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劉副廳長哪裡是他能夠接觸上的?他剛要上前,就被兩個身着便衣的警察給擋住了。
而劉廳長這個時候也沒那耐心煩去搭理他,倒是盯上了宋窮。
宋窮以前跟劉副廳長很熟,警察打交道,所以此刻劉副廳長盯上了他:“哎,我怎麼看你很面熟呢?”
宋窮一愣,本來以前兩個人那麼熟悉,酒也喝的,牌也打的,能不面熟嗎?他心裡還暗道:“你裝什麼蒜?”剛要開口,一旁的何西一看情況不妙,立即上前道:“哦,劉副廳長,這位是我表哥,他姓林,是吉省人,在俄羅斯做生意。”
何西這麼一說,宋窮也回過味兒來了,立即點頭哈腰地道:“啊,對,我是吉省人,我姓林。”
劉副廳長心裡也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在心裡由衷地讚了何西一把,好小子,反應就是快,他知道我現在對上宋窮了,很是難做,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結果,這小子愣是看明白我的心思了。
何西見劉副廳長一副恍然的意思,連忙抽出一支菸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結果劉副廳長說了一句一語雙關的話,語氣是衝着何西,但是眼神卻是瞟着宋窮:“滾幾把蛋。”
何西一愣,心想我送你煙,你爲什麼要罵我呢?正在愣神,卻看見劉副廳長眼睛瞄着宋窮,立即會意過來,那意思是離開點公安人員,否則,你老是在這裡晃,讓人難做。
何西就假裝嘿嘿一笑,嘴裡叨咕着:“好,我滾幾把蛋。”人卻是轉過身來,衝着宋窮說話了:“滾幾把蛋。”
宋窮也會意過來,連忙帶着端端閃開到一邊去了。
這邊副局長不敢硬往劉副廳長身上貼,卻是逮住了刑偵處的那個處長了,他結結巴巴,嘴脣發抖,小聲小氣地對那處長說道:“首長,都是我不懂事,請您跟領導說一聲,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從山村出來,從一個刑警幹起來,熬到今天不容易啊。”
那個處長冷笑一聲,眼神飄到了副局長身後去,雖然是笑着說話,但是話卻很刺激人:“別,這我可說不了了,剛纔我問了你好幾遍,我說,這是最後一次跟你說,那就是給你機會,可是,你怎麼說的?龍城的跑到綏東來得瑟什麼是不是?我沒辦法了纔跟廳長彙報了,那領導一聽也不高興了,這是他親自督辦的案子,既然他已經開口了,你還能讓他把話收回去?”
副局長一下就被堵住了,是啊,剛纔確實是自己把話說絕了,人都給得罪死了,都涼得透透兒的了,哪裡還有機會了?
這傢伙一屁股坐了地上就開嚎了,他的腸子都悔青了,他從一個小片警,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上,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可是他從一個副局長跌落下來,只用了幾句話。
李子晨也傻了,他想不到,年前的這個小青年,竟然這麼有背景,居然能請得動省公安廳裡的人。
他的大眼珠子轉着,突然想起了一個主意,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嚎叫起來:“媽呀,疼死我了,我的胳膊折了啊……”
這傢伙倒是沒撒謊,他的胳膊確實折了,這麼半天居然沒喊疼,不能不說,這個傢伙還真是一號人物。
劉副廳長冷哼一聲,對身邊的處長道:“給他打一針止疼針,然後回龍城送醫院治療。”
那個處長立即一揮手,上來兩個便衣警察,拖着他就要往醫院裡走,卻被一個聲音給叫住了:“你們這是要把他弄到哪裡去?”
大家扭頭看去,就見一個相貌威嚴,不苟言笑的五十多歲的老者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這個人就是趙秋。
趙秋本來不知道李子晨被爲難了,是公安局長電話通知了他。
李子晨把公安局的一干人全都餵飽了,如果李子晨真的被帶走,那麼公安局恐怕不受牽連的人不多了。所以,他一定想辦法把李子晨保下來,但是以他的身份,恐怕連嘴都開不了。
想來想去,就想到了趙秋,一是因爲趙秋跟李子晨關係好,二是因爲劉副廳長雖然級別高,但是到了地方上,卻指揮不了趙秋,你再大的官,你是公安廳裡的官,跟我地方上說不着不是?
趙秋?何西前世的時候認識這個人,當然那時候,他是縣委副書記,特別強勢。外派的縣委書記或者縣長在他面前,都硬不起來,他自己主管的農業和政法工作,主要領導插手不進去不說,幹部提拔的事,他卻一定能插手進去,誰要是事先不喂好他的窩子,那一定會給你攪合黃了。
綏東人很少有不反感他的,現在看到這個老傢伙來了,何西內心裡充滿了警惕。
他小聲對劉副廳長說道:“這個人是這裡的縣委副書記,估計是來保那個人的。”
劉副廳長不可置否地微微點頭,看着趙秋來到面前,淡然地說道:“你是誰?”
趙秋傲然地答道:“我是綏東縣委副書記,我是趙秋,我過來想看一下,你們爲什麼要抓我們的知名企業家?我還要提醒你一句,他是我們這裡的人大代表,你們這樣,不經我們地方政府同意,擅自抓人,是不是違反法律啊?”
這一上來,先給劉副廳長扣了個帽子,劉副廳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是他動怒的表現。
劉副廳長反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省公安廳抓誰,不抓誰,都得經過你同意唄?我們的一切行動必須向你請示唄?
趙秋是個老光棍,他纔不怕上面這麼說呢,聽了劉副廳長這麼一說,道:“別,別給我說那些,我只管我這邊的一畝三分地,你抓的是我們的人,破壞了我們的開放,還有,他是人大代表,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
劉副廳長被氣樂了:“抓了這一個人就是破壞了你們的改革開放大局,我真是頭回聽說,很好啊,我把你的這個論斷回去向宋書記彙報一下,看他怎麼理解,讓他聽聽你們的改革開放是怎麼搞的。”
趙秋冷笑一聲:“哼哼,別拿那個宋書記嚇唬我們,我們確實也沒見到什麼宋書記,不過我倒是想問問,多大的案子,需要宋書記過問?我還真就不服了。再者,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宋書記批示了,也得考慮我們當地的實際吧?”
這個趙秋還真是個老狐狸,他一眼看出了劉副廳長話裡的問題,那就是,這麼一個小縣城的這麼一個打打殺殺的小混混,能驚動了省委書記?
那個坐在地上瞎嚎的副局長,還有李子晨聽了這話,也突然醒過腔來,立即神氣活現起來,嘴裡叫道:“是啊,是啊,你是假冒的吧?”
劉副廳長也沒想到,這廝竟然會如此難纏,他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說什麼了,這時候,趙秋突然就斷喝道:“哼,來人啊,把這些假冒上級領導的騙子給我抓起來。”
這傢伙打了個算盤,就是說,裝糊塗,把劉副廳長這一干人先捆住手腳,回頭就算上級來了指示,他會故作吃驚地說,我以爲是騙子呢,然後趁這個機會,讓李子晨逃跑。
副局長帶來的警力聽到縣委書記這麼命令,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準備繳了劉副廳長等人的械,事情到這個時候,還真是難辦了。
這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慢着,誰敢?”大家循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個明目皓齒,長得極爲乾淨的女孩走了過來,她道:“你們敢對副廳長動手?你們懷疑他?好吧,這樣,咱們打個電話,證實一下吧。”這個女孩就是柴姍姍。
“用不着證實,都是合起夥來蒙人的。”趙秋可不想讓她證實,他想要的就是拖延,攪渾水。
柴姍姍道:“莫非你是內心有鬼,不敢證實?”
趙秋惱羞成怒,指着柴姍姍喊道:“什麼人物敢跟我這麼說話?說你們是騙子還委屈你們了?把她給我抓起來。”
幾個警察一下就撲上來,何西能讓他們碰到柴姍姍嗎?立即給皮三一個眼色,皮三立即帶人上前擋住了警察。
“反了,反了,敢拘捕?給我上。”趙秋跳着腳的喊。
那個副局長立即指揮手下往上衝,這邊所有的人,所有的警察也都頂了上來,場面非常緊張,大戰一觸即發。
柴姍姍此時什麼也顧不上了,掏出手機來,把這邊發生的事報告給了她的老爸,柴省長。
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電話中就是說,這是一個罪犯,公安廳劉副廳長親自來說,被這邊的副書記帶人圍攻了,劉副廳長說這是省委的指示,但是,這邊的副書記,說:“管他什麼省委不省委的。”
這一句話,就點燃了柴省長的怒火,也把趙秋的政治生命給葬送了。
這叫什麼?這叫對抗省委啊。
他操起電話來就打給了丹江市委書記沈書記,把沈書記一番數落,最後道:“如果省裡的人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丹江市委政府集體辭職吧。”
誰捱了罵能舒服?沈書記直接掛給了綏東縣委書記,就是一句話:“你親自帶人去解救省裡來人,那個縣委副書記是誰我不管,直接給我扣起來,專車送來,我親自審。”
縣委書記給公安局長掛電話,他不接電話,他在給趙秋爭取時間,三遍電話不通,縣委書記也火了,直接掛給駐軍部隊:“全員出動,上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