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星期六。
今晚七點,申城之春《瓦倫丁作品專場音樂會》將在申城音樂廳正式開始。
晚上六點三十分之後觀衆可以進場,還不到六點三刻,可以接納1122人的音樂廳便已座無虛席。樓上樓下的觀衆們一個個衣冠整齊,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演出的開始,很少有人交頭接耳,更沒有人大聲喧譁,整個音樂廳裡只有輕輕的嗡嗡聲。
尹莉華穿了一條藍色的百褶裙,坐在第八排靠近中間的座位上。在她身邊,崔正光難得一見正兒八經的穿起了西服打上了領帶,不過此刻他脖子上的領帶早已被他鬆開了。
“大頭,你能聽懂古典音樂嗎?我一點都聽不懂誒。”尹莉華小聲的問道。
“我,”剛說了一個我字,坐在崔正光身邊的觀衆便衝着他噓了一聲,示意他小聲一點。崔正光縮了縮脖子,不好意思的舉手示意了一下,這才湊到尹莉華邊上極其小聲地說道:“我哪兒聽得懂什麼古典音樂,都是小葉子硬讓我來,不來還不行,兄弟都做不成了,那我就只能來咯。”
尹莉華無聲的笑了一下。
“來聽個什麼音樂會還一定要穿西裝打領帶,還不能大聲說話,煩都煩死了!阿嫂,麻煩你一定要告訴小葉子,下次千萬千萬別再讓我來聽什麼音樂會了,我會被他搞成神經衰弱的。”崔正光不停地左右扭着脖子,一邊小聲的嘟嚷起來。
這一次,尹莉華終於輕輕的笑出聲來。
場外的休息廳裡。
孫雲擡腕看了看錶,時間已經接近六點五十分。
“哈維爾,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進去吧。”
“好,我們進去。”瓦倫丁掐滅了手裡的香菸,整了整原本就整整齊齊的領結,抻了抻黑色小禮服的下襬,稍微拍了一下並不存在的灰塵,幾個人一起向着音樂廳裡走去。
穿過一道大門,恢弘磅礴的申城音樂廳大演出廳便呈現在瓦倫丁的視野。
這是一座長方形、∴dǐng∴點∴小∴說,.≡.o↖ s=";arn:2p 0 2p 0";
類似窄靴子形狀的演出大廳,觀衆席分爲上下兩層,高高的穹n上懸掛的都是富麗堂皇的歐式燈具。此刻演出尚未開始,大廳裡燈火通明。
“哈維爾,你眼前的這座音樂廳建成於1930年,是華夏大陸第一座正規的音樂廳,無數世界級的演奏家曾經在這裡演出。”孫雲跟在瓦倫丁的身邊,一邊走一邊小聲的給他介紹眼前這座華夏大陸著名的音樂聖殿。
“最早的時候這裡是一家戲院,專門用來放電影,還配備了爲默片伴奏用的小樂池,後來,申交的前身工部局交響樂團將他們的夏季音樂會固定放在這裡演出,這裡就漸漸的變成了專門的音樂廳。”
“哈維爾,你可不要小看這座音樂廳,這裡擁有1.5秒左右的最佳自然混響效果,而且這座演出大廳的形狀恰好符合最佳聲學要求,所以非常容易出現優秀的音樂效果,音質極其出色。你知道這麼多年我幾乎走遍了世界各地,但是除了n的on大廳、asra音樂廳以及boson音樂廳這三家最n級的音樂廳以外,我敢說沒有任何一家音樂廳在音質上能夠超過這座音樂廳。”
шωш_ ttκǎ n_ C ○
“真的嗎?”瓦倫丁停住了腳步,驚訝的反問了一聲。半年之內兩次來到申城,今晚還是他第一次走進這裡,這些情況他完全不知道。
孫雲聳了聳肩:“等一會兒你聽了就知道了。”
“那肯定要好好聽一下。”說着,瓦倫丁繼續往前走去。
孫雲笑了一下,跟在他的後面繼續往前,他知道瓦倫丁的心裡並沒有特別相信剛纔的介紹。也許在瓦倫丁的心裡可能根本就不會承認華夏大陸能夠擁有如此出色的音樂廳,但是孫雲清楚的知道,一場音樂會演出過後,瓦倫丁就會立刻改變他的看法,就像以前曾經光臨過這座音樂廳的那些響噹噹的國際音樂界名人一樣。這些名人包括舉世公認的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長笛演奏大師rapa先生,華夏裔米國人、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o-oa先生,等等等等。在今晚的著名作曲家瓦倫丁之後,這份名單還將不斷的延伸下去。
亞洲第一音樂廳的名頭絕對不是白叫的!
深紅色的幕布後面,申交96位參加演出的演奏家們已經按照自己的演出位置安靜就坐,在樂團首席潘喆的率領下校對好了音準,做好了演出前的一切準備工作。
葉梓也已經跟樂隊一起校好了吉他的音準,他的人現在已經離開了演奏的位置,吉他拿在他的手上。今晚這場專場音樂會上,他演奏的這首《大調馬洛卡協奏曲——爲古典吉他與樂隊所做——作品第117號》是上半場的第二個節目,在他之前,申交首先要演奏瓦倫丁的另外一首作品。中場休息之後,則是用瓦倫丁創作的一首交響曲作爲下半場的節目安排。整場演出加上15分鐘的中場休息以及可能出現的返場演出,大約將會持續一個半小時以上。
現在還有一點時間,葉梓還能回到休息室裡再稍微休息一下。不過看看葉梓所站的地方,顯然,他是準備在側幕觀看申交的演出,不打算再回休息室裡去了。
一隻手忽然搭上了葉梓的肩膀。
“怎麼樣小葉子,緊張嗎?”
穿着一身裁剪合體的黑色燕尾服、黑色西褲、白色襯衣,綁着黑色腰帶,繫着白色領結的陳斜陽出現在葉梓面前。
葉梓稍微有點僵硬的點了點頭:“有一點。”
葉梓撒謊了。
其實不僅僅只是有一點,實際上從下午來到音樂廳進行最後一次現場排練的時候,葉梓就開始緊張起來,現在演出即將開始,葉梓已經非常非常緊張,從來沒有過的緊張。前世今生,葉梓還是第一次以一個演奏家的身份出現在舞臺上。再過半個小時,葉梓即將迎來他作爲古典吉他演奏家的第一場處n秀。
他,怎麼可能不緊張!
他的手心裡現在全都是涔涔冒出的細細汗水,心臟在他的on腔裡砰砰狂跳,甚至就連呼吸似乎都有點失去了控制。如果不是葉梓一直在緩緩的行功讓自己放鬆了一點,現在的他估計會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陳斜陽輕輕拍了拍葉梓的肩膀,又在他的肩上用力按了兩下。
“小葉子,緊張並不可怕,那是因爲你在乎這場演出,這是好事情。”
“每一個職業演奏家都要有過這樣的經歷,才能鳳凰涅槃成爲真正站立在樂壇上的演奏家,我們指揮家也是如此,那些歌唱家同樣也是如此。”
“上臺以後什麼都不要想,你就按照我們平時排練那樣去做。我還沒有老眼昏花,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小葉子,加油!”
說完,陳斜陽再次用力拍了拍葉梓的肩膀,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來到臺口準備登場。他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只能靠葉梓自己了。
每個人的路,都在他自己的腳下。
叮鈴鈴鈴~~~
晚上7點整,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在大演出廳裡輕輕響起,這預示着今晚的演出即將開始。深紅色的幕布在清脆的鈴聲中緩緩上升,一個渾厚的男中音通過大演出廳裡的音響系統沉聲說道。
“申城之春《瓦倫丁作品專場音樂會》現在——開始!”
“有請著名指揮家陳斜陽先生登場!”
全場掌聲雷動。
掌聲中,樂團成員全體起立,和着觀衆們的掌聲一起恭迎指揮家的登臺。陳斜陽從側幕快步走出,來到舞臺中央,面對着觀衆微微欠身施禮。
掌聲更加熱烈了。
陳斜陽微微一笑,向着觀衆們再次點了點頭,隨後轉身,跟樂團首席潘喆握了握手,隨即登上了指揮台。
觀衆席裡立刻安靜了下來。
那個男中音再次說道:“第一個節目,《升小調span序曲——作品第39號》,作曲家——哈維爾.瓦倫丁,國。演奏——華夏申城交響樂團,指揮——陳斜陽,華夏。”
熱烈的掌聲再次響起。
觀衆席裡,瓦倫丁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放輕鬆,哈維爾,這是華夏的特殊情況,你會習慣它的。”輕輕拍了拍瓦倫丁的胳膊,孫雲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句。
瓦倫丁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前方舞臺。
按照西方古典音樂會的習慣,剛纔由男中音擔任的這些演出之前的報幕都是沒有的。時間一到幕布拉開(或者乾脆就沒有幕布),指揮家登場時觀衆給予掌聲鼓勵,隨後演出馬上就開始。整場音樂會演奏的曲目、作曲家、演奏樂團以及指揮家、獨奏演奏家的名字等等都印製在節目單上,觀衆們可以從中瞭解,現場沒有報幕員來爲大家一一介紹。
假如在演出當中需要專門介紹某一位演奏家,這時擔任這一介紹職責的是指揮家。比如輪到葉梓登場演出,在西方或者是直接登場,或者就是由指揮家來介紹一下。
這些都是西方古典音樂會的習慣,也是瓦倫丁早已習慣了的習慣,一聽到男中音的現場報幕,他當然就會有點不習慣的感覺。不過正如孫雲剛纔所說的,這是華夏大陸古典音樂會的特色,而且不見得就是一種不好的習慣。
這樣不同的演出習慣,本來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並沒有絕對的誰是誰非。
誰說在演出之前先介紹一下,就一定是一種不好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