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卿嘟着嘴,就是不說話,可是板着的臉泄露了他的心事。不安、煩躁甚至是其名的害怕。
張子卿看着林花枝,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只能伸手緊緊抓着她的手,希望能夠得到安慰。
林花枝很想像以前那樣去安慰他,去哄他,可是她現在已經不能再那樣了。
那個吻就像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她和張子卿彼此的感情。
“花枝……”
“你乖乖的,我自然會去看你。我以前可曾對你食言過?”
張子卿愣了半晌,才搖搖頭。
林花枝這才笑道:“那就別胡思亂想,好好回去。”
張子卿勉強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見到張二寶,林花枝把一個包裹交給他,吩咐二寶仔細收好,裡面有爲張子卿路上準備的食物、水和衣服。
張二寶忙一一記在心裡,又從馬車上抱出一個錦盒:“花枝姐,這是我們老太爺送你的禮物。”
林花枝眼眉一揚,並沒有伸手去接:“這次又包了多少銀子?”看錦盒挺大,要是裝銀子應該不少吧。
張二寶尷尬的輕咳一聲:“花枝姐,你可真會開玩笑。裡面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不過是京城裡流行的一些小玩意罷了。”
張子卿陰沉着一張臉站在一旁,擡手接過錦盒硬塞到林花枝手裡。
張二寶也感覺到兩人的不對勁,忙退到一旁,假裝去打理馬車。
林花枝擡眼看着張子卿:“還生氣?”她伸手拉住他,柔聲道,“別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這是在生死離別一樣。這大過年的,不能生氣的。”
張子卿此時心裡難受的要命,隱隱有一種感覺,好像今天分開就不再相見。這種假設性的恐慌讓他害怕,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是覺得心裡堵的慌,無法呼吸。
林花枝見他臉色越來越不好,不由輕輕嘆了一聲,拉着他走到僻靜處,不等他站定住,反身張手抱住了他。
一具柔軟的身子突然這樣依了過來,張子卿只覺身子一僵,兩隻手下意識貼在身旁,不敢動。
這是林花枝第一次主動抱他,張子卿卻不知所措,甚至還有些嚇到。
“你要答應我,要好好活着,要開心的活着;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快樂,都要幸福。”林花枝微仰頭看着張子卿,眼睛裡水霧迷濛。
張子卿心裡越發難過,他緩緩擡手抱住林花枝,然後用盡全力緊緊抱住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林花枝推開了張子卿,衝他一笑,拉着他走到馬車旁。
張子卿擡手輕輕撫上她臉,她能感覺到他手掌心裡的溫度,舒服而溫暖。
“走吧。”
她揮手而別,看他漸漸遠離。
直到張子卿的馬車消失在天際邊,林花枝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林雨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他輕輕攬住她的肩:“姐,我們回家吧。”
林花枝將頭靠在林雨陽胸前,心裡是說不出口的痛。
回到家裡,林氏和奶孃都沒多說,招呼着林花枝吃飯,林氏又拿出一匹布在她身上比劃了兩下。
奶孃道:“這顏色挺配花枝的,等開了春,裁了做春裙。”
林氏笑着點頭:“是呀,我也是覺得這顏色好,昨天見着時,我就想,要是穿在咱家花枝身上一定好看。花枝,你喜歡嗎?”
“很好看。”林花枝笑了笑,“明天我就回陳府了,等過小年再回來。”
聽她明天就回陳府,林氏臉色一怔,回頭看着她,想了想才道:“早些回去也好,免得東家說你。我今天晚上做些蜜糖,你明天帶回府上分着吃。”
林花枝點頭應下,見炕頭上放着的錦盒,她擡到桌上,打開一看,裡面有乾果蜜餞,還有一些小玩意,甚至還有一些胭脂水粉。她把吃的玩的給了林雨陽,把胭脂分給林氏和奶孃,自己卻什麼也沒要。
奶孃與林氏相視一眼,奶孃道:“這胭脂太豔了,不適合我這老太婆用,花枝,你拿去用吧。”說完,把勻給她的胭脂塞給了林花枝。
林花枝又推了回去,笑道:“奶孃你不過才四十出頭,哪來的老?這胭脂正適合你用,你收下吧。”
奶孃張了張嘴,有些擔心的看着她。
林花枝左右看了看,道:“我沒事,別擔心我。張子卿走了也好,他雖像個小孩子,也不能讓他呆在我家吧。”
之前,大家一直不提張子卿就怕林花枝心裡難受,此時見她自己先開了口,林氏忙道:“以前不知道大少爺的脾性,總以爲是個怪人。這次見了,挺好的人,長的俊,性情也好,就是……就是腦子不好使,果然人無完人呀。”
林花枝道:“可不是,像他那樣的,就該好好在家裡養着。所以,早走一天也好,免得他家裡人擔心。”
奶孃一直沒說話,見林花枝臉色很平靜,也猜不准她這心裡想些什麼。奶孃把話岔開:“等過了十五,咱們去趟寶華寺吧。過完小年,雨陽也要專心讀書,準備大試,咱們去求支籤。”
林花枝忙說好,想了想,又說起搬家和買丫頭的事。
林氏倒說先把家搬了,收拾好,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小姑娘,要是不合心,她寧願不要丫頭侍候。奶孃也道這事不急,讓花枝先把手上的事做好,因爲沒幾個月,她與陳府的一年工契也要到期了。
第二天,陳大同駕着車來接林花枝,說是老爺吩咐的,林花枝心裡奇怪,嚴少白這是要幹嘛?從年初一見過那人,她這心裡就隱隱查覺到什麼,可是她又不敢肯定,心裡卻不安起來。
陳大同道:“花枝,快上車吧,老爺和表小姐早早就去廟會了,再不走去晚了,怕老爺責怪。”
林花枝嗯了一聲,轉頭和林氏說了幾句,拎着一個小包上了馬車。
年初四,依然有很多人來逛廟會。
林花枝擠在人羣中,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在一個捏麪人的小攤上見到了嚴少白和杜映蓮。
“花枝,你來了。快看,這麪人像不像我?”一見面,杜映蓮就急不可待的炫耀起她手上的小麪人。
林花枝好奇的探頭看去,那小麪人捏的可真好,長長的流水衣裙,透着粉色的小臉,還有那細細的柳眉,連杜映蓮笑的時候翹起的嘴角都栩栩如生,就像是縮小的杜映蓮。
林花枝讚道:“呀,這面娃娃捏的可真好看。”
杜映蓮得意的一笑:“我們一人有一個,不過姐夫的是個豬八戒。”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抿嘴偷笑。
林花枝側頭看去,到了這個時候,她纔看到站在嚴少白身邊的崔婷。
輕皺了下眉頭,林花枝衝崔婷微點頭,問了聲好。
崔婷看着林花枝,沒笑沒說,只是突然伸手挽住了嚴少白的胳膊,眼睛緊緊盯着林花枝。
這是在示威嗎?林花枝在心裡立馬看不起崔婷這小動作。臉上,她什麼表情也沒有,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願。
從頭到尾,林花枝都沒看嚴少白,似乎她把這人給遺忘了。
嚴少白在林花枝出現後,一直沒說話,只是靜靜站在那,手裡拿着一個小麪人,聽得杜映蓮笑話他,嚴少白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對林花枝道:“你也挑一個面娃娃吧。”
杜映蓮和崔婷同時擡頭看他,可是嚴少白一臉平靜,根本不知道他剛剛那句話在杜崔兩人心中引起多大的波動。
林花枝卻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用了,我不喜歡這個。”說完,她轉頭向身後看了看,見不遠處有人在賣頭繩,拉着杜映蓮走了過去。
崔婷在一旁冷哼了一聲:“你對那個丫頭倒是挺好的呀。”她放開了手,站在嚴少白身邊一臉不高興。
嚴少白看了崔婷一眼,只是淡淡然開口:“大過年的,別板着一張臉。”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分明透着隱隱的不高興。
崔婷臉色一變,不過很快的,她就將心中的不滿壓了下去,再看嚴少白時,臉上是盈盈輕笑:“少白,你手上的豬八戒不好看,換一個吧,我看這個面老虎就挺好。”崔婷指着麪攤上那隻黃黑相間,低頭做撲食狀的面老虎對嚴少白道。
“不用了,我喜歡這個。”嚴少白拒絕了她的提議,付了捏麪人的錢,當先向杜映蓮的方向走了過去。
崔婷見嚴少白不解風情,氣的在他身後真跺腳,之前還有說有笑的人,怎麼一下就轉了性了?眼睛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低罵了一句,心底卻對林花枝越發恨了起來。
林花枝買了幾根頭繩,又給杏兒挑了一支簪花,付錢的時候,杜映蓮小聲問她:“林花枝,想不想看崔婷出醜?”
林花枝不明白,挺身轉頭看着杜映蓮。
杜映蓮快速的回頭往嚴少白那個方向瞅了一眼,復轉頭一臉兇相:“那女人早不來晚不來,一見我約姐夫來逛廟會,她就厚着臉皮要跟着來,今天我要她好看。”她看到一旁有一個賣顏料的攤子。
林花枝一把扯住了杜映蓮,厲聲低喝:“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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