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太小氣了
事實其實應該是,風魄獲得鞦韆雪被催眠的消息,然而,鞦韆雪或許自己在當場就已經化解了。而能讓風魄關注並緊張這個消息,說明鞦韆雪原本被催眠的內容,跟風魄有關。
他離開T市前,鞦韆雪有幾天都生活在他眼皮底下,除了——被抓進清興社的時候。
懂了。
手裡划着的筆停下,話語裡帶着一貫的自信,“放心,她不會對你和風華造成傷害。”
……
晚霞褪去,夜色一層層的加濃,已經有幽幽的月光升起。
秋家別墅裡,夏盼雲笑着送走一位客人,看了看仍然沒有動靜的院門口,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管家打電話告訴她,鞦韆雪放學後去了同學家探病,會交際是好事,本以爲頂多耽誤一會就回來,沒想到她竟然遣管家先去接了張雨萱和鞦韆瞳接,她卻在別人家裡呆到晚上還沒回來。
本來她還想讓今天來找她的林老太太見見鞦韆雪的,林老太太特別喜歡小孩,她還想,若是讓林老太太看到鞦韆雪,指不定會收她做幹孫女,能攀上林老太太那樣的人,好處肯定是不少的。
林老太太姓付,叫付晚,是夏盼雲十多年前就認識了的,十多年來,偶爾會來秋家坐坐,跟夏盼雲的關係其實也不算熟稔,但是絕對值得夏盼雲費心思討好。
雖然付晚並沒有跟夏盼雲說過太多家裡的事,但夏盼雲還是看得出來點的,付晚那身高貴內斂的氣質,絕計是所有T市的貴族太太都比不了的,就連慕家老太太,都差她一點韻味。
自從幾年前,付晚隨手送她一個玻璃種的手鐲時,夏盼雲就找了查了下她,結果發現查不到她的資料,後來還是京城來的一位大客戶見到付晚,跟她透露出,付晚的夫家也是京城人,聽說家住在泉溪山莊。
一聽泉溪山莊,可把夏盼雲驚到了,泉溪山莊那是什麼地方,高官政要的核心聚集地啊!能住進那裡面的,可想而知身份背景有多麼高貴。
所以,雖然付晚跟夏盼雲來往了十多年都是那麼客氣疏離,似乎每次應付她都只是出於禮節,夏盼雲卻仍然不減熱情,這等身份的人,自然沒這麼容易就結交上。
本來自從鞦韆雪進秋家的那一刻,她就在計劃了,長得這麼可人的鞦韆雪,沒有小孩的林老太太,肯定會喜歡得不得了,再加上鞦韆雪性子乖巧,隨便教她一下,指不定就能哄得林老太太收她做幹孫女什麼的,那簡直不要太好了!
可是今天因爲鞦韆雪的晚歸,讓她的美夢就這麼泡湯了。
林老太太可是好幾年纔會來T市一趟的,好不容易碰到她今天過來,本來在晚餐前林老太太就想走的,是她好留歹留才留她在這兒用了晚餐,就是爲了等鞦韆雪回來讓她看見。結果——都這麼晚了,鞦韆雪竟然還在外面!
誰知道林老太太這回回了京城又要什麼時候纔會想到她再來T市走走,真是要氣死她了!好好的計劃全都被鞦韆雪搞砸了!這下還要過幾年才能攀得上林老太太這顆大樹!
一想到這個,夏盼雲生出要白養鞦韆雪好幾年的抱怨,再看了眼已經完全黑沉下來的天,她冷着臉讓管家把本來今天準備送給鞦韆雪的一把小提琴給送進了張雨萱房間。
回房時,路過瞳瞳開着門的房間,見瞳瞳站在裡面盯着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讓他看起來有種面無表情的味道,這讓夏盼雲有種瞳瞳似乎在怪她剛剛把鞦韆雪的東西送給張雨萱的感覺,頓時更火大了。
這一個一個的,都在氣她!
正要進房間時,聽到樓下院子的大鐵門打開的聲音,管家恭敬的喚了聲“小姐”後,又聽到鞦韆雪似乎心情很好的歡快聲,夏盼雲憋了一晚上的火終於爆發了。
她走下樓梯,入目的是鞦韆雪臉上掛着往常一般的微笑踏進客廳,那樣子讓夏盼雲極度懷疑,鞦韆雪今天壓根不是去探什麼病,而是找藉口去男同學家玩去了。肯定是這樣!
扶着白漆雕花的樓梯欄杆,夏盼雲堵住正要上樓的鞦韆雪的腳步,冷着眼看着她,完全沒了前兩天迎她回家的慈愛模樣:“去哪裡了?”
鞦韆雪擡頭,微笑:“讓奶奶擔心了,在同學家遇到些事,耽誤了。”
見到那張似比陽光還溫暖的笑臉,夏盼雲心裡的火稍微消了些,但仍然改變不了她想好好教導下鞦韆雪的想法。
本以爲看鞦韆雪這模樣是個聽話的,不會讓她多操心的那種,沒想到纔回家門,竟然連收斂都不知道收斂下,連這種敗壞家門的事都能做得出,不趁早將這顆歪苗扳直了,以後還能給她帶來什麼好處?
她站在高一級的階梯上俯視着鞦韆雪:“你也知道讓奶奶擔心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這麼晚都還留在同學家裡,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鞦韆雪奇怪的歪了歪頭,有這麼嚴重嗎?
“是我忘記跟何叔說了嗎?是去一位學姐家哦,不會發生讓奶奶擔心的事的吶。”
張雨萱站在二樓她的房門外,站的位置能不讓下面的人看到她,她卻能看到夏盼雲與鞦韆雪兩人的側臉,也能清晰的看到她們臉上的表情,此時,張雨萱沒受傷的右手狠狠絞着裙角,眼裡是遮掩不住的嫉妒與陰狠。
因爲她看到,本來怒火快要燒到頭頂的夏盼雲,竟然就被鞦韆雪兩個笑臉就看得熄下去一半!她眼珠都快要瞪得跳出來,夏盼雲沒有繼續用狠話教訓鞦韆雪,竟然突然軟了態度,又恢復到一副和氣的樣子,還在那擔憂的問鞦韆雪有沒有吃飯,最後還讓管家又給鞦韆雪準備了一份晚餐!
這祖慈孫孝的畫面,本應該是她才能夠享有的!
那可都是她花了多少年的心力,才擄獲到的人心,怎麼可能被鞦韆雪一個笑容就騙到!她就不信,鞦韆雪那個只會死讀書的蠢呆女,僅僅憑一張臉就能跟她鬥。
就再讓她蹦達一天吧,明天,她就要讓她一無所有!
退回房內,她輕輕關上房門,沒看到樓下鞦韆雪突然望向她這邊的視線,在水晶燈斑駁的光下,白皙肉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管家給她準備的飯菜上桌時,遲見秋下了樓,不知道是不是見夏盼雲在旁邊,遲見秋臉色似乎不大自然,沒有與她多說幾句話,就又上了樓。
鞦韆雪在夏盼雲的一翻柔情教導中用完晚餐,便上了樓。
在風家被風魄放出來後,鞦韆雪就匆匆探望了下躺在牀上的風華,天色就已經晚了,風魄得了時一卿的保證,很紳士的對她道了個歉,而後派司機將她送了回來。風華還硬是下了樓送她,一邊嘀咕着她這點傷根本不礙事,書生的醫術很高明,早已經給她治得個七七八八了,風魄卻硬是不讓她去學校,非要讓她休息。
想來,風魄是早已經得知了她被催眠的消息,擔心風華去了學校會被她所害才讓她請假,那看來,她去探望風華,都在風魄的意料之中了。
要不是她自己本就會催眠術,若真如風魄所擔心的那樣,是不是,會把她悄無聲息的處理掉呢。
唔,這個世界,真是太危險了吶。
坐在飄窗上,從窗口伸出手,碰到一簇米色小花,她湊上去嗅了嗅,清淡的花香鑽入鼻尖,讓她突然想起曾經聞過的另一種好聞的,如泉水一般清冽的味道。
是因爲上次沒聞夠嗎?突然覺得那種味道比她的青草香更好聞了。
前一世的鞦韆雪有太多的不自由,想要做什麼都有太多的限制,或許是潛意識裡想彌補自己,這一世的鞦韆雪,向來都是隨心所欲的,嗯,也可以稱之爲任性吧。
就像這會,在洗手間往臉上撲了好幾掬清水都沒聞到理想中的氣味時,她果斷掏出了手機,撥出了那個今天才利用過的人的號碼。
時一卿電話響的時候,他正在實驗室製作他這些天設計的一種單兵做戰武器,堆滿了物理器材的桌上,左邊是他今天畫的那張設計原理圖稿,正皺眉深思於某一處圖稿原理與實材運用的不符合點時,悠揚的琴聲自褲口袋裡傳出。
伸出手,他習慣性的直接在口袋裡摸到凸起的拒聽鍵,按了下去。
鞦韆雪靠回在飄窗上,在聽到電話嘟嘟嘟的響了幾聲後又響起“你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的機械提示音時,她鼓起兩腮,下了飄窗倒進牀上。
望着幾盞昏黃柔和的燈光交映襯出花朵般圖案的天花板,不同常人的腦回路開始按她的思路思考了起來。
掛了她的電話吶。
不打算理她了麼?是在怪她今天利用他麼?
會不會太小氣了哦,她可是重生以來,第一次將希望交在別人手上,雖然當時只是一時的衝動,想要試試看聰明的時先生能不能反套出風魄的話而已,但不可否認她的的確確是有交付那麼一點點信任的哦。
信任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是有點難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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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幾天發得都有些晚,原諒我吧,最近有點焦心,估計家人又得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