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已經到半夜了,有些人回家了,有些人就在炕上睡着了。
萬峰就是睡着的一個,到天亮醒來時發現這屋裡剩下的人只剩下五個了。
大人們都回家去了,這裡只剩下和萬峰年紀相仿的幾個人,陳敏、袁景程、喜成他八姐加上萬峰和欒鳳。
萬峰的身上蓋着大被,欒鳳的腦袋就枕在他的胸前。
他就是被欒鳳壓醒的。
萬峰心裡一驚,八零年雖然是一個各個領域都即將全面開放的年代,但絕對還沒開放到普通男女可以睡一個被窩的程度,這要是傳出去雖然不至於被拉去遊街,但閒言碎語還是很讓人鬧心的。
萬峰偷偷地把欒鳳的腦袋挪開,輕輕地坐起來下了地。
他還要到河邊去練拳。
拳是不能扔下的,他可是很清楚地記得八一年冬天自己回龍江的時候自己經歷過什麼。
與北遼省南部地區的人相比,龍江那邊的人明顯就野蠻了許多,那裡的小孩也更加的狂野,一句話不順心思就乾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大環境是八零年無數的回城青年讓城市裡人滿爲患,因爲成爲了待業青年而讓城市裡烏煙瘴氣,各種各樣的案件層出不窮。
這股風氣後期也傳到了農村,萬峰記得尤其是八二年那一年,似乎打仗都成了一股流行風尚。
那一年沒打過仗的人你都不好意思出門,而且這不單是一個地區而是全國性的,這就導致了八三年那次嚴厲無比的嚴打。
八一年冬天他回到了龍江,他一回到四十二隊首先就和隊裡的孩子王當宏偉產生了衝突,當時萬峰都不知道衝突是什麼原因產生的。
當宏偉當時不但是四十二隊的孩子王,而且在白樺林學校七年級裡也是霸主之一。
他和白樺林大隊裡的社會青年麻佔河關係很鐵。
萬峰自從和當宏偉發生矛盾後幾乎從四十二隊到白樺林子被他和麻佔河毆打過不下十幾次,直到八三年秋天他去讀職業高中在學校住宿這樣的事情纔沒有了。
萬峰重生後的生活目標是將來能生活富足,安居樂業。但首先要保證自己不再被欺負,他沒準備將來去欺負誰,但起碼不能被別人欺負。
所以,他現在每天早晨到大河邊練拳非常的刻苦,每個早晨最低也要在河邊耗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
俗話說七九河開,八九雁來,因吶河上的冰已經有了軟化的跡象,河面都變得溼漉漉的了,相信用不了幾天河就會徹底的化開。
而河邊那些他來時還有的積雪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沙灘也變得柔軟起來。
萬峰的戳腳套路已經打得非常的熟練了,看着已經有點虎虎生風的意思了。
但萬峰自己心裡也知道,別看他這一路戳腳練着挺好看的,其實現在只是花拳繡腿,打仗的時候根本沒什麼卵用。
沒有兩年以上的功夫就別指望它了,充其量也就像廣播體操那樣起個鍛鍊身體的作用。
一路拳打完,萬峰的腦袋出了密密的汗珠,擡眼看着從冰面上往HB岸拉糞的生產隊的馬車。
窪後隊在HB岸還有百十畝地,如果不趁着河開之前把下地的糞拉過去,等河面的冰化了,糞也就拉不過去了,間接等於那些地就白扔了。
正月十五一過,生產隊就開始準備春播了,萬峰的小舅和小姨每天起早貪黑地瞎忙。
萬峰不明白那時生產隊人們天天也不閒着,也不知哪來那麼多的活兒,而後期單幹以後人一年除了固定的時候忙一陣外,其餘的時候都閒得蛋疼。
萬峰現在就處在閒得蛋疼的時候,現在離開學還有不知道多少天的時間。
原本正月十五這天就是三月一號開學的日子,之所以沒有開學是因爲將威學校有幾間教室在初六的那天塌了。
包括教導室在內一共好幾間房子的房蓋塌了下來,那個看守學校的老光棍差點被壓死在裡面。
教室塌了不修好是不能開學的,將威學校今天的開學就被無限地後推了。
萬峰坐在沙灘上對着河面無聊着。
如果現在他有一輛自行車,那麼到海邊去倒騰點海貨什麼的一天賺個塊八毛的根本不是什麼事兒。
這裡離最近的海邊黑礁公社也就不到二十多裡的樣子,黑礁沿海一帶全是打魚的漁民,也是當時這附近地區最富餘的地方,很多姑娘都以嫁到那裡爲榮。
萬峰覺得自己要是去倒騰海貨,一天賺三塊兩塊那是沒多大問題的,但是沒有自行車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既然離開學還有幾天,萬峰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前瞭解一下學校的情況。
畢竟記憶不可能把什麼都記住,有些東西隨着時間的推移是會慢慢湮滅的,他在將威學校上了一年的學雖然有些事情還記得,但忘記的東西也不在少數。
所以,他要提前做一下調查和了解。
要了解學校的事情問二年級的喜成和鐵匠是沒什麼卵用的,他們根本就說不出個貓三狗四來。
要問最好就問六年級的學生。
當時的將威學校還有六年級這確實是一件奇葩的事情,不像後世你小學就是小學,中學就是中學。
相互之間涇渭分明。
但在八零年將威學校確實有個六年級的班級,這個六年級直到一年以後被徹底的取消才併入了勇士公社中學。
要問就問六年級的人,他們年齡最大在學校的時間最長。
東頭現在上六年級的只有兩個人而且還都是女生,一個姓袁另一個姓李。
欒鳳倒是六年級的,但是她家在溝裡住,這會兒這瘋娘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打秋風呢,估計找也找不到她。
算了,等以後再和欒鳳在一起的時候再問吧,反正了不瞭解也都那麼回事兒。
萬峰從沙灘上站起來就準備回姥姥家去,但就在這時又一輛拉糞的馬車來到了河邊,站在馬車後車板上的一個人對着萬峰喊到:“你自己在河邊站着幹什麼?”
萬峰一看是他小舅諸平。
他二話沒說就跑到馬車前跳上了馬車。
趕車的是樑萬,諸平是跟着卸車的。
“哎!你跑上來幹什麼?”
“我跟着到HB去玩玩。”
“我們去送糞這又什麼可玩的。”
諸平的話確實沒錯,送糞確實沒什麼可玩的,當馬車到了HB萬峰就跳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