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請求很是冒昧,可是我能不能親自聆聽老爺子的教導呢?”李穆知道自己叫宋奕秋的父親作老爺子是很不妥當的,可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其他什麼好稱呼,“我是非常,非常盼望能夠和老爺子說話,哪怕是一句也好,不怕您笑話,我從來沒和這麼大的領導說過話。”
“李老闆你可真是……”秦銳憋了半天才想好詞,“保持淳樸本色。”說完還搖搖頭,顯然是對自己發言不夠滿意,諷刺還不夠力度,可是想讓他這樣的秘書黨說出什麼尖銳的話來,那可真是難爲人,“這一次駐京辦的事情有十幾個中央委員出面呢,都是和老爺子很有淵源的大人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談完。我們等一等吧,快的話可能一會兒就行,慢的話那就沒準了。”
那就只能等着了,秦銳不愧是大人物的秘書,雖然只是排名比較靠後的生活秘書,見聞也不是李穆能比的,談天說地的時候妙語連珠,分析官場黑幕的時候觀點獨到,讓李穆大開眼界,當然幾分真幾分假,那就沒譜了。宋奕秋在旁邊陪着聊天,越說越起勁,不時大笑。
說了好一陣子以後,宋奕秋去上洗手間,秦銳就和李穆說:“哎,可惜你已經有女朋友,還有了愛情的結晶,要不然和大小姐倒是良配。以前每次回國,大小姐都鬱鬱寡歡的,話都不多說一句。只有這一次她這麼高興,居然還會和我說笑話,要不是樣子聲音都沒錯,我還以爲她是在非洲被人掉包了呢。”
李穆訕訕的不好說話,難道表功說這都是自己胯下一支霸王槍的功勞?秦銳接着說:“不過你既然和王顯兒結婚,和大小姐相處的時候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李穆更加沒法子說話了,這個要怎麼注意呢嗎,都玩過三通了。看着李穆的表情,秦銳就知道他還沒明白,只好把話挑明,“你不要讓大小姐有什麼錯誤的期待,要和大小姐說清楚,你快要結婚了,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說完這話以後秦銳呼呼地喘氣,他這種秘書黨最擅長的就是說話辦事寫文件,語義兜兜轉轉含含糊糊,做領導的忠實工具,絕對不表明自己的傾向,要是可以的話絕對不得罪人,這麼清楚明白還容易得罪人的大白話,可真是難以出口。要不是老爺子一再要求他必須說清楚,不能讓李穆有任何誤解,秦銳是絕對不可能這麼說話的,殺了他的頭都不行。
“我明白的,我會和宋小姐說清楚。”李穆苦着臉說,話說的這麼清楚,不明白也不行。
秦銳強忍着違反職業道德造成的不適,繼續和李穆扯淡:“真是不好意思,李老闆你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她又對你很有好感,不過男女之間的事情就是這樣,一不小心錯過了機會,不論在怎麼合適都好,也只能約束心神。所謂發於情,止於禮……”
“什麼發於情止於禮啊?”宋奕秋去完洗手間,剛好聽到了最後一句。
秦銳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彷彿被人抓姦在牀一樣。不過他畢竟是職業秘書,很快就適應過來,把臉紅斥退,“我在和李穆說我當年的往事呢,上大學的
時候我有一個暗戀對象,一直沒敢表白。後來我工作了又遇上,可是她已經嫁作他人婦,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我只能黯然離開,所以說發於情止於禮。”
“是這樣的嗎?”宋奕秋傻呼呼地問,“秦叔叔你和你夫人,不是從小學就認識了?怎麼大學的時候又有了一個暗戀對象?”然後才醒悟過來,“哦,秦叔叔你死了你,上大學的時候移情別戀,我這就告訴阿姨去。”
秦銳尷尬地笑了起來,李穆也只好陪着笑,還說些不相干的話來掩飾:“說起初戀情人,我就想起我的一個初中同學來,那時候我們剛剛升到初一,還是小屁孩呢,什麼都不懂,那個同學就拿着一張胸大腰長的白人美女相片來,和我們說這是他女朋友。我們當時都羨慕死了,後來長大了一些,我忽然間想起來,我操那不是茱莉亞羅伯茨的照片嗎!”
不怎麼好笑的笑話,宋奕秋卻笑得前仰後合,還問:“你那個同學被你揭穿了什麼表情?”
“我那個同學沒上幾天初中,就移民到新西蘭去了,我又沒有他的聯繫方式。”李穆說。
“說起移民啊,現在移民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眼看有機可趁,秦銳連忙繼續轉移話題,“其實普通民衆移民,我是很贊成的,我們國家人口太多了嘛,出去可以減輕人口壓力,還可以增加對外交流。可是那些裸官,實在是可恨,國內貪污了民脂民膏,送出去給外國人增長經濟。老婆孩子都在外面,整天盼望國家倒黴,以爲國家倒黴了就不會追究他們。”
“有些移民很慘的。”宋奕秋感受很深,“移民到歐美那些也就算了,就算生意失敗,至少福利比較好,肯出力氣不愁沒飯吃。有些被騙到非洲的移民,那可真是生活無着啊。本來經濟就不好,治安還很差,沒活幹的老黑一堆一堆,到處都找不到工作。好像這一次李穆用來救我的軍隊,主力就是阿摩尼亞的華人移民,他們沒工作沒收入來源,只好去圖圖湖邊自己種菜。那裡的條件可惡劣了,沒道路沒電,雨季發洪水,旱季不夠水。”
“我看過那邊的資料。”秦銳眼看話題終於扭轉了過來,鬆了一口氣,對李穆的稱呼也親熱了很多,“小穆真是厲害啊,居然拉着500多沒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人,擊敗上萬大軍,攻入阿摩尼亞首都,顛覆阿摩尼亞政權。簡直就是當代班超!老爺子看了也很高興,說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刻,運來天地皆同力,我國現在看來是運勢到了,人才輩出啊。小穆你這樣的,平民出身,在國內可以一年賺幾十億,到國外可以搶礦奪國,真是我國優秀人才的代表!”
李穆聽得都很不好意思,旁邊宋奕秋卻是滿臉發光,似乎被稱讚的人是自己一樣,“是啊是啊,在阿摩尼亞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回來一查,原來小穆那麼厲害,光靠着自己,一年就轉了上百億!就算是最頂級的太子黨,也沒多少人能夠做到呢。在阿摩尼亞的時候就不用說了,指揮若定,胸有成竹,極有大將風範。三言兩語,就建立了統一戰線,招到了好幾萬的本地
黑人兵,一起去攻打總統府。”
說這個話題就輪到李穆不自在了,要說那幫黑人有什麼統一戰線的話,那就是一起打進首都大搶一把。事後統計,阿摩尼亞首都損失了幾十億美金,死了六千多人,被強姦的不計其數。搶完以後那些黑人兵就全跑了,幾天之後拉巴德努力搜刮,只找到5000兵不到。還是國內給了支援,又派教官又給槍支彈藥又給軍費(李穆也贊助了一部分),總算是拉出了三萬人的‘大軍’,勉強把法國人支持的軍閥嚇住,沒敢來進攻首都。
“都是運氣,因勢利導,他們阿摩尼亞貧富懸殊,經濟十幾年沒增長,人民羣衆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各階層各部落間對立嚴重,薩瓦圖獨佔首都那麼多年,各地軍閥早就不滿了。所以才能一呼百應,我自己的能力其實很少。”李穆連忙謙虛,“再說了,指揮軍隊靠的是那個誰,”差點把石黨生的名字說出來了,“秘密潛入總統府暗殺了薩瓦圖十三世的是徐總,沒有他們,都不可能取得這樣的成績。”
“話可不是這麼說啊,要不是你在工地那兒打贏了阿摩尼亞國防軍主力,其他說什麼都沒用。阿摩尼亞的總統衛隊是他們最厲害的,還不是被你帶着幾個人一鍋端了。”宋奕秋說,“秘密工作是很重要,但是正面作戰更加重要啊,現在阿摩尼亞那兒,說起你李特使的大名,哪一個黑人不知道啊!我還聽說有黑人部落給你蓋了廟當神靈來拜呢。”
說起這個李穆就感覺很尷尬,秦銳其實已經聽過了,可是大小姐都賣關子了,他當然要湊趣:“哦?是什麼神啊?戰神?財神?山神?還是圖圖湖的神?”
“是推土機之神!”宋奕秋掩着嘴笑着說,“土人看到李特使帶着幾輛推土機,就打贏了阿摩尼亞國防軍上萬人的主力,紛紛傳說這是最厲害的神器,後來拉巴德將軍組建阿摩尼亞國防軍,還跟我們要推土機呢。我們徐總把他大罵一頓,好好的裝甲車不要,偏要推土機。拉巴德還理直氣壯的說實戰證明推土機很有用,裝甲車沒有經過實戰檢驗,所以是推土機比較好。”
這事李穆當然知道,拉巴德還說了,推土機容易操作容易維修,裝甲車太麻煩了,而且推土機視野好,裝甲車視野不好容易發生車禍——實際上呢,拉巴德可是中國著名軍校畢業的,怎麼可能不知道裝甲車和推土機的好壞?他這是藉機生財呢,所有中國援助他們的推土機都被他要過去編入軍隊了,誰想要做工程,就得和總統府辦手續租借,拉巴德從中收取‘國防武器租借費’。裝甲車倒是很能打,可是光花錢不賺錢,對於拉巴德這麼個總統兼三軍總司令來說,自然沒有推土機好。
拉巴德這點小心思,李穆自然不會說破,正想再度扯開話題,一把蒼老的聲音傳了進來。“你們啊!真是圖樣圖森破!打仗的時候,幾輛裝甲車也沒法子決定勝負,況且還有我們國家和他兜底,所以裝甲車和推土機差不多。至於不打仗的時候,推土機當然比裝甲車好得多。綜合來看,說推土機比較好,一點問題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