的這個提議理由十足，他是沒有辦法否決的：“我先說說我的想法，就按照一個月來執行吧。每週兩期，十期以後我們看成績說話。”
“成臺長，十期太長了吧？”朱辰絕不願意再給周芳十期的機會：“我覺得再給兩週四期，應該就能得出結果來了。”
“四期？”成忠慶沉吟道：“四期恐怕有點短吧？小周，你自己怎麼看？”
周芳也在考慮這個時間的問題。
十期的話周芳是絕對有把握的。四期？短短兩週時間能不能達到預期效果？她的心裡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周芳知道朱辰等這個機會也是等了很久了，他是絕對不會給足自己時間的。
“成臺長，不知道節目合格的標準定在多少？”
成忠慶看了朱辰一眼，這些具體的數據他不是很清楚。
朱辰早就做好了打算：“昨天的首播是33%，我的要求不高，這個節目能夠達到兩週前那次決賽的平均收視率就算達標。”
“兩週前？那就是55%？”周芳壓制着自己的火氣，問道。
朱辰微笑着點頭。
劉明義有點看不過去：“朱副臺長，55%這個數據已經是最近兩年綜藝類節目最高的平均收視率了，你這個要求提得有點過高了吧？”
“要求高一點不好嗎？”朱辰笑盈盈的面對着劉明義：“我們申城電視臺一向是出精品的，差的節目還不如早點拿下換上更好的節目。”
“那也不能把要求定的這麼高吧？”白蘭花出聲幫着自己的好姐妹：“朱副臺長，你的要求這麼高，讓我們監察組可是有點不好辦呢。有好幾個節目恐怕連最高收視都沒有55%吧？我是不是應該寫份報告上來，讓你們領導斟酌一下？”
韓飛宇接腔道：“白組長說的應該是我們社科部的幾個節目吧？我們的節目類型跟文藝部的綜藝節目可是大不相同啊，這怎麼能放在一起進行類比呢？”
“哦？社科類爲什麼就不能和綜藝類放在一起進行比較呢？人家劉主任的教育部都有好幾個欄目收視極高的，不比綜藝類的節目差。輪到你們社科部就不行了嗎？”白蘭花笑嘻嘻地追問道：“這倒是真有點奇怪了哦！”
朱辰知道這個白蘭花來頭極大極不好惹，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跟白蘭花硬碰，隨即轉移話題，直接轉向周芳。
“周芳，你的意見呢？”
“我認爲，六期45%的標準是我可以接受的。”周芳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朱辰斷然否決：“不行，那樣的要求實在太低了。”
“這要求還低嗎？臺裡······”白蘭花立刻就想再次聲援。
成忠慶敲了敲桌子：“夠了。”
臺長的威嚴還是不容侵犯的，衆人立刻停止了爭吵。
“那就五期50%吧。”成忠慶取了個折中的數字：“就這麼定了。”
“好，我接受。”雖然比自己提出的數字高了一些，但是這個要求還在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周芳馬上答應了下來。
“我們說的是平均收視率。”朱辰陰惻惻的“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周芳冷靜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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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會之後，一衆領導仍然移步前往御花苑酒店就餐。
周芳快走幾步，跟上成忠慶的步伐。
“成臺長，我想找個時間跟您彙報一下最近的工作。”
“小周，最近恐怕不行啊。”例會結束，成忠慶的態度不再那麼嚴肅，他溫和地笑了一下：“這兩週我都有會議需要參加，不在臺裡。過兩週吧，到時候你事先電話聯繫一下。”
“好的，謝謝成臺長，到時候我跟您電話聯繫。”
“嗯。”成忠慶點了點頭，繼續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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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雖然暫時保住了，但是周芳知道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很多。只要五期節目之後沒有大的起色，朱辰的攻擊隨時都會發動。到那時，即使是成忠慶想要保住這個節目，恐怕也會力不從心的。
而且成忠慶這個臺長城府很深，絕不會現在就擺明車馬支持周芳。從成忠慶拒絕周芳的彙報就可以看出他的態度，他也同樣在等結果明朗。“不見兔子不撒鷹”，說的就是成忠慶這樣宦遊幾十年的“老江湖”
一切，還是要靠自己啊！
周芳默默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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