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滿屋裡都盯着那電話,有人在那領頭的身後捅了一把,那人哆哆嗦嗦的接起了電話,聽筒裡響起了陰冷的聲音:“行啊,現在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
“不,不,不,局座,我是剛聽到。”
“幹什麼去了?”
領頭的眼珠一轉,忙道:“呃,我帶着弟兄們巡查呢。”
“呃,有個希望英語學校,聽說被咱們的人給罰了,是不是你乾的?”
“呃,不是,不是,我沒聽說這個地方。”果然是希望英語學校的事,領頭的汗當時就出來了,他緊張地瞥了何西一眼,慶幸自己反應快,沒說是自己來辦的,現在只有把罰單給撕了,趕緊開溜吧。
可是人他剛想到這裡,接下來的電話裡的一句話,把他震得裡焦外嫩的:“你現在馬上趕到希望英語學校,記住這個事一定要處理好,希望英語學校這個人背景太恐怖了,你到那邊看看,是不是咱分局的人?不是最好,如果是,看開沒開罰單,沒開罰單的話,你讓他趕緊來找我,我先停職徹查他。要是開了罰單,你讓他自己把罰單上的罰金補上,然後再來找我。”
領頭的只覺得頭暈目眩,身體搖晃了好幾圈,纔沒摔倒。放下電話,他眼神陰翳地看着於陽:“艹尼瑪的,你不說這個人是個老白乾嗎?你不是說,你一隻手就能捏出他的屎來嗎?你*誑我們哥幾個?這麼硬的鐵板,你讓我們哥幾個來踢?於陽,哥們剛纔爲了給你報仇,給人家下了10萬塊錢的罰單,剛纔我們老大說了,必須讓我們幾個把這罰單的數自己補上。這還不包括我們幾個要被停職,你看着辦吧。”
工商那邊的一聽也跟着叫喚:“對,我們這邊也有兩萬塊錢的饑荒,你給補上吧,我們本來挺忙的,讓你給誑來,馬勒戈壁的,這麼硬的鐵板,你讓我們來練身手?艹尼瑪的。”
於陽正在得意,卻沒想到,兩邊幫着辦事的哥們兒,接了兩個電話之後,立馬變臉了,他還沒聽明白,等兩邊的人給他說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於陽變了臉了。
估計是,他平常裡設計別人,從來沒有失手過,這次他有點不適應,而且,他到現在也看不出何西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他還在做着什麼夢。
於是,他盯着何西,像蛇盯着獵物一樣,然後道:“跟我玩江湖是不是?你以爲認識兩個人,就嚇唬住誰了?我告訴你,識相點,趕緊打電話,把剛纔的事抹了它,否則,你吃不了兜着走。”
何西笑了,他真是第一回見到這麼自信的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道:“是嗎?我要是把事抹了,我有什麼好處?”
“我以後再不爲難你。”
“要是我不同意呢?”
於陽回身指着戴上手銬的盧效峰等人:“他們幾個都得拘留,然後我還時不時地來找你麻煩。”
他緊緊地盯着何西,喉嚨裡咽了口唾沫,表明其實他也很緊張,他現在是想震懾何西。
看何西沒反應,接着又說:“不要以爲你認識個把人,告訴你,不好使,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我在省城多少年了,整死你,還不像碾死個螞蟻似的?”
何西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我很害怕,反正也得罪你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於陽道:“這麼說,你是給臉不要臉了?”
何西點頭:“對不起,這麼大的臉,我接不住。”
於陽轉身對警察道:“帶走,今天我不整死他,我不姓於。”
工商稅務兩邊的人不幹了,一下就把於陽給圍了起來,道:“姓於的,合着我們說了半天,你一點沒聽進去是不是?”
於陽一擺手:“看把你們嚇的,怕個屌?你們等着,我把他的人先帶回去折騰一番,把他們折騰疼了,他們就得跪着給咱賠禮道歉了。”
看這架勢,於陽是要死磕了,兩個人趕緊轉向那個警察的帶頭的,道:“他*,你也*?我們屬於垂直管理部門,人家都能夠的到,你們公安就更跑不掉了。”
爲首的一個有點心慌,剛想說什麼,他的手機也響了,他一看上面號碼,就慌了:“是我們老大的。”
於陽道:“不接,看他怎的?”
公安那邊爲首猶豫道:“那不好吧?”
於陽乾脆把他手機奪了下來,然後關機道:“男子漢辦事不能瞻前顧後的,都這時候了,怕個屌?”
公安分局局長剛給手下接通電話,結果他居然還不接,然後又關機了,他就氣得不行,但是仔細一想,可能手下不方便,也就沒當回事,剛纔是市局來的電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爲開會的事,他顧不上想那麼多了。
剛走到會議室門口,電話又來了,市局局長那聲音冷冰冰的說道:“你們松江局真夠可以了,連市局的招呼都不聽了,讓你們放個人就這麼難嗎?好了,現在我用不着你聽我話了,不勞駕你了,我讓嚴助理親自去執行這個命令,這樣總行了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松江區是不是針扎不進,水潑不透。”
話說到這裡,市局局長口氣又故意溫和下來:“其實啊,不是我麻煩您老人家,我也沒辦法,這個問題是從省府那邊過來的,希望你諒解我的難處,以後有什麼差頭,你別怪罪老哥我啊。”
前面的硬話其實都很消化,反倒是這句溫和的話,讓分局長受不了了,這裡面的玄機太深了,市局局長跟自己說,我麻煩您老人家,這不是打自己臉嗎?然後又說,這是省府過來的話,那就表明這是硬性的任務,理解也得執行,不理解也得執行。更主要的是,後面跟着個,以後有什麼差頭,別怪罪老哥我。
什麼意思?那意思可大了,那就是說,工作要調整了。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坐到頭了。
松江分局的腦袋嗡的一聲,他幾乎要背過氣去,他當即對與會人員道:“今天的會議不開了。”
又對自己的秘書說:“馬上通知特警隊,立即跟我出發。”
要動用特警隊了,全局上下一下緊張起來,隨後就是特警隊迅速到位,跟在分局長車後,拉着警笛向希望英語奔去。
與此同時,一輛奧迪車從外面開過來,悄然停在希望英語學校門口,但是車裡的人根本沒下車,一個爲首的說:“家根首長說,先別動,呆會各單位要在這裡執行家法,咱們稍後進去。”
一場風暴就要拉開序幕了。
教室裡幾股勢力對峙起來,於陽和警局領頭的,堅持要把人帶走,但是稅務和工商的攔住他們,不讓他們走。
於陽被幾個人氣壞了,道:“我喊三個數,要是再不讓開,從今往後,我跟你們斷交。”
話沒說完,稅務的就罵了:“草泥馬的,你算什麼東西?你跟這些人斷交,就把這些人嚇得不行了是不是?你還算個人嗎?你把這些人害成這樣,還不管不顧的,光爲了你自己是不是?”
於陽說:“你們成天說,哥們之間關鍵時候要兩肋插刀,今天我兒子被欺負了,你們不幫我報仇,還拉着我,算什麼朋友?”
工商的人忍不住了:“你真好意思說,剛纔我們也聽明白了,丫的,你兒子那是讓人欺負了嗎?我們來了才知道,原來你兒子在這裡耍流氓,欺男霸女的,說實話,我們真的臉都發燒,硬着頭皮在這裡幫你。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不夠朋友,有你這樣的朋友嗎?我們現在都要被撤職了,憑空就損失了好幾萬,你還不管不顧的,把我們自己的命搭上,來給你充面子是不是?”
這句話把於陽說得啞口無言,他梗着脖子道:“哼,路遙知馬力啊,我今天算看明白了。”
門開了,一位身着服裝的中年人進來了,身後跟着一羣人。在場所有的工商的,都像耗子見了貓一樣,坐窩傻了眼了。
因爲來的人是市局老大,這個事太大了。
爲首的低着頭,道:“林局,我給您添麻煩了,都是我不好,我願意接受任何處分。”
那位林局面無表情:“處分已經不夠了,省府要我拿說法,你告訴我,能不能承擔起這個後果?”
嚯,所有的人,連何西都震驚了,這事越過了省廳,直接到了省府了。
所有工商的臉都死灰死灰的,低着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那位林局卻說話了:“執法本不可厚非,你做得對,如果你今天是正當執法,這個責任我可以替你承擔,必要時,我來脫這身服裝,現在我也不知道你是哪個分局的,所以,你回身給我指一下,他們……”
林局回身指着一干分局局長:“是他們中哪一位給了你行政命令,讓你今天出來的?或者說,你手裡有正當的什麼文件也行,我都支持你,因爲,咱們市局多次說了,要嚴格執法。”
爲首的臉通紅,他只好承認:“林局,這個事不關領導事,是於陽要我們幫助他出氣,我們纔來的。”
“堂堂的工商執法人員,局領導沒命令的情況下,就被一個土地的,據說是徵管處的副處長給調動起來了?”
在場的無論是工商、還是稅務的,亦或是公安的,臉上都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