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喜樂呵呵的說話:“老張,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純花生油一共五千斤,市面上你可買不到。”
張漢聽的直皺眉頭:“我要這麼多油幹嘛,五千斤,我家裡一共就三口人,這得吃到哪年哪月。”
趙大喜氣定神閒:“你真是當警察當傻了,這是給你吃的嗎,這是讓你拿去送禮的。”
張漢聽到一呆,仍舊不以爲然:“送禮有送這玩意的嗎,送煙送酒的聽說過,沒聽說過有送花生油的。”
趙大喜也有點急了:“你在家從來不做飯吧,我跟你一個從來不做飯的大老爺們說不清楚,你聽我的……我告訴你怎麼送,你別一次送的太多,你第一次先送十斤八斤的,每戶領導家都送一份,我保證不出三天……”
張漢還是不願意:“我不要,老趙你饒了我吧,你自己說,送禮有送農產品的嗎,你自己說丟人不?”
趙大喜更急:“領導也得吃飯吧,你沒嘗過你不知道,這是我給你特別留的純花生油!”
兩個人爭來爭去各不相讓,趙大喜想想算了,這位張老兄估計幹工作忙傻了,對飯菜口味也沒什麼要求,跟他這不注重生活品質的人爭不出來結果。眼睛轉轉想一想,也不勉強他。
隨手給他用裝了一點:“行行,你不要算了,先拿一點回家嚐嚐。”
張漢把油桶拿在手裡,還有點嫌髒:“行行,我拿着吧,老趙我先走了,局裡還有點事情要忙。”
眼看着張副隊長一溜煙的開車跑了,趙大喜倒是並不擔心,這時候的人哪懂得什麼叫生活品質,這時候的人哪知道十年以後,想吃一口沒農藥的蔬菜,弄幾斤純淨花生油得費多大的勁,有人爲了送禮還得專門開車去農村收,人家還不定肯賣。
晚上,北山縣城張漢的家。
張副隊長警服一脫掛上衣架,自己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總得來說他最近還算春風得意。
廚房裡張夫人正在炒菜,陣陣油香飄來,張夫人有點驚喜:“老張,這油你從哪弄的,真香。”
張漢開始還沒注意,敷衍他老婆:“一個朋友送的。”
張夫人不依不饒:“你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朋友,挺有心的嘛,回頭問問你朋友這油還有沒有了,咱跟他多買一點吧。”
張漢這時候才擡頭,也有點驚奇了:“不都是油嗎,有什麼區別?”
張夫人把腰一叉,不滿的嚷嚷:“我跟你一個從來不做飯的說不清楚,把你朋友地址給我,我明天請假親自去買……拿錢,我得多買一點給馬局長家也送去。”
張漢把報紙一仍,驚奇到眼睛也睜大了:“啥意思,馬局長家缺這玩意?”
張夫人大惑不解的瞪他一眼:“你真是當警察當傻了,你都快不食人間煙火了。超市裡賣的都是勾兌油,長期吃容易致癌,懂嗎。這絕對是手工榨出來的純淨油,看看,一點雜質都沒有,吃這個油能養生,延年益壽,咱家離農村近才吃的到……別說馬局長家缺,省長家想吃還吃不到呢,人民大會堂開國宴的時候估計能有。”
張副隊長楞了一會,隨即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就往門外衝,跑出門外才想起來回家拿車鑰匙穿衣服,連張夫人在身後招呼他也顧不上了。
趙大喜早就把卡車僱好了,站在村口看手錶,晚飯時間差不多過了,但凡張家還吃一點人間煙火,總能體會到好處。果然只等了一個多小時,遠遠就看見張漢的車了,大手一揮把車攔下。張副隊長看到他這副樣子差點驚掉下巴,懷疑的看他幾眼,真懷疑這個趙土匪是不是能預見未來。
趙大喜卻是不以爲意,搭着他肩膀面授機宜:“我想過了,你就不要出面了,讓你媳婦出面送到各位領導家,天天送月月送,讓領導夫人們枕邊風多吹一吹……我意思你懂吧,五千斤油夠你送一年了,來,我告訴你怎麼保存纔不會變質。”
張漢聽的頻頻點頭,又大驚小怪的嘆一口氣:“老趙,你這個人太可怕了,多虧你只當個村長,你要是當了縣長,北山縣都得被你玩出花來。”
趙大喜哈哈一笑再拍他肩膀,總不能告訴他其實老子志不在一個小小的北山縣,老子的遠大目標還真不能告訴你。總之日後就看到縣政府大院裡面,在小學裡當老師的張夫人成了紅人,經常跟縣長夫人局長夫人湊幾桌麻將,什麼山貨海貨的層出不窮,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這一天,趙大喜特地換一身衣服,隆重的敲開張副隊長家房門,來開門的張夫人擡頭看到一個彪形黑臉大漢,嚇的打個寒噤倒退一步。趙大喜心叫慚愧頗有些尷尬,知道自己過於粗獷的外型,把人家張夫人給嚇到了。
好在屋裡正在看報紙的張漢,這時笑出聲來:“老趙來了,快請進吧。”
趙大喜難掩尷尬展顏一笑,笑容裡倒有些異常誠懇的味道,面前張夫人看到一呆,也被他臉上憨笑弄的抿嘴笑出聲來。之後張夫人親自下廚房做一桌好菜,兩個男人坐到客廳裡說說笑笑,一點小尷尬很快被化解掉。趙大喜自然早有準備,兩瓶精裝五糧液擺到桌上。
張漢這時倒有點汗顏:“老趙,總吃你的不太好吧……”
趙大喜哈哈一笑糊弄過去,他跟張漢一見投緣,一來二去的倒日益親近了。
兩人喝了小半瓶酒,張漢不經意間提了一句:“老趙,你那個侄子最近可不安分。”
趙大喜被他問到發呆:“誰,永海?”
張漢眼睛已經眯了起來:“說的就是他,最近發生多起聚衆鬥毆案件,都跟你侄子趙永海有關。”
趙大喜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沉吟之間張漢大手已經拍到肩膀,趙大喜不自覺擡頭看他一眼。
張漢臉色也陰沉下去:“老趙,你侄子這是在跟白家叫板,你懂我意思?”
趙大喜滿心苦澀輕一點頭,出了張家的門站到大街上,一陣微風襲來酒意上涌,便藉着些許酒意找到小玲的店裡。小玲看到他的時候倒有些錯愕,很快堆起笑臉迎了過來,趙大喜被她小手一摸心裡也有些騷動。
卻終究是打起精神問了一句:“永海呢?”
小玲說話的時候頭也不敢擡:“叔,永海出城辦事去了。”
趙大喜雖然明知道她在撒謊也不好當面揭破,一言不發轉身走人,再站到大街上的時候嘆一口氣,身後跟出來的兩個趙家村小青年滿臉錯愕互相看一眼,又呆着他彪悍的身形搖晃着走了。
又一天,趙家村村委會。
趙大喜反正是孤家寡人一個,乾脆搬到村委會住,離吃飯的小飯店還近一點。村委會被他一收拾倒也挺乾淨,一張牀一張桌子,牀頭牀尾毛選鄧選各種書擺的整整齊齊。一個大臉盆裡擺着牙膏牙刷。
還總算把刮鬍子的問題解決了,有一天路過縣城商場的時候,無意間找到一把俄羅斯進口的電動刮鬍刀,這玩意用交流電,一按開關動靜跟電風扇也差不多了。雖說他這鬍子上午刮下午就長出來了,也總得收拾一下體面。
重生爲人半年有餘,又過了農忙季節閒來無事,總算可以靜下心來讀幾本書,除了偶爾進城見一見張漢,倒有大半時間在村委會的書海里被消磨掉了。
這天上午正在村委會裡埋頭苦讀鄧選,外面突然有人說話:“請問趙村長在嗎?”
趙大喜正在總結鄧選第三卷,“貧窮絕不是社會主義”,聽到有人說話也沒太在意。
也就是隨口敷衍一句:“我就是。”
聽着一個輕巧的腳步聲走到他身邊,一個很清脆很甜美的聲音在耳朵邊上說話:“趙村長你好,我是鄉希望小學的,來找你商量點事情。”
趙大喜回頭看見一個大大的美女當時就楞了,面前站着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娘們,年紀也就二十歲上下,小鼻子小嘴瓜子臉,長的細皮嫩肉一臉的稚氣,一看就是城裡來的。一身淡綠色連衣裙頭戴大草帽,秀髮編成一根辮子,細嫩的小臉紅撲撲的,身高不矮差不多有一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