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珞回到家剛好到吃晚餐的時間,父母週末不用加班,回來的時間就早了點。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總是在失去的時候纔會去珍惜,只是在這一世,他不孤單,他還有愛着他的父母,除了努力奮鬥之外,他沒有任何資格去傷春悲秋。
飯桌旁父母隱有愁容,只是並未向他表現出來,大概覺得他還是個孩子,吃了飯之後就將他趕進房間去做作業。
陳珞在房間裡隨手翻閱着手裡的書,注意力卻一直集中在客廳裡父母的對話上。
“最近廠裡的效益是越來越差了,聽上面說又要進行裁員,這一次要裁一百人。”曹冬梅嘆息道。
陳嘉華趕緊道,“你不是廠裡的主任嗎?這次裁員應該沒你什麼事吧?”語氣很不確定。
曹冬梅搖了搖頭,“還不確定,上面的政策還沒下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廠裡的主任多了去了,這裡面的競爭也是很大的。”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啊?”陳嘉華問她。
“這個暫時沒有,只是危機感總是有的,你也知道,廠裡效益低,東西賣不出去,上面的領導總是要找人來擔責任的,指不定就被攤派到誰頭上去了。”
“怎麼這樣子啊。”陳嘉華不滿意了。
曹冬梅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們這樣子無權無勢又沒關係,也只能這樣子了,你在廠裡怎麼樣了?”
“還好啊。”陳嘉華點燃一根菸抽了一口,緩緩道,“我帶的那幾個徒弟還算爭氣,手藝都不錯,過段時間應該能混個車間主任噹噹吧,工資應該會漲一點。”
“那是好事啊。”曹冬梅立馬道,說着她張着手指算了起來,“我現在的工資是六百,你的工資五百五,如果當上了車間主任的話,工資應該有七百了吧,算起來一個月加起來也有一千三了,省點用的話,一個月存五百還是可以的。家裡還有一萬塊錢的存款,到時候應該夠小珞上高中了。”
陳嘉華苦笑,“能不能當上還是未知數,我也就是隨口說說,你可別滿世界去說,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這個我怎麼會不清楚。”曹冬梅瞪他一眼,接着道,“不過讀高中的學費貴了很多啊,一個學期要三千多塊錢,如若我再被裁掉的話,家裡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要早點想好退路啊。”
“還是得爭一爭啊。”陳嘉華建議。
“要不去送點禮吧,先搞好關係。”曹冬梅有點異想天開。
陳嘉華道,“就我們這樣子能送什麼東西?要是事情不成反而還賠了禮數錢。”
曹冬梅不滿的伸手指了指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啊,就是一個木魚腦袋,難怪這麼多年還在原地踏步,一點長進都沒有。”
陳嘉華鬱悶的抽了一口煙,不再說話了。
房間裡,陳珞清清楚楚的聽着父母的對話,無聲無息的一聲苦笑。
曹冬梅在一家國企的服裝廠裡上班,職位是一個小主任,其實這個職位並不和工資掛鉤,只是一個虛名而已,用來滿足曹冬梅和其他婦女們攀比的虛榮心罷了,而工作反而要比普通的員工累的多。
而且服裝廠連年的效益不好,虧損了六七年,每一年都有大批的員工被下崗,按工齡買斷算錢,自然,那錢其實少的可憐。
而陳嘉華則是在一家齒輪廠當車間師父,帶着三個徒弟,手藝過的去,雖然不至於餓死,但是要發家致富是不可能的。
父母都是老實人,一輩子勤勤懇懇的,也沒想過要玩什麼花樣,工作了幾十年,任勞任怨的熬着,只求到時候本本分分的退休,然後拿一點退休金過日子,不過很顯然,服裝廠要裁員的消息,打亂了這個家庭的生活節奏。
父母的嘆息響在耳邊,讓陳珞再也坐不住了,他扔掉手裡的書推門走了出來,腳步聲聲有點大。
“媽,你這次就主動下崗算了吧。”他建議道。
曹冬梅一聽不樂意了,“你知道什麼啊,下崗了誰賺錢給你讀書?小孩子不懂不要亂說。”
陳珞知道自己這個年紀說什麼都沒有威信力,也不在意,他笑了笑走到沙發上坐下解釋道,“不是說服裝廠的效益不好嗎?你每天累死累活的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曹冬梅就道,“就是下崗拿着工齡的錢也沒多少啊,都不夠你讀高中,難道要坐吃山空不成?”
陳嘉華也道,“小孩子安安分分的讀書就可以了,管這些事情幹嗎?”
陳珞撇了撇嘴,依舊笑着,“我就是說說,你們兩個也彆着急,如果不行,就當我是說着玩的就行了。”
這話一出,陳嘉華後面的話自然說不出來了,曹冬梅卻還要趕人,“就會亂說。”
陳珞道,“媽,你先聽我說完,再下結論行不行。”
曹冬梅嘟囔一聲,瞪他一眼,陳珞接着道,“媽,我剛纔也聽到了,你說你的工資一個月是六百,一年也就是七千二,按你的年齡來算,如果不下崗,至少還要二十年才能退休,二十乘以七千二也就是十四萬四千,對吧?”
“當然是的。”
陳珞又道,“算上退休工資的話,一個月三百,如果您活到一百歲的話,也就是四十年,算起來也是這個數。”
曹冬梅被逗笑了,“哪裡能活這麼久,最多活個八十歲。”
陳珞揮手打斷她的話,道,“媽你聽我說,就按一百歲來算,你也就賺三十萬不到,這裡面除了家裡的開支以及我的高中學費大學學費之外,還能剩多少?就算是提前預支的話,也一分錢都不剩了吧?難道說十年二十年中之後我們還要住在這個破舊的筒子樓裡?”
曹冬梅一聽這話,不吱聲了,陳嘉華要說話,陳珞就道,“爸,你的情況和媽差不多。”
他故意說的重了點,關於時代發展通貨膨脹等造成的工資上漲都沒算進去,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父母考慮不到那方面去。爲的就是一針見血,給父母造成一個震撼。
陳嘉華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訕訕的道,“聽起來是這麼一回事,難道真的不做了?那又去做什麼呢?”
“做生意啊?”陳珞馬上道。
“做生意需要本錢啊,我們哪裡來錢?而且我們連賣什麼都不知道,風險實在是太大了。”這一次,陳嘉華沒有再將陳珞當成一個小孩子,而是放下身段耐心的和他說話。
陳珞微笑道,“做什麼我自然是想好了,錢也不用你們擔心,你們到時候儘管放心的做就是了。”
曹冬梅眉頭一皺,“你一個小孩子哪裡來錢?盡會胡說八道。”
陳珞道,“媽,那要不我們打個賭試試,你們廠裡裁員不是還要一段時間嗎?我們就打賭一個月內,我賺夠二十萬給你們開店做生意,如果沒賺到二十萬的話,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你們該幹嗎幹嗎?”
曹冬梅和陳嘉華覺得他有點異想天開了,但是也不好說什麼打擊他積極性的話,也就僵硬的點了點頭,是否放在心上就不得而知了。
陳珞也就是先給父母點個醒罷了,算是提前打個預防針,也沒奢望他們會馬上就聽自己的,也不管父母異樣的目光,起身回房。
陳嘉華和曹冬梅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覷,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平時屁都不放一個的兒子,今天是怎麼了?
……
陳珞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急於求成,得有耐心,循序漸進的和父母分析其中的利弊,這個需要時間,而他去賺錢,也是需要時間的。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一家人和和煦煦,父母特意不提昨晚的對話內容,陳珞也就不說,他知道這是父母在耍小心機,也不說破。
吃完之後揹着書包去上學,一路上腦海裡想着的全部是賺二十萬的事情,只是空有重生者的理論優勢,實踐起來卻相當麻煩。
令人鬱悶的是他前世是從來不買彩票的,不然隨便記下一組數字都足以賺夠二十萬了,陳珞心想要不寫本書去換錢好了,但是隻是想了一下就否決了,他現在沒有電腦,用紙和筆寫書,即便是抄書,一本幾十萬字的書也不知道要寫到猴年馬月去。
鬱悶啊,陳珞重生之後,第一次爲一件事情苦惱了。
來到教室裡剛剛坐下,顧飛就神秘兮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陳珞,成績出來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
“你都一點都不關心?”顧飛笑着問他。
“有什麼好關心啊,我感覺這次考的還不錯,很有信心。”陳珞笑道。
Wшw ◆TTKΛN ◆C○
“吹,你就接着吹吧,哪一次不是被我甩出去幾條街遠啊,而且我看你開學以來總是在課堂睡覺,都沒認真聽講過,不要考個倒數第一就完蛋了。”顧飛鄙視道。
陳珞伸出一根中指鄙視回去,“放心,我們不妨打個賭,我絕對比你考的好。”
“一頓午餐。”顧飛馬上道。
“十頓。”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陳珞笑的很陰險。
“我靠,你小子吃春藥了啊,行不行啊,別到時候打了自己的臉。”顧飛尖叫道。
“你就說吧,賭還是不賭,別婆婆媽媽的。”陳珞等着看他笑話呢。
顧飛一咬牙,“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