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袁紫霞所說,白玉不是那種趁人睡着的時候去施加報復的貓,而是選擇在你醒來的時候嚇你一跳。
被馮小荷吵醒的其他三位室友本來要興師問罪一番,得知事情的原委後,又都在牀上笑得花枝亂顫。
“沒想到荷姐也會被嚇成這樣啊。”朱華鳳調侃。
“人家也是女孩子啦!”馮小荷憤憤不平地說道。
包括仍有點迷糊的鄧優在內的三個女孩異口同聲地“啊”了一聲。
馮小荷似乎也意識到這句話的失當,擺擺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對着陽臺喊道:“臭貓你聽好,咱們的樑子就這樣結下了。”
袁紫霞脫口道:“荷姐,冤家宜解不宜……”
“紫霞這已經是我和它的私人恩怨,你先不要管了。”
袁紫霞揉了揉眼睛,看着健壯的馮小荷,明知小荷不會真的對付白玉,還是下意識替白玉擔心,實在沒辦法不管。
白玉京蹲在陽臺護臺上,擡頭迎接清晨第一縷陽光的到來,對馮小荷的威脅完全沒放在心上。
“咦,我的內衣怎麼不見了?”
白玉京正在進行陽光浴,突然聽到隔壁陽臺有女孩說話,轉頭看到一個穿睡衣的女生手裡拿着晾衣叉,正擡頭找自己的衣服。
白玉京心道肯定是被風吹掉了,偏頭看了樓下一眼,還沒來得及回過頭,就感覺一陣充滿憤怒的氣場將自己籠罩。
“臭貓,晚上回來跟你算賬。”
白玉京轉過頭看到馮小荷伸手指着自己,一副“決不罷休”的姿態,抖了抖鬍子,然後再次施展他的拿手好戲,泛起無邪而充滿純真的眼神,迎上馮小荷燃燒着火球的雙目。
“沒用!”馮小荷斷然道,然後轉身離開陽臺。
白玉京看着馮小荷的背影,心裡愉悅徜徉,每天跟這樣四位儀態萬千的女孩住一起,想扮憂鬱都找不對情緒。
白玉京從陽臺回屋,看到幾個女孩正在穿衣服,朱華鳳說:“如果要上晚會舞臺的話,我們要好好給這首歌編下配樂。”
袁紫霞輕盈道:“我已經想好了。”
“嗯。”
鄧優今天也沒有賴牀,正在穿襪子,聽到朱、袁的對話,接道:“我覺得你們要多準備一個節目。”
大家都看向她,馮小荷問:“什麼意思?”
“有備無患,當做planb嘛。”
“不是,我是問你爲什麼說‘你們’?”
“嗯?”
“你不上臺嗎?”
鄧優搖頭。
紫霞問:“爲什麼鄧優姐?”
“我,不喜歡。”
馮小荷嘟囔一聲,說:“彆扭。”
一陣尷尬,屋裡剛沉默下來。
鄧優去洗刷的時候,朱華鳳小聲跟馮小荷說:“這個一步一步來呀,咱們自己別鬧矛盾了。”
“大小姐脾氣。”馮小荷搖頭道:“那天晚上不是唱得很好嗎?”
“私下的活動和真正上舞臺是不一樣的。”
馮小荷臉上仍是不贊同的表情,但是沒有繼續說什麼。
本質的矛盾一直都在,觀念的差異很難快速調和,順心意的融合其實很艱難,儘管大家都在有意識地做這方面的努力。
馮小荷今天沒有等鄧優,不過也沒有刻意招呼袁紫霞和朱華鳳,準備好後襬擺手示意先走,紫霞和華鳳正感爲難,鄧優平淡道:“你們先去吧。”
白玉京斜趴在桌子上盯着窗外,耳朵卻一直在留意幾個女孩的動靜,以他的經驗來看,鄧優要徹底融入306寢,的確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或者說需要一個契機。
“爸,我軍訓完之後就搬出去住。”
三人剛走,鄧優就跟爸爸打電話,白玉京回頭看了鄧優一眼,恰好鄧優也在朝這邊看。
“你看什麼,是不是你也覺得我難相處?”鄧優擱了電話問白玉京。
白玉京想了想,跳到紫霞的牀上,然後從席子下取出那張紙,叼在嘴巴里遞給鄧優。
“這是什麼?”鄧優接過紙:“戀人未滿……”
白玉京把歌詞和樂譜交給鄧優之後,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這是紫霞寫的歌?”
白玉京咧咧嘴。
“是寫給朱華鳳、馮小荷和我三個人的。”鄧優表情變了變。
《戀人未滿》是she出道時發的第一張專輯《女生宿舍》的主打歌,白玉京寫歌詞的時候,特意根據原作分配了三人的歌詞。
仔細說起來,朱華鳳、鄧優和馮小荷的形象和she也有不謀而合的部分呢。
鄧優看完歌詞發了一會呆,然後還給白玉京,說:“你讓我再想想,先去軍訓了。”
白玉京撓了撓耳朵,等鄧優離開之後,直接把歌扔到鄧優牀上,準備出門去遛彎。
下樓的時候,看到在二樓三樓拐角處的牆壁上貼着一張尋衣啓事。
“本人於昨天丟失了一件粉紅色內衣,內衣本身沒什麼特別,但因爲是男友送的生日禮物,所以對本人有特別的意義,如有撿到者,請歸還307寢室,不勝感謝。”
白玉京想到那個仰頭找內衣的女生,然後暗讚了一句她的男朋友挺有情趣。
抖了抖鬍子,繼續下樓,剛到一樓的時候,突然心中生出一陣莫名的感應,左右看了看,沒什麼特別的發現,想了想應該是變貓之後感覺靈敏的副作用。
白玉京在女寢樓梯出口的階梯上坐了一會,用兩隻爪子搓了下臉,起身向大門走去,剛走了幾步,一個長髮女孩迎面走來,女孩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臉,路過白玉京的時候,瞥了他一眼,白玉京接觸到這個眼神,突然身體一怔。
好熟悉的眼神!
白玉京回憶了一下,忽然一個人的眼神在腦中閃過,是那天窗外那個棒球帽清潔員!
是他?白玉京扭頭看到那個“女孩”已經上樓,只好再次放棄遛彎打算,尾隨那個女孩上樓。
開始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再看那個女生的動作,怎麼都感覺做作和不協調。
那女生在二樓拐角處看到那張尋物啓事,停了一下,似乎還冷笑了一聲,然後繼續上了三樓,白玉京保持適當距離地跟着她,來到三樓之後,赫然發現她在306門前停下,自然而然地左右掃了一眼,然後從包包裡掏出一根細細的東西準備開門。
臥槽,居然是賊!不,應該說,果然是賊。
儘管白玉京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親眼所見還是有點難以置信,這光天化日之下的,竟有人敢直接入室偷盜。
正當白玉京晃神的時候,那女賊已經開門進屋。
不行,一定要阻止她!
白玉京感覺背上的毛已經炸起來,警惕地靠近306,不過還沒等白玉京靠近306門口,女賊已經完事出門。
空空蕩蕩的走廊,白玉京躲無可躲,只好一個箭步向左衝過去,然後躺在地上打圈捉自己的尾巴玩。
那女賊似乎也沒關注到白玉京,關了門之後,攏了攏包包,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白玉京騰地躥起身,沒時間去看306丟了什麼東西,而是決定繼續跟蹤女賊。
哪路小賊膽子不小,居然在太歲頭上大興土木,非把你揪出來示衆不可。
女賊不知是不是因爲得手之後特別興奮,下樓的時候有些得意忘形,兩階一跨,兩階一跨,哪裡還有半點女生的樣子。
白玉京在後面看得一陣惡寒。
從女生宿舍樓出來之後,女賊調整了一下,扭捏着步伐,快速走出大門,宿管阿姨早就對這種戴口罩的學生明星見怪不怪,自然不會阻攔。
女賊出了女寢大門,直走了二十多米,在女生宿舍樓前面的第一個三岔口左拐向東,走上了一條小路,白玉京並沒有直接跟上去,而是沿着小路旁邊的草地晃晃顛顛地小跑,碰到路邊的椅子,還要跳上去打個滾。
不過,白玉京的視線一直鎖定着女賊。
女賊沿着小路走了幾分鐘,看到另外一條比較寬闊的馬路,不過在馬路北邊二三十米處有一個大拐彎,不知通向哪裡,大拐彎左邊是茂密的樹林,右邊空曠的地方是一個由鐵網圍起來的籃球場。
女賊上了馬路,四處看了一下,然後穿過馬路,直接進了籃球場,這個時間點,籃球場還沒有人。
白玉京已經沒有必要跟上去,轉身爬上了路邊的一棵大樹,找到最佳觀測點,居高臨下而一目瞭然地看着女賊的一切舉動。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還是讓白玉京差點從樹上跌了下去。
只見女賊進了籃球場之後,邊向拐角處走過去邊熟練地把假髮從頭上摘下,然後再把衣服脫掉。
果然是女扮男裝。
白玉京已經確定這個賊就是那個棒球帽。
前後用了不到一分鐘,棒球帽變戲法似的從一個長髮飄飄的女生變成一個文質彬彬的男生。
不錯,是文質彬彬,因爲他的鼻樑上赫然戴着一副眼鏡!
棒球帽換裝完畢之後,從包包裡掏出一個白色塑料袋,然後他把所有“作案道具”和包包一併塞進塑料袋。
如果判斷沒錯,棒球帽也是一個學生,而且上次演清潔工,這次扮女裝,顯然還是個慣犯。
白玉京感到一陣悲哀。
棒球帽裝好東西,提着塑料袋出了籃球場,若無其事地沿着大馬路一路向南。
真是好演技啊,白玉京暗暗感嘆,然後扭身從樹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