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氏3.7級的地震被稱爲有感地震,這種震級的地震每年地球上大概發生四萬九千餘次,基本上不會造成什麼災害,一般的時候,人們甚至都不能感覺出這種震級的地震發生。
可是就是這種震級的地震,往往對礦業生產造成的損害卻是災難性的,大多數的管涌、塌方事件都是與這個震級的地震有關,而人類卻對這種震級的地震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防禦措施,甚至就連地震發生之後都還不知道地震已經發生了。
每年四萬九千餘次的頻繁程度,這還不包括每年六千餘次的四級以上地震、每年八百餘次的五級以上地震以及震級更高、破壞程度更甚的地震,這也是礦業開採爲什麼被列爲一般高危行業的原因所在。
郝建平還沒有考慮好該如何處理朱永涵的這件事情,朱永涵口袋裡的電話已經在乍然之間響了起來,接通電話之後,朱永涵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什麼,西山礦區發生了塌方事故?有五六十名礦工被困井下?”朱永涵跳了起來。
現在百信礦業名下有十幾個礦山幾十個礦井上萬名煤礦從業人員,就算是安全防範措施做得再徹底,每年都會有一些突發事件令人防不勝防。
但是三年來,百信礦業的事故死亡率基本還是維持在覈定的標準線之內,還沒有發生重大的礦難事故,而一次五六十名礦工被困井下絕對已經超出了標準線之外,如果這些礦工被覈定死亡的話,那麼百信礦業將會面臨停業整頓和鉅額的罰款和賠償。
以前的那些礦業公司,甚至包括那些國有礦都發生過大規模的礦難事故,大家默認的解決方式就是瞞報,大事化小,花錢了事。當初胡承奎的惡行之中就包括一條在大規模的礦難發生之時,封堵礦井不予救援,致使二十多名礦工活活被餓死在礦井之下。
聽到朱永涵的驚呼。郝建平和馮家豪也跳了起來,兩個人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朱永涵現在已經恢復了總經理的鎮定,他只是用目光看了一下郝建平,馬上就對着電話命令道:“封鎖消息,馬上展開救援。我馬上趕到現場。”
郝建平一邊急匆匆的向樓梯走着。一邊黑着臉沉聲問道:“公司有沒有能力援救大規模礦難?”
朱永涵掛斷電話,猶豫了一下說道:“公司對救援隊的配備還算是比較齊備的,一般情況下可以應對一般的礦難事故,現在西山礦區的塌方情況不明。我覺得我們應該有能力進行援救。”
“你覺得?”郝建平腳步不停望向了朱永涵,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含糊其辭的說法。
朱永涵猶豫了一下,馮家豪已經在一旁接口說道:“西山礦區的情況比較複雜,存在着大量的褶皺斷層和火成岩,而且透水情況比較嚴重。應該存在有大量的地下水,塌方有很大可能會造成大面積涌水,救援隊的掘進工具和排水工具恐怕不能滿足需求。”
“向礦務局救援隊求救。”郝建平毫不猶豫的一揮手說道。
“郝總,如果求救的話恐怕就瞞不住了。”朱永涵伸手拉了一下郝建平的胳膊提醒道。
“救人要緊。”郝建平黑着臉說道,伸手拉向了車門。
朱永涵猶豫了一下,撥打出去了那個他雖然熟悉,但是一次也沒有打出去過的電話。
郝建平趕到西山礦區的時候,整個礦區已經被封鎖了起來,不過還是有很多礦工家屬得到了消息從家中趕了過來。被保安堵在了礦區的外面,哭喊聲響成了一片。
保安們對這種哭喊聲都已經麻木了,這種事兒每年都會發生一兩次,不過一般都是一兩個家屬而已,而這一次。人數確實是太多了一點。
郝建平的奧迪車和馮家豪的寶馬擠過人羣衝進了礦區,郝建平在後視鏡中看到,已經有黑壓壓的一片家屬對着那些有資格進入礦區的人跪了下來,哭求他們把自己的親人救出來。
西山礦區有兩眼礦井。是那種筆筒子豎井。
西山礦區的煤層並不是很深,豎井的深度也只有一百六十多米。此時在兩眼豎井前已經擠滿了人,有礦上救援隊的礦工,也有礦上的領導,豎井上的起降機一次次的起落着,把救援人員和一些救援設備運送到礦井下,接到朱永涵命令的其他礦的救援人員也正帶着救援設備向西山礦趕來,一些大型的救援設備也在運送的路途之中。
“現在是什麼情況?”郝建平分開人羣,望着一個一看就是領導摸樣的中年指揮者問道。
“郝、郝總?”那個人正是西山礦區的趙礦長,他被突然冒到眼前的郝建平嚇了一跳,郝建平雖然不認識他,但是他可認識郝建平,有一次郝建平視察礦區的時候他還跟郝建平握過手。
趙礦長愣了一下之後急忙彙報道:“郝總,下面是主巷道發生了大面積塌方,塌方面積暫時無法統計,下面九個工作面有三個在塌方巷道之內,困住了三個開採組,共有五十二名礦工被困在了井下,傷亡情況未明。”
“巷道圖。”馮家豪在一旁沉聲說道。對於煤礦來說,他的經驗要遠在朱永涵之上。
趙礦長急忙把手中的巷道圖展了開來撲在了地上,幾個人就圍在一起蹲了下來。
井下巷道雖不像蜘蛛網一般盤根錯節,可是也是枝杈橫生。趙礦長拿下頭上的礦燈,伸手指着主巷道上的一個位置說道:“現在已經查明的是這條巷道發生了塌方,具體塌方了多大面積還不清楚,有三個工作面被堵在了裡面,就是這裡、這裡和這裡,裡面具體什麼情況還不清楚,估計會有冒水事故發生,其他工作面的人員已經撤出來了。”
現在就是與時間在賽跑,如果發生了冒水事故,如果搶救不及時的話,被封堵在工作面裡的礦工將會不可避免的遭遇到涌水,每一秒鐘都有可能會發生生命危險。
“現在是怎麼處理的?”郝建平沉聲問道。
“現在救援人員分了六組人,一組負責排水,一組負責搶修電力,兩組負責開挖塌方的巷道,另外兩組從這個位置掘進、、、、、、”
說着話,趙礦長伸手指了一支旁支巷道上的一個位置:“這裡距離其中一個工作面的距離最近,如果全力挖掘的話,有望在五個小時內打通這個工作面。”
看得出來,趙礦長對於礦難救援非常有經驗,對於救援工作安排得非常有條理。
“好,全力救援,需要什麼馬上向朱總提出來,公司會全力以赴給予支持。”郝建平起身站了起來,望着趙礦長說道。
“是。”說着話趙礦長已經轉向了朱永涵:“朱總,我們現在還需要兩臺大功率的抽水機,一千米鋼絲繩,十臺風鎬、、、、、、”
看到郝建平從一個礦工手裡拿過一頂安全帽,朱永涵嚇了一跳,急忙撇開趙礦長一把拉住了郝建平:“郝總,你要幹什麼?”
“我下去看一下,你在上面負責指揮救援。”
“不行,下面太危險。”朱永涵急忙拉住了郝建平的胳膊。
“那些被困的礦工更危險,服從命令。”郝建平一把甩開了朱永涵。
朱永涵急忙從另一個礦工的手裡搶過一套安全帽礦燈,疾聲說道:“我跟你一起下去。馮總比我更有救援經驗,由他在上面指揮就好了、、、、、、”
郝建平沒時間跟朱永涵糾結這些事情,他一邊大步向豎井走去,一邊對馮家豪說道:“馮總,救援工作由你安排,記住,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也不要放棄一個礦工。”
“你放心郝總,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就會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馮家豪又拍起了胸脯。跟郝建平已經接觸了三年多的時間,他已經深知了郝建平的脾氣秉性,他知道在郝建平心中,人命永遠是最大的。
隨着下一班的救援人員,郝建平與朱永涵兩個人在人們的注視之中緩緩地沉入了地底。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也不要放棄一個礦工。
郝建平的這句話已經在那些井口的礦工們中傳了開來。
礦工們雖然對於意外的生死已經見過了太多,甚至說已經有些麻木了,可是他們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還是翻騰了起來。
誰願意看到昨天晚上還和自己在一起喝酒打屁的兄弟今天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趙礦長,我參加救援隊。”一個熱血沸騰的年輕礦工首先舉起了手。
“我也參加。”
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條黑黝黝的胳膊伸了起來,其中不乏一些剛剛從井下逃出生天的礦工兄弟。
馮家豪的心也被觸動了,他現在終於相信,一個人真的可以帶動一羣人。
“老趙,你負責井下下場指揮,馬上爲參加救援的兄弟們分組,十個人一組,半個小時換一班,大家輪流休息,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被困的兄弟們解救出來。”馮家豪大手一揮,馬上發佈了他作爲臨時總指揮的第一道命令。
十幾個救援小組在瞬間就集結了起來整裝待發,與死神賽跑,贏家是誰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