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等移往牆頭另一邊,眼下是同一情況,無不心中叫妙。
常惠問了個他最不想問的問題,道:“我方傷亡如何?”
演技無情答道:“死者十九人,重傷者三十一人,正在治理中,輕傷者就沒有點算過。”
王者天下歸來道:“敵方至少折損近千人,我們的情況,算非常不錯了。”
演技無情道:“全賴常爺以火阻敵之法。”
酸雨心神道:“我們死守牆頭,任匈奴蠢蛋攻進來,再在另一邊佈下盾矛陣,箭手於陣後還擊,這五十丈遠的冰雪路,將是敵人的死亡之路。”
王者天下歸來道:“好計!”
常惠笑道:“你有很強的學習能力。”
酸雨心神嘆道:“設想如果沒有常惠的天下,會是多麼的無趣呵。”
常惠拍拍他肩頭,道:“就照酸少的意思辦,參荒牙等高手都已經加入,可知這次攻門是來真的,如再次被擊退,明早前他們將無法策動另一場攻擊,所以對方會不惜一切,不怕犧牲的來爭取勝利。”
王者天下歸來問道:“援軍何時可抵達呢?”
演技無情道:“至快也要到黃昏時分,但對方必會派人在高處放哨,援軍未至,他們已早一步撤往天山。”
戰鼓聲起。
圍驛的各路敵騎全體朝山南驛推進,但各人均曉得南、北兩方的敵人只是佯裝攻擊之態,好起牽制的作用。真正動傢伙的,是攻打東、西兩門的敵隊。
演技無情道:“我要回後門去了。”
常惠道:“王者天下歸來兄陪你回去,同時多領二十個好手,增強實力。”
王者天下歸來笑道:“我正有此意。”
演技無情和王者天下歸來去後,常惠和酸雨心神回到另一邊的牆頭,兩組各五百人的步軍,正持盾提矛的朝他們推進,裡藏箭手、斧手。
兩翼分由五百騎組成的兩支騎兵隊,開始前移,他們既可攻擊西牆,亦可繞往南、北兩面。
餘下的一千帥軍,隨後而來。
守西牆的除常惠和酸雨心神外,共三百一十五人,人數對比上少得可憐,特別是外牆門已被摧毀,留下個大牆洞,感覺上似如在“冰天雪地”裡,一個人穿的衣服很破爛,連身體都遮蓋不住。
驛堂門大開,百多人在臺階佈陣,拿盾者全爲壯女,持矛者爲壯丁,箭手卻有男有女。常惠方已用盡已方能發動的每一分力量。
氣氛漸漸趨於緊張。
常惠下令道:“只射兩邊騎兵,放過步兵團。”
衆人按指揮行動,集中往兩邊的角樓,既避敵箭矢,又可在比牆頭更高處放箭。四十丈寬的西牆,除一頭一尾外,只剩下常惠和酸雨心神。
常惠向酸雨心神道:“要用弓嗎?”
酸雨心神道:“那誰來給你幹掉撲到牆頭來的敵人?哈!我有一事不解,爲何你身處戰場一隅,卻像對整個戰場發生的所有事似是‘無所不知’呢?”
常惠欣然道:“見你‘勞苦功高’,我姑且答你。你真正想問的,該是想曉得這是否一種武功。對嗎?”
酸雨心神尷尬道:“該是這樣子吧!我有點不知該怎樣問才恰當。”
常惠道:“我的答案是可以算是一種武功,也可以不算作一種武功。”
酸雨心神拔出佩劍,明顯看出他感到非常困惑而不能理解,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道:“你是否耍我呢,這算是什麼勞什子的答案?”
常惠道:“這叫‘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當你真正掌握這兩句表面矛盾的話背後的含意,方能對我有較深入的瞭解。至於真正的體會,那就要你與我有相同的經驗才成。”
酸雨心神搖頭苦笑道:“我最愛捉弄蠢人,但上得山多終遇虎,遇上對手。”說到最後一句話,倏地橫移,削向一躍上來的敵人。那人明明拿刀來封格,卻被酸雨心神古劍一收一吐,險險閃過對方凌厲的一刀,其移往的位置非常刁鑽,變爲橫劍往對方雙腿削去,那人連忙變招,凌空來個翻騰,勉強擋着酸雨心神毒蛇似的特長窄劍,卻受不住他的劍勁劍氣,噴血拋飛。
同一時間,七、八道鉤索鉤着城垛,敵人蜂擁登牆。
以百計的步兵,步伐整齊劃一地穿過牆洞,殺進山南驛的西廣場去。
箭矢互射,一時喊殺震天,攻防戰全面展開。
常惠此時已完全回氣過來,擔杆擊出,最厲害的地方是“未卜先知”似的,明明是掃往牆頭外空處,總有人送上來給他過手癮般,八個成功登牆者,無一倖免給他掃離牆頭。
後方傳來敵人滑跌倒地的混亂聲音,沒人想過冰固後的地面如此溼滑,如常舉步也必須“小心翼翼”,何況還要舉盾擋格布在主堂石階處的戰陣,以百計的箭矢勁射而至,本已東歪西倒的敵人紛紛中箭,不要說還擊,連站都站不穩。前面倒地者,又絆倒後面來的戰友,人人變成活靶,情況“慘不忍睹”。
戰況非常激列,門裡門外,伏屍處處。
酸雨心神鬼魅般在牆頭飄移,他的劍法專走險奇的路子,變化萬千,在平等的條件下擋他的“神出鬼沒”的劍已不容易,當他佔盡了“居高臨下”的有利位置,不論武功高低,就算沒被他宰掉的幸運兒,多多少少也要吃點虧。
常惠爲主,酸雨心神爲副,配合兩邊角樓的箭手和刀矛手,令敵人沒法越牆頭雷池半步。
常惠挑飛另一敵後,大喝道:“酸雨心神!你的劍有何名堂?”
酸雨心神長笑道:“難得有常爺欣賞,本人之劍名‘承影無形’,最愛飲名人的鮮血,愈有名氣愈好。參荒牙在哪裡?”
常惠叫道:“踏上擔杆,會帶你到他那裡去!快有一場大風雪哩!”
就那麼將擔杆擲出。
酸雨心神閃躍而出,絲毫不懼的踏足擔杆上,騰雲駕霧投往牆外的重重敵人而去。
一陣狂風颳來,雪塵沙暴般給捲起,牆外陷進一片白茫茫。
常惠祭出連弩,以最快手法挾箭連續發射,掩護酸雨心神。
這小子已降至離下方敵人不足一丈,驀地雙腳運勁,擔杆變成最可怕的暗器,直接投入敵叢裡,立即“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下一刻,酸雨心神消沒在敵人深處。
這麼一耽擱,再有四人憑鉤索抵達牆頭,常惠連續發箭,速度快至肉眼難以覺察得到,就算敵人憑兵器劈中勁箭,對箭勢卻沒有絲毫干預力,眼睜睜的被勁箭貫胸而入。
常惠就憑天下無雙的箭技,將西牆置於絕對的控制下。
大風雪來了,又快又兇,令常惠想起高原羌塘變化無常的天氣,雨雪冰粒夾着寒風打下來,連常惠亦感吃不消。
如果不是感到風雪即臨,他絕不宣讓酸雨心神去冒險。
天地色變,本肅寒冷寂的世界,變成狂暴的天地,遠近樹木左搖右晃,送出一蓬蓬的冰花。
常惠驀生感應,向兩邊角樓的兄弟喝道:“守牆!”
收回連弩,躍往牆頭,往前傾斜,內勁爆發,越過二十多丈的距離,朝敵方主帥所在的敵騎投去。
常惠從天而降,滾倒雪地,一騎根本不曉得煞星來了,沒有戒心的在他身旁馳過,忽被一手抓着小腿,輸入內勁制住,扯下馬來,他則翻上馬背。
風雪將山南驛和驛外的河道、山林、丘原、雪野淹沒,視野只能及丈許之地,還要撐大眼皮抵住雪雨、冰粒隨風迎頭照臉的打過來。
敵方攻打正大門的攻勢被暴風雪切斷,攻入西廣場者沒有一個能活着逃出來。常惠將魔氣輸入馬體,戰馬竟不知背上換了主人,載着他朝西衝殺過去,從兩敵騎間穿過,兩人側墮下馬,手上長矛落入他手。
他感應到酸雨心神,正在前方十多丈外被以參荒牙爲首的十多人的追殺,這傢伙的確是了得,借敵爲障礙,在風雪交加下,左閃右突,沒一刻留在同一位置,所到處,敵騎紛紛中劍倒地,形勢亂似末日來臨,始終沒有人能截着他。
常惠剎那間已經趕上參荒牙,從右側朝他攻去,全力出手。
參荒牙哪裡想過常惠會在旁出現,爲追擊酸雨心神,他棄馬下地,忽然兩枝長矛毒龍般從風雪鑽出來,猝不及防下運輪將刺住頸側的矛撞開,改前衝爲橫移。
參荒牙心知糟糕,常惠卻是大喜,夾着馬兒朝着這個頑強的對手衝刺,兩矛化爲漫天光影,風吹雪打般朝參荒牙攻去。
際此風雪障目,呼吸困難,敵我難分的當兒,雖然四周盡是戰友夥伴,但參荒牙卻被孤立了,只能獨立應付常惠凌厲的突襲,輪矛交擊聲密集爆響,參荒牙明知不可退,可是由於失去先手,被常惠壓着來打,左右雙輪每擋一矛,均令他沒法依自己心意移往最有利的位置、組織反擊,似木偶般被常惠擺佈,擋到第二十七矛,常惠右矛狂閃一下,破入他空門,朝他胸膛刺去。
換過任何時刻,常惠亦不會這麼容易得手,偏是在參荒牙一方於人數上佔盡優勢的當兒,因參荒牙回氣的速度及不上常惠,兼之注意力全集中在酸雨心神身上,被常惠掌握了這“千載一時”的機會。
謝謝書友1034216833、20170512230733464的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