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這邊的格局現在處於一團迷霧之中,即便是陳珞,亦是有種舉步維艱之感,他昨晚一直在想着這次燕京來人,來的是哪位大佬,星城的格局是否會因爲這會大佬的到來而發生變故。
只是可惜,這位大佬的身份還是雲隱霧罩的,是以後續事情的發展,便也是無法做出推斷了。
出租車剛到公司的門口停下,陳珞才推門下車,就是發現公司大樓的門口,多了一個人……之所以說是多了一個人,是因爲那個人站在那裡的時候,氣質非常的獨特,明明是非常斯文白淨的一個年輕人,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裡,便是感覺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亦是和曙光集團的員工瞬間區別開來。
陳珞第一次接觸到這種人,微微一怔,站在原地有幾秒鐘沒有動,與此同時,那個男人也是看到了他,大步走了過來,龍行虎步,幾步就走到了陳珞的面前,問道:“陳珞?”
聲音不大,甚至聽起來有些柔媚,和他那張臉一樣,給人一種女性化的感覺,但是這一句問話,柔和之中卻帶着一股硬氣,那是軍人的硬氣。
陳珞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兩眼,緩緩點了點頭,“是我。”
“跟我走吧,有人要見你。”那人道,這人,正是夏志陽派出來接陳珞的魏峰。
陳珞輕笑:“誰要見我?”
“過去了就知道了。”魏峰淡淡的道。
“恐怕不是很方便。”
“你必須要有時間。”魏峰的聲音稍稍擡高了一點,氣場也是瞬間變得強大了一點。
“抱歉。”陳珞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魏峰的臉色就是微微一變,伸手朝他的肩膀抓來,陳珞身體一側,竟是沒有躲過,而魏峰抓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看似沒有用力,實則幾乎是捏在了他的骨頭上,生生的疼,這時他的臉色就是微微一變。
“放手。”陳珞已然不悅。
魏峰戲謔輕笑,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幾分,拖着他便走,旁邊,一輛黑色的轎車停靠在那裡。
魏峰力氣極大,陳珞無法掙脫,即便他已然知道這個人對他並無惡意,但是這種做法,無疑就是下馬威,讓他極爲不悅。
又是低喝了一聲,見魏峰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陳珞就是厲聲叫了一句:“張長髮!”
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人影,斜地裡驀然衝了出來,速度極快,擡起一腳就朝魏峰踹去,魏峰看也不看,左手橫向一擋,拍在那黑影的腳踝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彷如拍在了鋼板上一般。
這隨手一拍,那人影就是倒退幾步,踉蹌的站立不穩,臉色已然漲的緋紅,可不正是張長髮。
只是這一次交鋒,張長髮的眼睛就是紅了,再一次衝了過來,速度不是很快,卻是有着野獸一般的氣勢。
魏峰看了一眼,眼中這才爆發出一抹不尋常的精光,鬆開抓住陳珞肩膀的手,低喝一聲,反方向衝了出去。
這一衝出去,他整個人身體的力量便是隨之爆發,看似不快,但是三兩步就迎上了張長髮,魏峰高高躍起,一腳橫劈而下,“砰”的一聲,這一腳,劈在了張長髮架起的雙臂上,張長髮吃力,膝蓋猛的一彎,吐氣開聲,右腳突兀前踢,踢向魏峰的大腿~根~部。
不同於所謂電視劇來的高來高去的表演,這種拳拳到肉的實戰之感畫面感變得更強,這一腳若是踢中的話,魏峰即便前面已經佔了優勢,只怕下一秒就要站不起來。
魏峰咦了一聲,氣勢一泄,後退兩步,看着張長髮,眼神有些古怪。
這一幕說起來很長很長,實則就是幾秒鐘,魏峰這位軍中第一高手退出去之後,面色如常,而張長髮的一張臉則是變得赤紅,吐氣咻咻,顯然落入劣勢。
這一刻如果魏峰再出手的話,張長髮決然沒有抵擋住的可能,卻不曾想到,魏峰站在那裡,身軀挺直如一杆標槍,靜靜的打量着張長髮,不動了。
過了一會,聽魏峰道:“軍人?”
“以前是。”張長髮吐出一口濁氣。
“一身本事還沒落下,好漢子。”魏峰大笑一聲,不霸氣不張揚,旋即轉身,走向陳珞,伸手做一個請的姿勢:“走吧。”前後態度轉變,客氣許多。
陳珞微微一笑,回首看張長髮一眼,道:“你去醫院,不用跟着我了。”然後跟着魏峰上了車。
魏峰開車的方式和他爲人一樣,剛正硬朗,車速平緩,絕不超車,遵守各種交通規則,這麼一來,車速便是慢了不少。
等待紅燈的時候,魏峰問道:“剛纔那個,嗯,你的人?”
“朋友。”陳珞道。
魏峰淡淡一笑:“你騙不了我。”
陳珞這才發現眼前這個男人,除了是一個武夫之外,腦子也出乎意外的好使,便道:“怎麼說?”
“他身上有凜然的殺氣,即便是面對着我的時候也有,這種人,大概就是亡命之徒。”
“那你還說他是好漢子。”
魏峰面容微微一凜,沉聲道:“我尊重軍人。”
“因爲你也是軍人是嗎?”陳珞不着痕跡的道,其實在魏峰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感受和發現這一點了。
“你很聰明。”魏峰也不否認,隨後道:“只是太弱了一點。”
“我不喜歡打架。”陳珞淡笑道。
“這世上你有很多東西是不喜歡的,但是沒辦法,拳頭硬就是硬道理,如果你一直都這麼弱的話,我很擔心你以後的路該怎麼走。”魏峰毫不客氣的道。
陳珞聽的這話,意外的是沒有生氣,他的身體用力的往座椅上靠了一點,靜下心來思考着魏峰這話語裡的內容。
的確,他還是太弱了,不管是自身的武力還是財力,都太弱了,這個國家,有太多的人,輕易就能將他碾的粉碎,他之所以現在還好好的活着,無外乎,各種關係的博弈制衡之下的一個空擋。
不過若是以後要想走的順暢一點,那麼首要的,他必須強大自己,至少,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後絕對不能出現。
這世上每天多有太多的人無緣無故的消失,大魚吃小魚的事情,無外乎就是絕對的力量之間的較量。
輕輕吐出一口氣,陳珞道:“多謝提醒。”
魏峰面無表情:“我並不是幫你什麼,而是爲了別人。”
“我知道。”陳珞點頭。
聽了這話,魏峰有些疑惑,側臉看向陳珞,好奇的道:“你知道是誰?”
陳珞道:“燕京那邊,能有你這種人才的,除了燕京軍區,還能有誰?”
魏峰眼神微微一亮,不置可否,但是也不說話,不承認不否認,剛好紅燈轉綠燈,魏峰開車繼續上路。
而陳珞在說了這話之後也是沒說了,這個人的身份已經猜了出來,這一次來星城的那位大佬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
不過雖然如此,陳珞還是有些意外,要知道不同於寧老和潘老,這位老人,可是實打實的實權人物,跺跺腳就能引起全國一場地震。
這位老人來到星城,卻如此低調的輕車簡行,目的可見一斑,除了是因爲夏子苒之外,還能有誰?
想到這一點,陳珞的頭皮就是微微一麻,看樣子自己今天肯定要吃點虧了,而魏峰的刻意刁難,不過只是一個開胃菜而已。
車速一如既往的平穩,二十分鐘之後在明城大酒店門口停下,魏峰下車,站在一旁,也不招呼陳珞。
陳珞隨後下車,朝他點了點頭,魏峰就大步往裡面走去,陳珞隨後。
明城大酒店裡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戒嚴,但是暗哨卻是有的,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張張冷若寒冰的臉。
這些人在看人的時候,視線很直很直,絲毫不懂得客氣,見着魏峰,也沒多少表情。
魏峰自然也不打招呼,領着陳珞上電梯,送他到總統套房的門口,然後停下了腳步。
陳珞會意,輕輕的敲了敲門,幾秒鐘之後,裡面傳出一個聲音:“進來。”
陳珞聽到裡面的聲音,又是看魏峰一眼,魏峰點了點頭,陳珞便推門進去。
總統套房內的燈光亮着,但是窗簾並未拉開,是以即便空間很大,依舊小小的給人一種逼仄和壓抑之感,不過在陳珞看到那個老人的時候,就是知道這種逼仄之感並不是空間所帶來的,而是那個老人所帶來的。
老人穿着一身中山裝,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一絲的皺褶都沒有,一頭斑白的頭髮,臉色微微蠟黃,並不是很健康的樣子,眼睛亦是有些渾濁,但是在看向陳珞的時候,眼中隱隱有精光閃耀,精氣神十足。
陳珞上前兩步,走到沙發邊上,這纔看到老人在吃早餐,很簡單的早餐,蟹黃包,醬菜和小米粥。
“坐。”老人道。
陳珞點點頭,坐下,也沒多少侷促。
這番作態,讓老人微微有些吃驚,要知道,舉國範圍內,能夠在他面前做到這一點的可是不多了,可以說,除了他的寶貝孫女在他面前毫無形象之外,其餘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些緊張。
可是陳珞卻沒有,是以,還沒開始說話,夏志陽對陳珞的興趣,就又是濃了那麼一點。
“吃早餐了沒?”夏志陽問道。
“吃過了。”
“那就再吃一點。”
“好。”陳珞也不客氣,拿起了筷子,他有清楚的看到,老人是一個人吃早餐,卻準備了兩雙筷子,很明顯是等着他的。
陳珞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塞進嘴裡,慢慢的咀嚼,眼角餘光一直打量着老人,雖然他面色和舉止並無異常,但是並不代表心裡不緊張。
只是,兩世爲人,他的心智和神經,遠遠比一般人強韌罷了,亦是知道什麼時候該強,什麼時候該弱,老人的氣場很強大,從他進來開始,就一直佔據主動權,如若他示弱的話,平白讓人看輕,倒也沒必要。
陳珞吃了一個小籠包之後,老人將一碗小米粥推到他的面前,陳珞三兩口喝完,也不客氣。
老人的眼睛這才微微一亮:“胃口不錯。”
陳珞笑了笑:“是食物的味道很好,我忍不住多吃了一點。”
老人道:“年輕人,就該多吃一點,沒必要虧待自己。”
陳珞點頭,老人又道:“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麼嗎?”
“不知道。”
“你撒謊。”老人猛的看向陳珞,雙眸之中精光有如鷹隼。
這一看,竟是看的陳珞的心微微一慌,不過陳珞還是鎮定的道:“的確不知道。”
然後,雙方對視了幾秒鐘,老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我發現有點喜歡你這小子了。”
陳珞苦笑,無語,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過了一會,老人道:“既然你不知道,那麼我就告訴你,我孫女的事情,你說你打算怎麼辦吧。”
陳珞暗叫糟糕,果然是爲這事而來,而且還是專門爲這事而來,很顯然老人將這事看的很重,對夏子苒很是愛護。
而老人既然問了這話,那麼就對他和周妁的關係,以及他身邊其他女人的關係很是瞭解,不然也不會說的如此嚴重。
沉吟一會,陳珞道:“這事你可有問過子苒的意思?”
老人眉頭一挑:“我爲什麼要問她?”
陳珞道:“這事,畢竟是她的事。”
“難道我不能管了?”老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不太好看了。
陳珞苦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她作爲當事人,有知情的權利。”
老人冷哼一聲:“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也不用拿她來說事,我今日來見你,要的,是你的態度,你明白這一點。”
陳珞輕輕點頭,內心卻是鬱悶不已,原本他是想借夏子苒的名義來轉移話題,卻沒想到老人人老成精,三言兩語就洞悉了他的意圖,再度將話題全部都引到了他的身上。
陳珞便道:“我會負責。”
“哦,怎麼負責,說來聽聽。”老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陳珞道:“負責的意思是,如果子苒願意的話,我會一直對她好。”
“娶她?”
陳珞沉默,老人就是冷笑一聲:“你這是在跟我講笑話是嗎?”
陳珞搖頭:“絕非此意。”
“那你是什麼意思,說清楚一點。”老人的話,已然有咄咄逼人之意。
陳珞道:“愛情是相互的,婚姻是相互的,尊重更是相互的,至於選擇,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不能勉強。”
老人道:“你這話對我沒用,現在是我的孫女的問題,怎麼可能和其他人一樣。”
陳珞順勢問道:“那您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老人冷冷一笑:“我要對你興師問罪,你可有意見。”
“沒有。”
“那好,我現在,即刻,就要你一無所有,讓你窮困潦倒,再無絲毫的資本,你,覺得怎麼樣。”老人凜然問道。
“可以。”陳珞想也沒想就道。
這個問話,本來就不太正常,說明白一點就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而回答,更是不太正常,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一般,那麼的輕描淡寫。
這不免讓老人有一拳打在空氣裡的憋悶之感,他原本以爲自己已經扼制住了陳珞的命脈,卻不曾想到,陳珞似乎並不關心這些。
“你……真的不在乎?”老人疑惑的問道。
陳珞道:“我自然是在乎的,但是剛纔在來的路上,魏峰告訴過我,這個世上,拳頭大就是硬道理,我的拳頭沒你大,自然就失去了相應的話語權。”
“什麼狗屁道理,小子猖狂。”老人吹鬍子瞪眼。
“難道不是?”陳珞反問。
老人語噎,隨後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這般驕傲自信,不就是篤定認爲我不敢拿你怎麼樣吧?如若你真的一無所有,你還有什麼驕傲的資本。”
陳珞擡頭道:“只要我人還沒死,就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老人喃喃自語的將這句話念了兩遍,心頭微微一震,這一次,不知道是該說陳珞是輕狂,還是無知。
老人自然不知道,陳珞兩世爲人,本來就是一個另類,他擁有太多的優勢,也擁有太多的可發展的空間。
眼前的這片基業,正是他赤手空拳打出來的,有一次,那麼就會有第二次,這是建立在對自身認識的基礎上的優越感,而不是空口白牙的說大話。
陳珞呢,自然是在乎曙光集團的,但是真的沒有了,也不至於惋惜,更加不至於一蹶不振,因爲他相信自己,只要給他時間,只要他人還沒死,接下來,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曙光集團。
這是自負,絕對的自負。甚至是接近於偏狂,有些喪心病狂的味道,更何況是在老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要知道,舉國範圍內,任何人,在老人面前談人生談理想什麼的,基本上,不管你本事再大,也就是一句屁話,但是陳珞還是要說,因爲這是他的立場,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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