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一方剛集中攻擊,重創本“勇不可擋”的許延壽,取得驕人成績,豈肯在佔盡上風優勢,與陳湯來個“兩敗俱傷”。忙改攻爲守,往後稍退。可想象他心裡還暗譏陳湯的愚蠢,如此不留餘力,無以爲繼時,勢成他們突破的缺口,還累及其他兄弟。
何況他們一方後面的人,正從西面較遠處繞攻,一待形成合圍之勢,衆人將“插翼難飛”。
此時陳湯等人互相隔開尋丈之遠,形成戰線,敵方除非能像重創許延壽般成功突破,否則休想越雷池半步,將大尖塔沙丘和西面低矮近半的新月形沙丘間的通路,完全封鎖着,不過敵方正採取此退彼進的戰術,攻擊力不住增強,令他們負傷繫系,只是在拚死堅持,被攻陷屬早和晚的分別。
陳湯使盡渾身解數的五刀連環劈出後,逼退的雖隻眼前哥舒爲首的三人,影響卻波及全線,壓力驟減下,刀勢遽盛,使另外人亦不得不暫退,改攻爲守,伺機再上。
機會終現。
陳湯知機不可失,狂喝道:“仰跌!”兄弟壓根兒不曉得會發生何事,但先聞得劉病已“乘筏去”之語,陳湯立即劈出毫無保留的五刀,雖不明白,仍曉得兩者有關連,現在陳湯又大喊仰跌,若一切不變,等於找死。
兄弟間的情誼和信任,於此等極端的時刻,表露無遺,信任劉病已,也信任陳湯,同時往後仰跌。
哥舒等不明所以,可是在氣機牽引下,自然而然由守轉攻,蜂擁殺來。
就在陳湯等人背脊尚未觸地之時,大尖塔沙丘爆發開來。
一切人的想法、行爲、活動全體報銷。激沙不分敵我的將原大尖塔沙丘西面的所有人,全送往遠方去。
陳湯等人因及時仰跌,變成在沙面上滾轉,哥舒等則如落葉般被颳起,拋擲更遠的位置。
當劉病已感應到時,他們在其西南方只二十多步的距離。
哥舒由十四人組成的敵方高手組,壺衍鞮親自領軍的十二人團,盡被送往至少三倍遠的位置,“七零八落”的散佈在劉病已此時位置的西北和西南方,“潰不成軍”,一時再難威脅他們。
在更遠的位置,本在北面和南面兩邊設立封鎖線的金狼軍,情況更爲不堪。
即使受過嚴格訓練,不懼沙漠,不怕上戰場的戰馬,仍抵不住超乎大自然,事先毫無徵兆,迅若死亡,力能將整個丘區夷爲平地的“沙爆”。
近三千匹戰馬,全陷進瘋狂的混亂去,東歪西倒,或發蹄狂奔,跳腳如瘋,兩邊封線不攻自潰,亂成一團,最慘是人馬脆弱處遭激射的沙子濺進眼、耳、口、鼻來,比捱刀劍更難受。
劉病已雖未能依原意殲鳥妖,在這事先意料不到的情況下,卻確確實實重創了此前只輸過一役的金狼軍。
趙廣此時在他的手掌上,寫下“鳥妖”兩字。
劉病已得他提醒,心兒立即活躍起來,旋又想到身旁的許延壽,暗歎一口氣,在趙廣的手掌答以“壽、等”兩字。感覺如在絕對的暗黑裡,藉在手掌書寫來傳話。
接着就地翻滾,下一刻已抵達擠在一起的陳湯等人處。
此時沙子仍困着每個人,急速飛旋,茫茫沙海風高沙急,淹沒遠近,短促有力的狂風不知從何處無法無天的襲來,沙粒飛揚,地面的輪廓模糊不清,沙面的沙子像在跳着最狂野的舞蹈,可是,比之初爆時的威不可擋,劉病已至少可作主移過二十多步的距離,未若先前般一切由沙漠主宰。
劉病已微啓嘴脣,吐出“走”。
由狀態最佳的趙廣和另一個兄弟,左右攙扶着仍難快速行動的許延壽,陳湯則負責斷後。
數人大有“劫後餘生”的感受,只恨尚未逃離災場。
不過走了百多步,步伐愈見輕鬆,雖然仍被濃重的沙塵包圍,風沙活躍,但比之初起步時“步步維艱”,站穩身體成困難的舉動的情況,明顯大有改善。
渦漩式的風沙再不復遇,給卷往半天高的沙粒一片片的灑下來,風勢不住減弱。沙暴該已過去。
由於人爲的沙暴,兼之劉病已的“天地無極”又未趨於大成,遠未至開啓仙門的境界,故其勢未能持久,範圍也侷限在丘域之內。
衆人見勢不妙,立即提速。
專程來圍剿他們,分由壺衍鞮和哥舒領軍的兩組高手,開始從沙面爬起來。
劉病已轉頭一瞥,憑他的眼力,只勉強瞧見於西南方,離他們近二百步的遠處,出現幾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剛站直身體,腳步不穩,想必是仍然“暈頭轉向”,不辨東西,當他們回覆正常,他們早走遠了。
念頭尚未完,異變忽至。
他絕非看到有人攔路,又或勁氣襲體,而是從本身的變化,感應到不知給拋到哪裡去的拓跋無量,在前方攔着他們的去路。
這變化非常可怕,沒感到任何氣場、壓力,卻忽然間所處空間像塌陷下去,本沒那麼昏暗的塵暴天地,變得如“伸手不見五指”般昏暗。
他想起曾經聽常惠說過,當年常惠與拓跋無量之戰中,便曾爲對方特異的氣場所制,先是沒法掌握對方的位置,接而被對方的氣場像個覆鍾般罩於其內,感官全被剋制影響。
與剛纔立於大尖塔沙丘頂端的分別,是這位宗師級的武道巨匠,在脆弱的沙尖上沒法用足全力,只能以如絲如線的真氣縛着下面的每一個人,被劉病已掌握,以能量破其氣,照單全收。
此刻拓跋無量卻是腳踏實地,功法全面全力的展開,如橫亙前方以其獨特真氣凝結而成的高壁,截斷他們的去路。
他如何能這麼快回復過來,又懂得攔住六人去路,恐怕除他自己外,就只老天爺清楚。
若剩得拓跋無量一頭攔路虎,他們高興還來不及,任他“三頭六臂”,絕不可能頂得住他們的以衆凌寡,只恨仍身處虎狼之域,拓跋無量需要的是攔他們一時片刻,待壺衍鞮、哥舒等趕上來,他們將大限將至。
劉病已傳音道:“愛卿們闖關,勿理朕!”說話時,放開許延壽,另一兄弟知機的代替他的位置,劉病已施展彈射,斜衝往前。趙廣追在其後,陳湯則落在趙廣右後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