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過頭，看着窗外一片寥寂的冬景，一邊想着中海市場的拓展計劃。
這次請假出來，一方面是星城方面的縣市代理的競標計劃，但是最主要的是要去一趟中海，和石仲見上一面，石仲當初答應他的事情，也是時候兌現了。
毋庸置疑，中海的市場，將是他發展計劃之中，至關重要的一步，佔領了中海市場，整個長三角地帶的市場，就可以說的上是全部劃入囊中，並且坐擁江南商圈了。
晚上七點多，陳珞纔到中海，是石愷開車來接他。
石愷最近的精神狀態看着不錯，只是整個人看上去更加陰鷲和陰鬱了，這麼一看，便是多了幾分凌厲的氣息。
陳珞也沒多看，拉開車門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送我去哪裡？”他問道。
“酒店。”石愷的回答很簡短。
“你告訴你父親，我在中海只待三天。”陳珞道。
石愷這纔回過頭來，看陳珞一眼，然後認真開車，道：“三天時間太短了。”
陳珞呵呵笑了起來：“石氏集團這麼大，這麼點辦事的效率都沒有嗎？”
石愷感覺這話聽的刺耳，卻也沒發火，道：“按照你所設想的那個計劃，至少一個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初步看到效果，三天，真的很短。”
“所以，我需要石氏作爲我的翹板。”陳珞直接道。
箇中利害關係，彼此都清清楚楚，所以沒必要藏着掖着什麼的。
果然，石愷也不覺得意外，而是道：“我知道你的打算，但是你的那個什麼文具在這邊的認知幾乎是零，要讓別人從無到有的瞭解和接受，這需要一個過程。”
“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陳珞淡淡的道。
石愷的臉色這下變得稍稍有點陰沉，但是也沒多說什麼話了。
……
石愷將陳珞送到酒店就離開了，陳珞對此也沒什麼反應，拿了房卡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視看。
看的是中海市本地的新聞頻道，經過股票危機之後，石氏集團內部大震，幾乎四分五裂，後來雖然石仲力挽狂瀾，但是損失還是相當的驚人。
只是畢竟是一個龐大的商業集團，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石氏現在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電視上播放的是一則房地產的新聞，93年那一年，因爲海南樓市泡沫碎裂的緣故，國內的房地產一片哀鳴之聲，後續影響一直持續到96年，這一年，樓市的震盪尤爲厲害，以海口爲例，海口市地價1991年最高爲98萬元/畝，到1993年漲至最高位爲680萬元/畝，而到1996年初則下降到約100萬元/畝，跌幅達八成五，基本上回落到1991年的水平。
但是，也正是在這個時機，一些人瞅準機會逆流而上，一舉發展成爲國內的房地產大亨，潘石屹那羣人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中海這幾年的房價也在一路飛漲，但是依照後世的房價水平來看，這裡面還存在着一個鉅額的利潤空間。
不管是潘石屹的siho還是，馮侖的萬通，還是易小康的陽光地產，都迅速崛起，房地產這一塊，潛力巨大，一路看漲。
印象中石氏也有房地產這一塊的業務，但是零零碎碎的小打小鬧，不成氣候，在股市危機之後，一度幾乎被從集團下面分離出去。
而之所以不分離，這裡面有沒有石仲插手的影子，陳珞並不是很清楚，但是無疑，這是一個很好的話題。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車子來接陳珞，陪同石仲一起吃早餐。
公司那邊的壓力很大，但是這個老人的腰桿依舊挺的很直，屹立不倒。
“石老最近越發的好精神了。”陳珞笑道。
石仲笑着對他招手，道：“你在星城那邊的事情我早有聽說過，早就想和你談談了。”
陳珞在他對面坐下，拿起一個小籠包扔進嘴裡，道：“談什麼？”
“就是上次和你說過的，剛好石氏旗下有一個物流公司，事業部那邊也一直空閒，中海這一塊的代理，你可不能送給了別人。”
陳珞笑：“您老還真是時刻都不忘記算計我。”
石仲道：“這不是算計，是雙贏。”
陳珞道：“好吧，雙贏。不過你這麼一說，工廠那邊的事情，我想也不用我費什麼心思了。”
石仲想了想道：“石氏下面都是電子產業爲主，而且經歷過上次的危機，整個公司上下都處於一個轉型期，所以可能有點困難。”
陳珞心裡暗罵一句老狐狸，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不出力出人總是可以的吧？”
石仲笑道：“那個是自然，我還想着從你這裡分一杯羹，挽救石氏於水火之中呢。”
陳珞趕緊擺手：“石老，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我可承受不起。”
石仲道：“怎麼，你也會有沒信心的時候？”
陳珞苦笑道：“我也只是個人而已，知道的不多。”
石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一直以爲你是個天才來着。”
陳珞用力搖頭，大口吃東西，和老傢伙說話真是費力，藏頭縮尾的，自己吃飽了再說。
石仲也吃，不過人老了，牙齒不好，胃口也不好，喝了一點粥就沒吃了，桌子上的小籠包和小菜什麼的，全部都被陳珞搞定。
吃相難看，風捲殘雲。
只是石仲也沒什麼意見，反而覺得有趣，石氏雖然現在處於一個艱難的過渡期，但是底蘊依舊是在的，中海市的各界名流，不管是商業還是政界，都要看着他的老臉給他幾分薄面。
而陳珞，表面上看上去嘻嘻哈哈，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但是膽子很大，心很大，卻不粗，而是很細。
膽大心細外加夠狠，這纔是成功者必備的素質。
等到陳珞吃完了，石仲這才道：“現在來談談正事？”
陳珞道：“不是已經談完了嗎？我吃飽了，現在就去找人。”
石仲啞然失笑，不過卻也看到陳珞的另外一面，翻覆風雲，瑕疵必報，而且，絕對在該報的時候，就出手相報。
石仲道：“雖然談完了，陪我聊聊也好。”
陳珞道：“昨天坐了一天的火車，脖子痛，晚上也沒睡好，我還是先回去睡一覺，找時間再來陪您聊天。”
石仲聽陳珞打太極，知道少年人雖然年紀小，但是要糊弄過去還真不容易，只得道：“陳珞，中海市代理這塊，我剛纔沒說清楚，既然是代理了全部的文具業務，那麼代生產加工和包裝銷售這兩塊，自然全部都要包括進去的。”
陳珞嘻嘻笑道：“這裡面的利潤這麼微薄，石氏怎麼看的上。”
“我相信你的潛力。”石仲說的還真是像那麼一回事。
陳珞心裡面再一次罵老狐狸，道：“那看樣子，我可以早點回去了，三天都不用。”
石仲道：“下午去公司，我們把合同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不過，關於石氏將來的發展方向，你是不是也給點建議？”
陳珞無辜的道：“石氏內部智囊團無數，我說話有用？”
“我想聽聽。”石仲正色道。
陳珞知道這又是另外一樁買賣了，實在是不願意說，但是不給一點利益將這隻老狐狸拴住的話，後續還不知道會給自己弄出多少麻煩來。
整理了一下思路，陳珞道：“最近中海這邊的房地產市場很熱鬧啊。”
石仲道：“莫非你對這個有興趣？”
“我一沒錢，而沒人脈，有興趣也沒用，不過我聽說石氏下面有一個分公司就是房地產這塊的吧？”陳珞試探的道。
石仲點了點頭：“是的。”
“那石老對此就沒什麼想法？”
石仲苦笑道：“最近報紙雜誌都在宣傳當年的海南樓市泡沫理論，中海這邊的房價一而再再而三的高漲，估計就快到頭了吧。”
“如果繼續往上漲的話，那又會怎麼樣？”陳珞問道。
石仲道：“繼續往上漲的話，有一個可能就是通貨膨脹的厲害，人民手裡的錢不值錢，但是這也意味着購買力的下降，那麼，房價持續高漲，樓房就必然會賣不出去。”
陳珞笑道：“那再如果，如果全國各地都是這樣的趨勢呢？”
這話一出，讓石仲思慮了一下，小心的問道：“你是讓我進軍房地產？”
陳珞點頭，道：“不過這還是要看你個人的意思。”
石仲的確有點心痛，但是這事並不簡單，他道：“怎麼能保證賺到錢呢？而且前期的投入可不低。”
“有石氏的信譽在，貸款什麼的不成問題吧，現在大衆購買的都是期房，只要你能夠捂住這一塊，兩三年之後，絕對是一筆天大的財富。”陳珞篤定的道。
石仲費力的吞了一口唾液：“說的倒是不錯，但是世事風雲變幻，誰也不知道市場的走向最終會走到哪一個方向去。”
陳珞則是不再多言，“這就是您個人的問題了……當然，我是純屬建議……”
這麼一說，石仲又是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