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車上先下來的兩個洋馬，秘書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很快便雲淡風輕的面帶微笑看着波娃打開車門，方蟄從後排下來。瑪麗蓮默默的站在方蟄的側後，彷彿一個助理或者秘書。
“領導在辦公室等你！”秘書點了一句，方蟄扭頭看看瑪麗蓮：“你們隨便找個地方等着。”
秘書招手叫來一個人，吩咐等下接待兩洋婆子，然後才領着方蟄往樓上去。
這一路很安靜，秘書是一句廢話都沒有，方蟄也沒有開口打聽雲涌的事情。
辦公室裡的雲涌聽到敲門聲就站了起來，以前他總是坐着的。
方蟄進來後笑着問候一聲：“領導好！”雲涌擺擺手：“繁文縟節就不用了。”
這話方蟄聽着都新鮮，早幾年再多的繁文縟節我也見不着您啊。
沙發上落座，秘書泡茶後退出去，雲涌開口道：“港城那邊會不會受到波及？對國內有什麼影響，應該採取什麼措施？”問題三連，方蟄聽着忍不住笑出聲來：“呵呵！”
“很好笑麼？這是很嚴肅的問題。”雲涌收起笑容，眼神也冷了。
方蟄無奈的搖頭苦笑道：“您也太看的起我了，我是什麼人？我就是一個商人，充其量算是個比較成功的商人。這種國家大政，什麼時候輪到我來指手畫腳？”
“你也別謙虛了，港城那邊的事情不難差，先後四個多億美元的資金，從國內出去的就五千萬。你敢說什麼都不懂？半年前甚至更早一點，你那幾個賬戶的資金流就不正常。”
一番話把方蟄說的臉都黑了，這算是把他查的底掉啊。
“您都知道，還問我幹啥？”方蟄的語氣冷了下來，臉上笑容也沒了，這是毫不掩飾。
“國內的專家們怎麼說我還沒去了解，我現在就想知道你怎麼說。明天我要去帝都開會，你給我一個大概邏輯能過的去的看法。”看看方蟄沒反應，雲涌又意味深長的補充一句：“過去幾年，國內有一股學習周邊地區的觀點，比如四小龍。國內不是沒有不同觀點。”
“從學術爭論到政策制定的不同意見？”方蟄臉色好看了一些，老雲這是在解釋，他關心這個是需要借鑑方蟄的觀點，去開會呢。到會上不能沒有成熟意見吧？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專家，只不過雲涌覺得，找專家還不如找方蟄呢。
“當前國家的基本路線是明確的，一切以發展經濟建設爲中心。泰國出了問題，接下來呢？其他國家會是什麼情況，港城纔回歸，會不會受到影響？這個問題都必須要有清醒的認識，這很重要。”雲涌說着也嚴肅了起來，這是想做事情的幹部。
“泰國的事情是國際遊資的手筆，最出名的是索羅斯，不過他並不是外界傳的那樣是最大的那條魚。他出名是因爲他嘴巴大，啥都敢說。當年英鎊被狙擊，索羅斯一戰成名。國際遊資也總結出一套做空的有效的辦法。”
方蟄說着停頓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一口，雲涌直接起身給他拿個暖水瓶，親自倒水。秘書在門口看見這一幕，腮幫子抽了好幾下。
方蟄也不客氣，繼續道：“這是一場必將席捲亞洲的金融風暴，國際遊資就像嗜血的猛獸，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金融開放的國家和地區。印尼、李家坡、韓國、日本、港城，一個都跑不掉。國內不會受影響的，頂多是周邊地區的投資往回收。”
“國內爲啥不受影響？”雲涌特意關心了一句，方蟄也沒嫌棄他這個問題，很有耐心的解釋：“想要做空一個國家的貨幣，得有一個基本條件，那就是金融開放政策。我們國傢什麼情況您不清楚麼？現在說的難聽點，完善的金融體系還在構建中，放開市場就更不可能了。我說的那些國家和地區，都是對外開放金融市場的。這就是小國的悲哀啊。”
“小國的悲哀？”雲涌有點不明白，方蟄點點頭進一步解釋：“國家小，市場小，自身工業基礎薄弱。爲了快速發展經濟，選擇了相信國外資本那套自由經濟的理論。發達國家產業升級，低端產業轉移到亞洲，四小龍就是受益者。辛辛苦苦的十幾年，毀於一旦。所以啊，歐美那套新自由主義的經濟理論，有的東西可以學，照搬就是個坑，巨坑！”
方蟄說的有點口乾，又來一口茶水，看到雲涌專心眼神，繼續：“拉美國家就是前車之鑑，有一個算一個，最終都變成了米國的市場和原材料輸出國。沒有一個國家把工業發展起來了，更別談什麼完整的工業鏈了。這次金融風暴，我敢肯定會波及整個亞洲。”
“對策呢？”雲涌緊跟着問，方蟄聳肩攤手：“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問題，然後利用我看到的問題賺錢。怎麼解決，那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我只要把錢賺到了就行了。再說了，大頭也不是我賺的，我就是跟着蹭點油水。就着我還怕被人摟草打兔子給順帶了，我手裡始終留着一筆足夠的準備金，就是怕被人反手操作清場爆倉。”
“這個我知道，當初南方的白糖企業，就是這麼被國內資本踢出場的。這一行變成了單純的投機，又不能因噎廢食，只能加強監管。”
“資本的屬性馬克思說的很清楚了，您這我就不班門弄斧了。這次風暴，港城因爲迴歸的緣故，國際遊資肯定會最後才動港城。五大流、動武器販賣商沒一個好惹的。國際遊資也怕的。”說着方蟄都笑了出來，差點說錯話。
“國內的應對之策，你就一點看法都沒有？”雲涌有點不甘心，方蟄苦笑搖頭：“國內高人多了，輪不到我來說什麼。您只要做到心中有數就行了，我們國家在工業化的路上纔剛上正路，連高速都算不上呢。這次對於別人是危機，對於我們是機會。”
擔心雲涌沒聽明白，方蟄又補充一句：“發展製造業的路子是對的，這不僅僅是因爲對於我們國家來說是最合適的道路，對於任何一個大國來說，這都是強大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