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完成比賽,坐在一邊換鞋子,平平淡淡的,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柳盈盈走到他面前,在旁邊坐下,說:“沒想到你跳遠也這麼厲害。”
白玉京擡頭看了柳盈盈一眼,象徵性點點頭,然後繼續去換鞋。
“我覺得你變了很多,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柳盈盈轉頭看向前方。
“每個人都在變吧。”白玉京換好鞋也沒急着起來。
“是啊,每個人都在變。”柳盈盈點頭。
白玉京想了想,說:“但又有一些東西一直不會變,永遠不會變。”
“例如呢?”
“你一直很愛學習。”
柳盈盈笑,說:“我也是被逼的啊,我們農村孩子不好好學習,怎麼跟城裡孩子競爭?”
“爲什麼要競爭?”
“因爲整個社會的資源是有限的嘛,而我們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所以後天當然要更努力一點。”柳盈盈指着遠處正在進行的長跑比賽說道。
白玉京笑着點頭,然後說:“這就是所謂的成功等於百分之六十的汗水加百分之三十的天賦再加百分之十的出身嗎?”
“汗水怎麼才佔六成?”柳盈盈笑着看向白玉京。
“你覺得自己是班裡學習最努力的那一個嗎?”白玉京反問。
柳盈盈搖頭。
“那憑什麼你的成績最好?”
柳盈盈語塞,腦子轉了很久,反駁道:“可是如果我不努力學習,也一樣會是個差生啊。”
白玉京笑道:“所以努力佔六成。超過後面兩個的總和。”
“有點道理,誒不對,你的立論點到底是什麼?”
“有些事情是天生的,我們只要盡力就好,不必有太深執念。輕裝上陣。”
“老氣橫秋的。”柳盈盈撇撇嘴,然後感嘆說:“雖然還只有將近八個月就要高考了,但我有時候還是覺得畢業離我們很遠很遠。”
“柳盈盈也會希望早點畢業嗎?”
“當然,高考完我們就解放啦。”
白玉京不贊同道:“相信我,真正高考完你也許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湛藍的天空下,運動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加油和呼喊聲響徹整個操場,白玉京和柳盈盈有輕輕鬆鬆地聊着天。
“那邊好像有人在打架。”
柳盈盈忽然指着跳高賽區說:“好像是我們班馬真強。”
白玉京騰地一下躥起來,向打架的地方衝過去,柳盈盈無語,心道:“難道你真是屬貓的嗎?”
白玉京跑過去的時候。兩個打架同學已經被裁判和周圍同學拉開。
“馬真強你有種,你等着瞧!”一個高個子寸頭男生指着馬真強氣勢洶洶地說道。
馬真強也不示弱,說:“我就等着,看你能把我怎樣。”
“你特麼等着就知道我能把你怎麼樣。”
“你少嚇唬我,別人怕你葉楓,我不怕,你不校霸嗎,我就等着看你能把我怎樣。”
葉楓指着馬真強點了幾下。然後轉身離開,跟他一起離開的幾個跟班臨走前對着馬真強亮了亮拳頭,說:“等着。”
葉楓走後。周圍的人都慢慢散開,沒人敢去跟馬真強搭話。
“怎麼了老馬,你跳着高怎麼跟那誰搞起來了?”白玉京皺眉問。
馬真強冷笑道:“他跟我較勁,最後沒跳過我,就要跟我動手了。”
“你是不是跟人挑釁呢?”
“是他先惹我的,他那幫狗腿子還罵我。”
白玉京嘆了口氣。想起這幫中二少年能看別人走路不順眼就動手,更何況這麼赤果的挑釁。
“告訴老師吧。他們那幫人都是瘋子。”柳盈盈提醒道。
馬真強擺擺手道:“這事你們兩別管。”
白玉京淡淡道:“管不着。”柳盈盈看了白玉京一眼。
馬真強嗯了一聲,說:“剛剛聽廣播說小白你破了跳遠紀錄。”
“那是因爲紀錄太短了。”
馬真強笑道:“牛逼。不愧是我室友。”
白玉京看了他一眼,說:“小心點。”然後轉身走了。
柳盈盈忙說了句“告訴班主任,和平解決”,趕緊去追白玉京。
“哎白玉京你等下。”柳盈盈追上前,不解地問:“你剛剛爲什麼說‘管不着’那種冷血的話?馬真強是你室友啊,以前打籃球你跟別人起衝突,都是他幫你出頭。”
白玉京停下,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找葉楓打一架嗎?”
“我不是讓你打架,你可以讓他去告訴田老師或者姚主任。”
“你不是告訴他了嗎?”白玉京繼續往前走,加快腳步。
柳盈盈沒有繼續追,大聲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不仗義——不像個男子漢。”
白玉京好似壓根沒聽見一般,快步朝操場出口走去。
運動會第二天早晨,15班全體同學在教室集合,因爲不滿白玉京昨天“袖手旁觀”的膽小表現,柳盈盈再次對白玉京實施“臨時性不理”制裁。
八點半的時候,大家正準備出發,突然五六個男生從教室門口涌進來,帶頭的正是葉楓。
進屋之後,有人把門一關,兩個人守在門口。
“馬真強,是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葉楓站在講臺上指着最後一排的馬真強。
全班同學都被這種氣勢嚇住,葉楓作爲有背景的校霸,又是體育生,在一中那是橫着走的人物。
馬真強沉默地把手伸進課桌桌洞,警惕地盯着葉楓。
“你們要幹嗎,衝到我們教室打人嗎?”
就在這緊張時刻,柳盈盈突然拍案而起。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斷喝給搞糊塗了。
一個文質彬彬的女生居然敢當面訓斥葉楓這幫人!
白玉京也吃了一驚,擡頭看了一眼柳盈盈,大爲讚許。
然後跟葉楓一起的一個斜劉海男生拿起講臺上的墨水瓶,擰開蓋子,走到白玉京和柳盈盈桌前。對着柳盈盈就潑過去,大半瓶墨水全澆到柳盈盈衣服上,柳盈盈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斜劉海:“你們你們……”
白玉京沒有料到他們居然會對女孩子動手,緩緩站起來,皺眉說:“你這潑我身上了。”
斜劉海不屑地看着白玉京說:“誰讓你特麼不躲開。坐那裡像個傻逼一樣,就是想被潑嗎,你再嗶嘰一句,我讓你把剩下的喝掉。”
馬真強仍然盯着葉楓,說:“葉楓。你有種衝着我來,不要惹老實學生,孫寶富你他媽真不算個男人!”
這時,白玉京從位子裡讓出來,按照斜劉海的話“躲開”,柳盈盈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滾一邊去,別特麼……”斜劉海去推白玉京。
“嘭!”
“啊!”
斜劉海話還沒說完,突然尖叫起來。然後大家看到白玉京不知什麼時候操起了一把凳子,直接砸在了斜劉海身上,斜劉海躲閃不及。本能後退。
“嘭!”白玉京面無表情地又追砸了一下。
“啊!”斜劉海又是一聲慘叫,身體半蹲了下去,嚎道:“你麻痹你今天死定了!”
白玉京右手提着凳子,左手掐住被砸蒙圈的斜劉海的脖子,往桌角一甩,斜劉海直接趴到地上。
葉楓其他幾個跟班正要衝過來。白玉京轉身舉着凳子看着他們,說:“你們誰再靠近我一步。我就對着腦袋砸下去,砸死就是正當防衛。你們瞭解吧?”
白玉京說這話的時候,一臉鎮靜,但他兩隻眼睛好像變了顏色,十分嚇人,一羣人果真沒人敢再向前一步。
教室所有人都被突然爆發的白玉京嚇呆了,剛反應過來的馬真強叫了聲“臥槽”,然後從桌洞抽出一截四五十釐米長的鋼管,旋風般衝到白玉京旁邊,指着葉楓等人道:“你們誰敢向前一步,我就對着太陽穴砸過去,我正當防衛。”
白玉京不再理他們,回手對着斜劉海又是一凳子,說:“道歉。”
大家發現眼前這個白玉京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冰冷、鋒利、危險。
斜劉海還在嘴硬:“我道你麻痹!我……”
“嘭!”白玉京近乎冷酷地繼續砸到,說:“你今天不道歉,我就把你砸死在這裡。”
白玉京這句話讓教室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站在講臺上的葉楓,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有些看不懂,怎麼自己的人會被一個三好學生嚇成這樣了?
“白,白玉京——我不用他道歉,你別砸了!”柳盈盈對白玉京的表現也感到恐懼,她害怕白玉京真的鬧出人命。
“小白,你沒必要爲這種人進號子。”
白玉京也不理他們,繼續說:“道歉!”邊說邊又舉起椅子。
“對不起!”斜劉海終於忍受不住,疼得叫了一聲。
白玉京慢慢放下凳子,說:“滾。”
斜劉海從地上爬起,看了白玉京一眼,本想飈句狠話挽回部分面子,但是迎上白玉京那雙泛着藍色光芒的眼睛,頓時失去膽氣,強行兇狠的眼神也變成畏懼,灰溜溜地退回到同伴中。
“想打架的話,大家約到操場或者校外都行,在教室根本打不開。”
白玉京把凳子放回到座位前,邊揉着發酸的手腕,邊看着葉楓說。
葉楓盯着白玉京看了一會,然後指着他點了點說:“算你狠。”
白玉京突然臉色一變,向前走了一步,語氣中帶着一絲瘋狂意味,說:“不要用你的手指着我!”
即便是葉楓也被嚇得一晃神,皮笑肉不笑道:“你有場!走!”
說完也不招呼其他人,兀自開門出去,一票跟班仍然惡狠狠地盯着馬真強、白玉京,但是這次沒有再亮拳頭。
當葉楓等人都離開後,白玉京突然搓手道:“瑪的太嚇人了,來了那麼多人,我手心都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