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僵硬後，方蟄恢復了正常，還好是低頭對着孟娟換拖鞋，沒有暴露表情。
佔有慾這個東西，男女都有。方蟄是正常人，自然是有的。方蟄給過承諾，但是白莉沒有接受。失敗麼？方蟄確實有點這個感覺，這是他重生以來唯一的一次做出承諾。
但是白莉拒絕了，這對方蟄來說，當時的打擊只能隱藏起來。不管白莉怎麼想的，現在的方蟄沒資格要求別人。大概就是這樣，所以剛纔方蟄的心情酸楚的成分較多。重生以來遭遇的第一個深入交流的女人，內心的美好面肯定最大。
“啊，我知道了。”方蟄淡然的回答，孟娟的小臉蛋上浮現驚愕，有點慌張的不解：“哥，你不去看看白老師？你們就這麼算了麼？”
方蟄笑了笑：“你很關心我跟白莉的事情麼？”
孟娟的臉紅了，低聲道：“哥和白姐姐都是好人，我覺得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幸福是對比出來的，沒有參照物怎麼對比？”方蟄沒有打算繼續這個話題，關於白莉的事情，方蟄現在的心態是順其自然吧。當初的承諾依舊有效，選擇權在白莉的手裡。
電話告知米國那邊安全到家，簡單聊兩句就掛了。洗澡之後方蟄一直在發呆，新的房子有個不錯的陽臺，此刻窗外夕陽西下，房間裡很安靜，空調的聲音隱隱傳入耳中。
“哥，吃飯了。”孟娟在後面喊一聲，方蟄從腦子一片空白的狀態走出來。
人這一輩子，總會有些無法忘卻和釋懷的人和事。居然如此，何必非要忘記呢？時間都做不到淡忘的東西，那就留着好了。
回來的時間沒有通知別人，意在好好休息兩天。既然是休息，那就好好在家呆着吧。
世界盃的喧囂漸漸遠去，在家裡看着大屁股電視怎麼都不順眼。
想到公司的事情，唉，果然是勞累的命啊。起身出門，拿上包和車鑰匙。
方蟄是有惰性的，如果有人能幫忙當這個老闆還不耽誤賺錢就好了。職業經理的選擇不錯，可惜短期內不要指望了。方蟄發現自己最大的短板還是聲望，導致遠大想招募高端人才比較困難。偏偏他還是個低調的性格，問題是這個時代的人出名還是有好處的。
如何選擇呢？路上方蟄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最終還是放棄學習馬博士的做法。首富這東西，愛誰誰。手握一家大量用工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走到哪都不用怕。這種看起來就不是那種能賺快錢的企業最安全了。
這麼說吧，就算有人把礦送到方蟄手裡求他收下，方蟄也不會去碰一下。家裡有礦固然是美好的願望，這個時代的礦私人是那麼好碰的麼？方蟄有個同學家裡是魯東靠海那邊的，當地就有金礦，那些礦主哪個不是養了一堆人？猥瑣發育吧！
方蟄的車出現在遠大公司的辦公樓下時，立刻吸引了一片目光。保安把車門打開，真誠的問候一聲：“老闆好。”
方蟄一邊上樓一邊點頭，樓道口方麗華爲首的高管們沒來得及下樓迎接，只能等在門口。
怎麼說呢？平時還是無所謂的，方蟄這一去就是半個多月，再次回來自然是要照個面的。誰要是覺得吧，不就是半個月沒見面麼，那就是真的幼稚了。誰來迎接，老闆不一定會記得住，誰沒來迎接，老闆一定會記住的。
“方總回來了。”一片問候聲中，方蟄點頭信步往前：“回來了，沒什麼要緊事都去忙吧。”
身爲助理的蔣韻沒有上前，而是立刻去拎一瓶熱水進了辦公室，方蟄坐下的時候，茶已經泡好了。然後蔣韻纔拿起一個文件夾，站在對面說話：“方總，我彙報一下最近的事情。”
這就是助理的作用了，能不能做好助理的一個關鍵，就是能不能做好老闆的耳目。一個人就一雙眼睛，一雙耳朵，很多事情是看不到的。方蟄在也好，不在也好，蔣韻都要把她發現的認爲是比較要緊的事情及時彙報。
半個多月不在，肯定會有一些事情要彙報的，沒大事也要把大概情況說一下。
其實半個月的時間對於這家企業來說能發生多少事情呢？正常的來說沒啥太要緊的事情。這是由企業的性質決定的，但蔣韻還是很認真的把最近的事情整理出概要來，三言兩語的就彙報清楚了。重點還是落在國內市場的上。
“市場營銷部那邊，最近有個推廣計劃，主要針對全國的省會城市。郭部長認爲，我們目前對於國內市場的開發還是過於保守了，還有就是北方市場是不是把權利稍微的回收一下，即便不回收，也要加強一下監管。以免對品牌造成不利的影響。”
這句話纔是重點，然後纔是其次。方蟄不動聲色的時候，蔣韻把計劃書放桌子上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方蟄示意她下去，端起茶杯喝一口，溫度正好。
蔣韻沒着急出去，而是又來一句：“方總，我有個建議。”
方蟄又嗯了一聲，音調上揚，蔣韻面對詢問的眼神很鎮定：“辦公室是不是把格局改一下，前面弄個隔間，我在隔間裡辦公，這樣方便一點。”
怎麼個方便她沒說，但是意思很明顯了。現在蔣韻辦公室在隔壁的大辦公室，公司裡不管是誰，稍不注意都能來直接敲老闆的辦公室門，這個看起來老闆的威嚴不足啊。
方蟄稍稍沉吟，笑了笑，蔣韻的小心思不難猜到，她也不怕方蟄看穿。
“行啊，按照你的意思辦吧。”這就是認可她的提議了，有野心是好事嘛。只要別壞事就好，再說方蟄也覺得之前的格局，確實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具體的格局和樣式，您有什麼要求？”蔣韻還是比較規矩的。方蟄對此倒是無所謂：“你看着辦，我不懂這些。還有，儘快聯繫施工，正好我最近打算休息幾天。”
“好的老闆。”蔣韻告辭出門，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方麗華：“方總，米國之行順利吧？”
很熟練的接過方蟄的茶杯，兌了點熱水又放回來。方麗華看起來跟以前沒啥變化，做這些非常自然。說實話，方蟄還是挺佩服她這點的，都做到一人之下了，還能如此做派。
“還可以吧，這次去米國收穫不算太大，最想做到的事情沒做成。”方蟄這麼說，方麗華卻沒追問什麼是最想做的事情。這就是位子擺的很正了。
“前天體委的劉主任來找過您，法務那邊來個通知，公司法開始實施。還有這份報紙，您看一看。”方麗華的彙報看起來跟公司的業務沒太大關係，算是一些補充吧。
方蟄拿起報紙看一眼，房改決定？看看日期，18號的報紙，今天是20號。
“棉紡六廠那邊出問題了？”方蟄立刻聯想到這個方面，方麗華搖搖頭：“沒那麼快，現在是在爭執。我們這邊的管理層，怕是要失去房改買房的資格。”
“大概有多少人以前分到房子的？你有什麼具體的想法？”方蟄其實可以不管這個事情，但是住房的問題在任何時間都是國人最看重的問題。所以，還是關注一下爲好。
“是這樣的，我們這些離廠的人員，當初也算是爲企業改革做貢獻吧？我的想法，以公司的名義，發一個函過去，說明一下情況。能不能起作用不管，反正公司也沒有坐視。回頭我帶頭搬出來就是了，我們家的房子還是父母當年分的呢。”
方蟄一聽這話就笑了，這女人是真的聰明，當即表示：“你憑什麼帶頭犧牲？胡廠長那邊也贊同下面的那些人的意見？再說你這個情況，誰敢說你沒資格？”
“胡廠長上個禮拜調走了，很突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次調動還是個好單位呢，不知道走的誰的路子，進了造船廠。”方麗華這話說的語氣很不對勁，方蟄一下就明白了。
“這樣啊，新來的廠長不瞭解情況，也沒有跟我們這邊溝通，是這個意思吧？”方蟄沒提胡碩的事情了，提了也沒用，倒是讓方麗華心裡更加的不好受。走之前招呼都不打一個，一點風聲都沒有就調走了。
“是這個情況，所以我的意思，發函的措辭是以解釋爲主呢，還是以……。”
方蟄一擡手打斷她的話：“你聯繫一下金鑫那邊，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不行就先暫緩一下進貨，又不是沒別的渠道進貨。嗯，先禮後兵吧。畢竟是鄰居嘛，還是合作單位。”
方蟄護短的毛病發作了，國企那些人的毛病他可是太清楚了。趕上房改，現有住房直接讓住戶花錢買下來的好機會，以後是真的沒有了。這虧肯定不能吃啊，不然將來拆遷的時候，下面這些從那邊過來的人能後悔死。
方麗華笑着點點頭，跟着這樣的老闆幹事情纔有盡頭呢。棉紡六廠那邊搞房改最大的好處，就是能收一筆錢上來，但是這些錢最終落到誰手裡，真不好說。
方麗華出去不到兩分鐘，方麗姝進來了，方蟄看見她便問：“你怎麼沒搬到新房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