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果然是個好東西。
只不過兩天時間，她轉學的一切手續都辦妥了。
包括很多人眼裡金貴得不得了的魔都戶口。
第三天一早，水遠程親自送兩個女兒去學校。
水遠程嘴裡所謂離得不遠，開車也需要四十分鐘纔到，沒辦法，魔都車流量大，上班上學高峰，實在太容易堵車了。
佳雪覺得跟佳儀虛與委蛇地演戲給父親看，那太累了，就閉目養神。
水遠程坐在前排，不時回頭看看兩個女兒，佳雪似乎是睡着了，佳儀開始還不時說幾句話賣賣萌，可車纔開了十多分鐘時，就聽水遠程輕輕地“噓”了一聲，“你姐姐睡着了。”
車裡一片沉默。
佳雪感覺空氣都有些緊繃了，卻心情好到想要笑出聲來。
她還真是想睜眼瞧瞧佳儀此時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又還能不能戴得住她嬌俏可人的面具。
不過，要忍哦，她要醒了佳儀就可以說話了，讓她好好鬱悶會兒去！
心情輕鬆愉快，父親的坐駕極爲豪華，行駛得平穩安靜，她也就真朦朦朧朧打了個盹。
直到水遠程輕輕地喚她：“佳雪－－到學校了。”
她這才醒過來，哦了一聲坐正了些。
佳儀甜甜地笑問：“姐姐，睡得香嗎？”
“還好。”
佳儀嬌嗔地噘了噘嘴，半是不滿半是撒嬌地說：“只是還好而已啊，你都不知道爸有多疼你，你睡了話都不讓我說呢，怕打擾到你。”
這話明着一聽，是絲毫不介意自己受的小委屈，纔會當句玩笑講給姐姐聽，但人家一開口先押了句只是還好而已啊，這不是在指責她對父親的好，根本沒看在眼裡嗎？
佳雪笑笑，不怎麼在意地說：“我哪在車上睡過覺啊，肯定不習慣。而且家裡高牀軟枕佈置得那麼舒服，我怎麼會不知道爸有多疼我？你在吃醋吧？怪爸爸不夠疼你了？”
佳儀聽得有些惱，剛要開口，開始聞到嗆味的水遠程回過頭來，哈哈一笑說：“這也值得說嘴啊，你們都是我的女兒，我肯定都疼的啊。”
佳雪對父親笑笑，順他心願地轉移話題：“青雲學院，這大門還真有一進去就會平步青雲的氣勢呢。”
青雲學院依山傍水而建，所有的建築都出自名家之手，設計感十足。
深青色的石階上，青雲學大門和門衛室的組合，似乎是風吹起了大海上的一頁片帆，這片帆幾可乘風直達天際。
從大門的角度看去，遠遠的幾處白色建築，掩在園林景觀中，像海里的浪花，又像是天上的雲。
在寸土寸金的魔都，找到這麼風景怡人的地方，還敢這樣星星點點散落佈局的，可說是奢侈外加鋪張浪費。
水遠程本身是建築界巨頭，一提這個自然是侃侃而談：“我也喜歡這裡的設計，雖然不是國外名家，但風格大氣穩健，西洋簡約派的風格中卻蘊含着中華文化的意境，絕不是一般所謂‘中國風’可比的，不愧爲大師手筆。”
佳雪歪頭問：“爸，我也學建築好不好？”
水遠程訝異地挑眉：“女孩子學建築，你會不會覺得辛苦？”
佳雪搖頭。
水遠程笑了：“那再好不過。”
佳雪也笑得燦爛：“那爸等我明年考大學。”
他們的對話讓佳儀恨得牙癢：這個水佳雪，分明在投其所好的討老爸歡心！
可是有些話能賣萌，有些話卻不能亂講，她一點也不喜歡什麼建築學，理科，枯燥又乏味。
可姐姐都表態了，她在一旁沉默不語，似乎太不上道了，於是插了一句：“姐姐學了建築，那我以後學管理好不？”
水遠程呵呵一笑：“好，好，都好。”
佳儀立即得意地衝佳雪瞟了一眼，那神情分明在說：爸支持你學建築有什麼了不起，就算你成爲建築大師又如何，還不是埋頭做事的命，我學管理，以後就接手爸的公司！
佳雪好笑地微微搖了搖頭，不理她。
建築學體系龐大，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深入其中的。
而管理雖然複雜，核心只有兩個字：“用人”，像她們這樣的身份，實踐機會一把抓。
現在好多大學都讓修第二學位，她完全可以主學建築，副修管理。
水家以建築業爲根基，建築業跟其它行業相比，有它的特殊性：它可能不需要高深的營銷學、市場學，一個樓盤或者建築營銷再好，也抵不過人家地勢一流。
好的地勢和環境，幾可秒殺一切。
向來外行領導內行容易出問題，她們又都是女孩子，更加不能服人。
如果精通建築，在公司裡很可能事半功倍。
水遠程與佳雪交換了個瞭然的眼神，他們兩個都明白“懂建築”在公司管理工作上的重要性。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了校園停車車，這裡離主教學樓不過幾百米，水遠程正要下車，佳雪笑說：“爸－－我自己來就好了。”
水遠程不放心地：“你今天第一天來－－”
佳雪自信滿滿：“所有手續都已經辦好，我去報個到而已。爸，身爲您的女兒，如果我連這個都辦不好的話，豈不是太丟水家的人了？”
水遠程猶豫了一下，坐住沒動，指了指她手裡的手機說：“有事打我電話。”
佳雪本想說不需要－－她再沒見過世面，也是二十三歲的社會人了，來學校報個到都搞不定的話，就是個笑話了。
但見到水遠程關懷備至的目光，不想讓他不放心，便“嗯”了一聲，甜甜笑說：“爸，佳儀，我去報名了。”
水佳儀問：“大多數老師我都認識的，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你去上課吧，我搞得定。”
“那，有事記得叫我－－姐，爸，我先去上課了。”
水遠程坐在車裡，笑着跟她們揮揮手，望着佳雪的背影，喃喃地問：“小成……佳雪會不會太獨立了？”
都不依賴他的，是從心底，親近不起來吧？
司機小成又能怎麼回答呢？只好安慰：“大小姐在那樣的家庭長大，獨立自主些也是正常啊。而且，她這不是纔回來嗎？慢慢就好了。”
水遠程淡淡地嗯了一聲，心下還是很困擾：是多年不見還不熟悉的原因？還是當年，我對不起她媽媽的原因？
他又怎麼可能想到，這些統統都不對，事情的真相是佳雪早已經把他當成相處多年的爸爸、把自己當成23歲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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