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冒犯代價
離開人多的地方後,脫掉警服的假警和幾位大漢都匯聚到了一起,圍着李雲強齊齊喚了一聲大哥。
警察都是假的,但李雲強的身份卻是真的,不然是沒法過牧塵那一關的。
知道李雲強跟牧塵有血仇,還是一年多前樑可兒從牧塵那兒意外聽來的,爲了討好牧塵,有關他的一切,樑可兒都記在心裡,連同這種牧塵都要忘記的小事,倒是沒想到,如今讓她派上了用場。其實兩人達成協議前,李雲強原本的計劃是想直接取了牧塵性命的,就像他今天跟牧塵放的話,若是能報了他大哥的仇,他死也值了!
但經過樑可兒誘導性的勸說,以及受了樑可兒繪製的藍圖影響,他改變了想法。
樑可兒幕後的高人願意出一大筆錢做爲今天幫她演這一場戲的報酬,而他和兄弟們拿着這筆錢,就可以慢慢蓄力,有了錢,他就有了招兵買馬的資本,就有了拓展勢力的底氣,就有了擊殺敵人還能全身而退的後盾!所以今天他不急着跟牧塵以命換命,他要讓牧塵以爲他已經徹底不成威脅的時候成長起來,到時候,他要再回來送他一份大禮!
躊躇滿志的同時,李雲強還有些得意自己把仇人的女人給上了。
想到這,還意猶未盡地摟起一旁臉色紅潤的樑可兒狠狠親了一口,對着面前一干兄弟碎道:“媽的!都沒幹過癮,就被你們給攪了!”
幾人一陣尷尬地鬨笑,這不是計劃所需嘛!
倒是樑可兒帶着嗔意推開了李雲強:“好了強哥,錢已經到你賬戶了,你最好帶着大家出國,牧塵可不是鞦韆雪,沒這麼好騙,萬一哪天被他知道真相,你們可就不容易跑掉了。”
李雲強這才神色一正,立馬打電話叫人查了賬,得到確認後,他看着樑可兒的眼神又熱情了不少。
“效率不錯!寶貝兒,以後要還有這種好事兒,來英國找強哥!”
“呵呵,強哥這稱呼可別亂叫,我們可是事先說好了的,這只是一場交易而已。”樑可兒慢吞吞地推開又來上來親他的李雲強,手搭在他胸膛上,嫵媚的表情裡透着冷意的提醒。
李雲強一愣,隨即大笑。
“你他孃的比老子還要放得開啊!行!我李雲強也不是喜歡舔臉的角色,那麼樑小姐多保重!走了!兄弟們!”
望着李雲強一行人絕塵離去的身影,樑可兒緩緩斂起表情。
裹了裹身上不合身的外套,垂下眼角,眼神散開,拖着機械式的步子有些踉蹌地挪動起步子,儼然已經切換好了辱了貞潔失魂落魄的狀態,即使還要走幾百米纔會見到人羣。
僞裝,也得有個敬業的態度。
更何況,剛纔的主戲都下了血本,這點小地方就更不應該吝嗇自己的表情了。
她相信,每一個細節上都花下大功夫,總有一天,鞦韆雪會將寶貴的信任交附於她。
只要她能把鞦韆雪帶去日本,帶到爺爺的地盤,她就會得到爺爺的承認,在宮澤家獲得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同樣也會享受到屬於這個身份的權利。而她現在中國的一切,都將會成爲過去,誰也不會知道。
所以,爲了以後能順利換上那個全新的身份,xx污這種代價,只要能用它得到鞦韆雪的感激與內疚,根本算不得什麼!
……
車子開向陌生的路,鞦韆雪從來沒有來過。
安靜的雙行道外,只看得到一片面積遼闊的自然生態區,樹影、草地、湖泊,還有遠處綿延的山,在夜色下,黑色的山體像盤伏沉睡的巨大野獸。
牧塵在開車,時不時從後視鏡裡看看後座的鞦韆雪。
她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像腦子裡沒有裝載任何情緒,彷彿眼裡腦子裡和心裡,此時都只有車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
第一次,他對這個女孩生出了屬於“時一卿的附屬物”以外的興趣。
今天的事他雖然推測不出真相,但依他對樑可兒的瞭解,隱隱也是能捕捉到些什麼的。
雖然分析不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但是不對勁的感覺騙不了他,或許,今天這隻黃雀,蹲的並不是他這隻螳螂……
牧塵的建築總是習慣在人煙稀少的地方,真是難以想像京城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還有這種清淨地,透過玻璃車窗,鞦韆雪打量了下眼前的精緻小樓,看來牧家能在軍界站得如此穩當,也是有一定的經濟後盾的。
久久不見鞦韆雪下車,走到大門口的牧塵又倒走回來。
他給她打開車門,身體擋住她下腳的地方,低下頭,溫柔又曖昧的眼神聚光燈一樣鎖在她臉上:“需要我代勞秋小姐進去嗎?”言下之意,若是她不肯自己走,他就準備強行抱她進去了。
鞦韆雪不說話,伸出手推開他,弓身下了車。
像牧塵這種怪異出現在她和時一卿面前多次的人,時一卿是告知過她一些相關信息的,但也只是說了牧家和時家的淵源。其實就是個很戲劇化的故事,年輕時關係很好的三人,到了以婚姻分割關係線的時候,牧爸爸敗而時爸爸勝,愛而不得的牧爸爸心底一直留着時媽媽的位置,直到牧塵與時一卿的出世,這段沒經過分合的單方面的唯美戀情仍然沒有被時間沖淡,反而因爲時常的碰面加劇了牧爸爸心底的執念。
這讓牧媽媽落寞傷懷了大半輩子,也讓察覺到母親痛苦源頭的牧塵恨上了時家。
時一卿並沒有跟鞦韆雪提那隻頑固的蠢貨甚至還恨了上他,一直執着着與他一較高下的愚蠢執念,被這種不夠格成爲對手的人纏上,實在不是什麼讓人愉悅的事。
所以此時被帶進房子裡的鞦韆雪仍然沒猜透牧塵連連怪異的舉動目的是爲何。
進了一樓的客廳,不需要多眼尖,鞦韆雪就看到角落裡堆放的一堆特眼熟的東西。
十幾箱的娃娃,跟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娃娃。
“我說過,我可以幫你把他們全都找回來。”牧塵低沉透着笑意的聲音從沒開燈的餐廳處傳來。
許是等了許久都沒聽見鞦韆雪接他的話,他聳肩一笑,把鞦韆雪晾在客廳裡,竟是進了廚房。
“滴”的一聲。
鞦韆雪看到他手往這邊一伸,掌心裡有什麼東西亮了下,所有的門窗開始全部被關上了。
鞦韆雪挑了挑眼角,他想把她關起來?
客廳只有一道不知道什麼材質做的大門,現在已經被緊緊合了進來,按了按手把,打不開,推推窗戶,照樣沒動靜,看着那窗戶玻璃,聯想到牧家三代從軍,那看起來脆弱的玻璃,雖不至於防彈,但至少在不弄出大動靜的情況下,鞦韆雪知道,她輕易是砸不開的。
拿出手機,一分鐘前在距離房子幾百米遠外的車子上還正常的,現在竟然沒有了信號。
看來是早做好了準備在等她,連屏蔽信號的磁石都備好了。
不知道是放在這房子裡,還是在屋外?
有危險信號,鞦韆雪不是個習慣等死的人,牧塵似乎很放心她,所以毫不擔心地廚房裡忙活了起來,於是她開始在這略顯空蕩的大廳裡翻找起來。
酒櫃、沙發、壁畫,包括那幾大箱子的千雪娃娃。
她總得找到些什麼。
廚房裡乒乒乓乓,大廳裡哐鐺哐鐺,被明顯對自己沒好心的人關了起來,鞦韆雪丟開了平時的禮貌,把客廳裡檀木灑架上的酒和古董擺件一樣樣的掀開翻找,地毯鋪得很厚,古董瓶扔落下去竟然都沒有砸碎,而是幾轉幾轉的滾到了餐廳門口。
牧塵的心情不差,雖然原本的計劃被擾亂以至短時間內無法實施了。
但是發現了好玩的事情,讓他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好心情地做好精緻的晚餐,端過來時,卻看到他心愛的紅酒和收藏品夾着成堆的千雪娃娃在暗紅地毯上散落一地,雖然什麼都沒有打碎,但那凌亂的樣子讓原本雅緻的大廳像遭了賊一般的狼狽。
而鞦韆雪竟然還把他當成透明人,揹着他繼續在酒櫃上掀翻着。
精緻的擺件被毫無留情的扔出來,在燈光下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地毯上,骨碌碌的滾到牧塵腳下。
牧塵雙眸瞬間暗了下來,像突然陰雲翻滾的天,滿滿的濃黑遮得不見一絲光亮,透着一股壓抑的暴戾之氣。如果鞦韆雪轉過身來看到,她會毫無疑問的篤定牧塵那一刻對她動了殺氣。
但片刻之後,牧塵硬生生壓住胸腔裡跳動的怒火,深呼出一口濁氣,眼中陰雲慢慢散開,光亮重現。
他微眯着一雙丹鳳眼,脣角單邊勾起。
看來真的不像表面這麼好哄騙啊!他還是應該多花點耐心纔對。
這可不僅僅只是林家的公主,最重要的,她還是時一卿的心上人啊!呵呵……
牧塵那向來不多的耐心,也只有在“時一卿的東西”上才能得到最極致的發揮了。
若無其事的避開腳下散亂的灑瓶和娃娃,鋪好餐桌,把從花店帶回來的幾束香水百合插進餐桌中間的花瓶裡,又走到酒櫃前,在剩下爲數不多沒有被遭毒手的幾個格里拿出一瓶紅酒打開,拿起高腳杯給自己和鞦韆雪一人倒上半杯,上好菜,他今晚可是準備了頓精緻的西式晚餐。
“燈管怎麼沒砸碎?家裡正好有蠟燭。”
想像鞦韆雪坐在這裡和他吃燭光晚餐,而時一卿獨自一人的畫面,牧塵一掃剛纔被鞦韆雪攪出的陰沉感,好心情的笑出了聲。
鞦韆雪並不意外他的態度,沒接他的話,很平靜用只爲填飽肚子的速度在他面前吃完了晚餐。
她很少吃飯這麼快,這次是因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
而對面的男人還在往自己碗裡夾菜,優雅自如得在任何一個角度都看得出他的享受。
看他碗裡的食物被消滅的緩慢速度,估計等他吃完還要等上十多分鐘,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遠方點亮了屬於夜晚的霓虹燈,平時這個時候,鞦韆雪已經回到房間複習功課了,而樓下會有嫋嫋她們鬧得很歡的笑聲。
對面的男人還在夾菜,而且動作似乎刻意的放慢了下來,雖然沒有看鞦韆雪,但每一個享受式的動作彷彿都像在暗示她。
求他吧!求他放你離開。
鞦韆雪危險的眯起了雙眸,被冒犯的感覺非常非常的……不好!
因爲這非常容易讓她聯想到那些久遠的感受,那些人隨隨便便的在她身上掐捏,把她當玩具一樣,完全無視了她眼中有着人類纔有的哀求與痛楚。到了這一世,即使她沒有了前世神經反應遲鈍的缺陷,小時候的她也偶爾會遇到不懂事的小孩,會想要伸出他們的爪子在她臉上弄出點什麼痕跡,因爲這張像極了人偶玩具的臉,實在是太容易讓人忽視她也該有的人權了呢!
這是每一個變態都會經歷的從正常扭曲發酵到變態的類似經歷吧!
所以他們纔會努力用上生命裡幾乎所有的精力讓自己變得完美,這樣她們纔不會被輕易冒犯了啊!
人世間沒有完美,所以誰都喜歡完美。
任誰對着一個方方面面都讓人直想讚美驚歎的人,誰會捨得用自己齷齪的一面和她交流呢?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那種讓鞦韆雪恐怖憎恨到骨子裡的感覺慢慢的遠離了她,越來越多的人驚歎她人偶娃娃一樣特殊的臉,但再也沒人會用玩具的眼神去褻瀆她,即使不是大庭廣衆,深夜偶遇,也沒人會讓自己心底的惡魔衝破她的完美禁制,那原本她身上是弱點的存在,變成了保護她的外衣。
完美又脆弱到極點的人,是能激起全世界的保護欲的。
不過總是有那麼幾個例外的,像壓制不住自己的邪欲想把鞦韆雪納入禁臠陣容的陳威,像被夢與現實折磨得心理扭曲的嚴厲,像怕失去名譽而恩將仇報的向彤,被母親利用着總是對付她的張雨萱,愛而不得而遷怒她的親愛的姑姑……
還有現在面前這位不知道爲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原因屢次冒犯她的牧家少爺。
牧塵沒有看到此時鞦韆雪漆黑得沒有半絲光亮的雙眸,黑沉得彷彿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那詭異的色彩若是被他看見,或許牧塵會從那雙眼睛裡讀懂些什麼,但此時他仍然在細品碗裡的菜。
有什麼東西在燈光下反了道光後從桌上消失了。
鞦韆雪離開了座位,緩緩的,像沒身體的靈魂一樣輕悄的到了牧塵面前,突然看到她詭異的接近,牧塵用餐的動作頓了下,隨即放下筷子抿了口紅酒,嘴角有壓制着自信得勝的笑意。
“怎麼?想回家了?”
“是啊!牧先生打算把我關到幾時呢?”
牧塵沒注意到鞦韆雪沒有情感起伏幽幽的語氣,只是注視着她像極了生氣到極點的一雙大眼眸,他傾身向前,用手拖起鞦韆雪手感白嫩光滑的下巴,指腹在上面輕輕的摩挲,低沉的聲音染上曖昧極致的溫度,從胸腔裡傳出來。
“突然想把關你一輩子,你說怎麼辦纔好?”
鞦韆雪垂着的眼皮緩緩往上擡起,詭異的眼波映進牧塵的眼底,在他怔然間,她突然欺近了他。
噗——
輕微的,但又特別清晰的血液從身體裡濺涌出的聲音,鑽進了牧塵的耳朵。
接着,他才感覺到胸口驀地一痛,然後聽到了自己的悶哼聲。
他狹長的丹鳳眼盯住目無表情看着他的鞦韆雪,手緩緩的往痛源處摸過去,一片薄薄的、冰冷堅硬的金屬插在他的左胸前,他低頭,是一把尖利的餐刀。
餐刀上溫熱的小手慢慢鬆了開,蒼白透明的臉上,那雙抹了鮮血般的紅脣微微張開,在他臉前輕輕囈語。
“牧先生關不了我一輩子的。再不叫救護車,你就會失血過多而死的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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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咱們精神病院小執事七蒼蒼逛了一整天的街,感覺腰都斷了,不過好久沒這麼生活豐富過了,好開心的說!收穫也大哈哈!回來趕着更新了,好驕傲好自豪,我給自己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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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章訂閱前三名:orangechen,katting,玉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