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只是放學之後,陳珞和小米之間交談的一個小插曲。
這些天來,隨着曙光精品文具店廣告的大面積投放,陳珞來文具店的頻率也越來越高,雖然文具店具體的事情他不管,只給小米一個發展的框架讓小米自由發揮,但是涉及到操作和決策方面,很多事情小米不懂,這個時候,就要用到他了。
不過這麼兩邊跑也不是一回事,要買個手機了啊,陳珞心想。
回到家裡,曹冬梅正在廚房做飯,陳嘉華則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到他回來,陳嘉華放下報紙,道:“現在事情怎麼樣了?”
因爲主要的事情都是小米在處理的緣故,曹冬梅只需要管理好一家店面就可以了,而陳嘉華一直都忙着工廠那邊的事情,具體的情況也不是很懂。
陳珞解釋了一下,道:“小米的工作能力不錯,大方向我會控制好的,你們也別操那麼多心。”他心裡有着打算呢,一旦工廠那邊的大型項目啓動,不說會變得更累,以陳嘉華的能力,也是管理不好的,需要對外進行招聘了。
陳嘉華還是不放心,道:“畢竟是外人,哪裡敢將事情全部都交給他。你那個堂姐,剛好上半年大學畢業了,財務管理畢業的,現在還沒找到工作,你說合適不?”
陳珞道:“他們託人和你說的。”
陳嘉華笑道:“現在這裡事情鬧的這麼大,又是電視臺又是報紙的,早就傳開了,大家都以爲我們賺了多大的錢一樣,不知道多少人想使勁的往裡面塞人呢。”
陳珞苦笑:“這一關你可得把住,這些事情不是不幫,而是現在還沒到時候,一旦開了個頭,後面就控制不住了。”
陳嘉華點頭:“這點我哪裡能不知道,不過你堂姐你可真考慮一下。”
這時曹冬梅也道:“考慮,有什麼好考慮的,當初我下崗開店的時候,有少被奚落嗎?現在賺錢了,就一個個跟蒼蠅似的圍着轉,算是個什麼事?什麼叫外人不可靠,我看那個小米就很好,做事漂亮,心地善良,我放心。”
陳嘉華據理力爭:“當初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雖然有些話說的難聽,但是還不是爲了我們不是,怕我們虧錢。我們現在賺了,有了能力,幫襯一下也沒什麼,大家都是親戚,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曹冬梅揮舞着鍋鏟,冷笑:“這事我可不管,你的那些個兄弟姐妹,一個個都恨不能吸你血呢,你以爲你偷偷摸摸借錢的事情我不知道。”
陳嘉華老臉一紅,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陳珞呢,則是趁着戰火還沒蔓延到自己的身上,先溜回了房間。
……
如果將歷史比作一條河流的話,百舸爭流的情況下,激流勇進,拍起驚天波濤的,則是那些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的英雄人物。
陳珞不用做英雄,但是最基本的態度必須有,野心也必須有,而這些,則是需要建立在一個相對安靜的經濟和社會環境中。所以,他得努力。
過後的一個星期依舊是折騰這些事,最終定了十一家連鎖店面,這其中不包括袁洪的那兩家,陳珞專門抽時間去看過商鋪,並和每一個加盟商都有過談話。
因爲有袁洪這枚定海神針在的緣故,他的年齡和閱歷都不算問題,這年頭還沒什麼非法集資圈錢的概念,所以事情相對簡單許多,手續也很簡單。
接下來是裝修,按照統一的樣板統一材料施工,這是在加盟書上有明確的要求的。
陳珞有仔細的算過,加起來一共十六家精品文具店,雲山市各個角落和方向基本上是照顧到了,再多也沒必要。
而且,隨着地區性本地性的大型超市的高速發展,在和超市合作的方面,過後還有着極大的發展潛力。沒必要一下子就將市場徹底瓜分完。
按照陳珞的打算,當工廠可以實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流水作業的時候,那麼,就是朝星城等大城市進軍的時候了。
當然,這個時候算起來還早,等這十幾家徹底消化這種新型的模式,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這兩個月的時候,不能閒着,工廠方面已經迫在眉睫了。
……
昨晚一直在考慮着這個問題,上課期間陳珞一直在打瞌睡,任課老師來到身邊敲了好幾次桌子,可是不過五分鐘,就再次磕過去,直將那老師的臉都給氣的綠掉了。
下課後,班主任拉着陳珞在走廊上談話,對這類學習成績好的學生,班主任也不好做,說話必須拿捏着分寸,不能說輕了,因爲沒效果,也不能說重了,怕反彈。
學習什麼的也沒必要說,就講做人的道理,尊師敬道什麼的,陳珞聽着,認真的點頭,給人一種極爲誠懇的樣子。
班主任本以爲這樣的事情不好說,見陳珞的態度平和謙遜,這才稍稍放心,又說了幾句,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
而班主任一離開,身邊就傳來一陣嗤笑聲。陳珞回頭一看,看到武朵朵,穿着粉絲的蕾絲邊的女孩子,腳下穿着一雙可愛的拖鞋,露出秀氣飽滿的腳趾甲,非常的可愛,只是她笑的時候,表情和眼神都流露出來的那種不屑,很打擊人。
“有什麼不對?”陳珞問道。
“你好虛僞。”武朵朵道,明明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偏偏還一副虛心受教的乖乖學生的模樣,真是讓人受不了。
要是她的話,不喜歡聽,轉身就走了,纔不管對方是誰,這麼虛僞,真是噁心。
陳珞知道她古靈精怪,笑了笑道:“那我該怎麼辦?”
“關我什麼事。”少女哼了一聲,往教室裡面走去。
……
中午的時候,陳珞沒等到董冉來找她,於是便下樓去找董冉,在教室裡看了看,沒看到人,覺得有點奇怪。下午放學的時候,還是沒看到。
以往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董冉都會第一時間和他說的,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簡單的朋友關係,雖然不至於無話不說,但是像是這種小事,還是會說清楚的。
高二二班的班主任認識陳珞,向他招了招手,道:“來找董冉的是嗎?”
“嗯,她怎麼了?”陳珞問道。
“她家裡出了點事,她媽媽出車禍在醫院裡。”班主任道,聽語氣,有點可惜。
“車禍,嚴重嗎?”陳珞略略一驚。
“具體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附二醫院,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去看看。”
陳珞說聲謝謝,拔腿就跑,出車禍可不是什麼小事,雖然還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但是應該也不會輕鬆,但願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陳珞攔了一輛出租車往醫院方向走,下車之後鑽到醫院裡詢問了好一會,才問明白是在三樓的住院處,趕緊上樓,在走廊上,看到董冉端着一個飯盒子,眼睛紅紅的。
“董冉。”陳珞招呼道。
“你怎麼會來。”董冉驚訝的道。
“我聽說你媽出事了,所以來看看,不嚴重吧。”陳珞道。
董冉道:“小腿骨斷了,醫生說接好了,應該不會有事。”一邊說着,眼淚卻是簌簌的落了下來。
“不會有事你還哭什麼,應該高興纔是啊,只要人沒事就好。”陳珞安慰道。
董冉還是哭,好享受了極大的委屈的樣子,陳珞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拉着她進入病房。
病牀上的女人大概四十歲,又大概三十歲,臉部輪廓和董冉有點像,只是更要成熟了些,無形之中多了幾許嫵媚。
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牀單白色的牆壁的映襯下,她的臉色有點蒼白,致使看上去有點憔悴。但是這種憔悴,因着她那狹長的眼眸的緣故,又是多了幾分病態美。
“你是?”看到陳珞,婦人疑惑的道。
陳珞道:“我是董冉的同學,過來看看阿姨您。”
婦人笑了笑:“太客氣了,趕快坐,董冉,給你同學削個蘋果。”
董冉坐着不動,婦人就催促她:“小孩子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
陳珞道:“沒事,我不渴,就是過來看看,阿姨您沒事就好。”
“沒事的沒事的。”婦人笑道,只是笑起來,看着有點勉強。
聯想起董冉那委屈的樣子,陳珞隱隱感覺這起車禍背後有什麼故事,但是畢竟第一次見面,也不好多問。
而且,婦人太漂亮了,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董冉的媽,說是姐姐還差不多,讓他一時間難以正視她的身份。
又說了幾句,陳珞起身告辭,婦人讓董冉送他,這一次董冉倒是積極了一點,送陳珞出門。
一出門,陳珞就拉住董冉的手臂,將她拖到一個角落,壓力聲音問道:“你們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董冉咬着嘴脣,也不說話。
陳珞一看果然如此,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朋友就是應該互相幫助的,現在你這樣子你不好受,我看着也不好受。”
“陳珞,你……”董冉看他的眼神有點異樣。
陳珞又道:“說吧,說出來會好受一點。”
董冉還是咬着牙,可是又有掉眼淚的趨勢了,她抓着陳珞的手臂,很用力的抓着,都將陳珞給弄疼了。
陳珞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見她的情緒有點激動,剛好見有一個空病房的門虛掩着,拉着她走了進去。
讓董冉坐下,過了好一會,見董冉情緒穩定點了,陳珞纔開口說話:“你們家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需要我幫忙嗎?”
董冉嘆了口氣:“你幫不了我的。”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幫不了。”
“說了也沒用。”董冉還是嘆氣。
母親開的一個工廠連年虧損,兩年下來,虧空額差不多達到了兩百萬,而這次和銀行那邊追加貸款又吹掉了,愈發使得工廠陷入困境,按照銀行那邊的意思,就算是以資抵債,這個工廠的市值也不會超過一百萬,那意思就是說,她母親至少得承擔一百萬以上的債務。
這筆債務,對她們家來說簡直就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雖然董冉素來不喜歡母親的爲人處世,覺得她太過圓滑和刻薄了,但是這一次,就算怎麼怪也沒用了。
所謂的車禍,不過是母親故意製造出來的苦肉計而已,希望可以緩解一下銀行和工廠那邊工人的壓力,可是,銀行那邊上午就有人來過,明確表示不會有任何更改,而工廠那邊,因爲拖欠工資的緣故,得到車禍這個消息,不但沒有起到安撫的作用,工人們反而鬧的更厲害了。
董冉打電話給父親,可是得到的卻是父親的冷眼相待,父親明言說他不是沒錢,只是不想給這個女人一分錢,既然離婚了,他現在沒有任何義務提供幫助什麼的。
原本董冉對此還抱有輕微的幻想的,這下,更是雪上加霜,幾乎讓她的人生觀價值觀都動搖了。
可是,這些話,該怎麼和陳珞說,說了又有什麼用,而且,他只是一個外人而已,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如此的無情無義,難道還想從一個外人那裡得到什麼嗎?
可是,問這話的時候,陳珞的目光是如此的誠懇、真摯,隱隱有焦慮的光芒在閃現,顯然是真的極爲關心這件事情。
一瞬間,董冉就要說出來了,但是一想起陳珞的年紀,那話還是吞了進去。
陳珞看出董冉的猶豫和掙扎,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是還是覺得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可能要複雜一點,也就不再逼迫她。
又聊了一會,陳珞離開醫院,在回去的路上,他拿出新買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袁洪,讓他幫忙查一下董冉這邊的情況。
剛纔有問清楚董冉的母親叫董倩,子隨母姓,而且董冉一句都沒提起父親,顯然是有過家庭變故了。
袁洪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是微微一愣,奇怪的道:“陳珞,你怎麼會認識這個女人?”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似是對這個女人很熟悉,袁洪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回去了。
從側面,聽着袁洪所傳遞的信息,陳珞微微一愣,董倩是那樣的女人嗎?真的嗎?爲何,他一點點都感受不到,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