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然立刻站起來,肖莉莉被燙了手似的迅速扔掉手裡的墨水瓶,作勢慌亂的擺手叫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泥人也得有三分土性,如此僞劣的作風,讓她不禁怒火中燒。
後臺的老師注意到這裡的異動,急急趕過來問:“怎麼回事?”
她正欲說話,肖莉莉立刻搶先站出來,扁嘴委屈的說:“我不是故意的,她突然站起來撞到我,才——”
老師這纔看到葉安然白裙子上的墨點,頭疼地說:“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帶了備套的麼?”
她搖搖頭,目光冷冽地盯着肖莉莉。
“那現在怎麼辦啊?你們表演的服裝都是自己準備的,這個時候去哪裡再找~~~~~”這個老師也只是負責後臺的秩序,現在大家又都忙着上場,根本沒時間去幫忙找。
事情正僵着,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兩個人——杜霞與劉宇,然後目光在忙碌的後臺人員中迅速搜素,總算是看到角落裡的那個白色的身影,兩人欣喜的走近,立馬發現葉安然蒼白的臉色,隨即,杜霞的眼角掃到被染黑的裙角,再看看站在一邊的肖莉莉一夥人嘴角含着的笑,頓時怒形於色,不假思索地衝上去,肖莉莉看到她這仗勢,嚇的愣在那,一把被抓住衣領,葉安然趕緊上前拉杜霞。
肖莉莉回過神,奮力掙扎起來:“你不能打我···幹什麼····放手···“
葉安然與劉宇一邊一個緊緊拽住杜霞的胳膊,年輕的女老師可能沒處理過這種事,也被這一出嚇得不輕,趕緊上前勸道:“這位同學——你冷靜一點——還是要先想辦法——“
拽着她的兩人也趕緊點頭稱是,杜霞見此,也慢慢冷靜下來,但隨即指上肖莉莉的鼻子,狠狠地說:“再有下次,別以爲我不敢打你!“
“我告訴爸媽····”對上杜霞兇狠的目光,她的聲音漸漸變小,後面的話幾乎聽不清,但大概也知道這個嬌嬌女說的什麼,大家也沒時間再理她,轉身走到另一邊,開始焦急的想法子。
“要不再去買一條?”劉宇道。
杜霞立刻白了他一眼,說:“這裙子是安安自己設計做的,很特別,好吧!就算要買個差不多的,從我們學校到商場來回時間也來不及啊!”
“呃~~我沒想到~~~~“劉宇無辜地摸摸鼻子,嘀咕道:“女生脾氣還是不要這麼衝得好——”
“你說誰脾氣衝呢?!······”
你一言我一語立馬鬥了起來,葉安然失笑的看着碰在一起總愛鬥嘴地兩人,低下頭摩挲着裙襬髒掉的部位,墨水已經幹掉了,暈開的深深淺淺,好像————
她猛地擡頭,問:“現在是多少號在表演?”
劉宇跑到女老師那,打聽了一下,回來說:“8號,小品表演。”
“劉宇,你去找老師借幾隻大小不一的毛筆,還有黑色和紅色的毛筆,儘量以最快的速度回來,麻煩你了!”注意到他困惑的表情,葉安然彎着大眼睛,笑道:“我想到方法了,絕對可行!”
劉宇也不再遲疑,點點頭,風似地跑出去了。
她朝杜霞招招手,自己轉身進了邊上的更衣室,外面正在表演,裡面暫時沒有人,一進來果然看到一大堆隨意亂丟的衣服,她翻了翻,抽出一件外套,迅速的脫掉身上的連衣裙,套上外套,由於她年齡小,骨架自然也嬌小些,原本適中的外套,穿上去剛好蓋住大腿。
當杜霞也跟着進來時,葉安然已經在把脫下的裙子放在桌子上,拿着剪子比劃着。不待她上前,一刀便利落的剪了下去,“啊——“伴隨着她低聲的驚呼,耳邊便是布料哧哧地撕裂聲,她怔怔地看着被扯掉的一道一道裙襬,此時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安安氣瘋了!
葉安然用手扯掉一圈後,舉起裙子比了比,過膝的裙子現在大概短了5釐米,裙襬參差不齊,皺了皺眉頭,邊緣還不夠自然,她拿起剪刀準備再修修,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把手,她擡起頭,笑着問:“怎麼了?”
杜霞複雜的看了着她的笑容,然後柔聲安慰道:“安安,不要爲那種人生氣!”
“撲哧——“葉安然忍不住笑出來,顫顫地問:“你以爲我在發泄?”見着杜霞認真地點點頭,酒窩更深:“怎麼可能!我在想法子讓這件衣服起死回生啊~~~~”
劉宇回來的時候,那件裙子也修剪好了,等他氣喘吁吁的遞過來墨水和筆,葉安然勾起嘴角,冷聲道“今晚,看誰笑到最後——“
“哎,你說,囡囡怎麼還沒出來啊?“葉媽坐在下面急了,仔細盯着臺上,看着上面跳的整齊優美的孔雀舞,眼尖的瞄到熟悉的人影,戳戳葉爸道:“哎,那不是她大伯家的勤勤嘛?”
葉爸還沒吱聲,球球就伸長小腦袋看了看,隨即煞有其事的說:“恩,就是那個花鸚鵡堂姐!”
葉媽瞅瞅臺上五顏六色的衣服,原本教訓他的話又咽了回去,其實真挺像的。
臺上的舞蹈一結束,大家皆揉揉被衣服與燈光刺激到的眼睛,聽着主持人報下一個節目:“初一一班,葉安然,表演吉他彈唱——呃···《李雷與韓梅梅》,呵呵,這首歌的名字學英語的人應該都很熟悉啊。“
李雷和韓梅梅着兩個看似普通的人名卻是此時的英語教科書上的人物,如此一來不僅主持人好奇,底下的評委與老師同學也很期待的盯着臺上。
帷幕緩緩來開,走出來一個揹着吉他的女孩,身着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哦,不應該只是白色,裙子的下半身是紅黑的水墨白底圖案,既精緻又古典,裙襬則是打破常規地凌亂剪裁,竟多出幾分隨性的美,上身套了件格子襯衫,長長的下襬打了結,沒有係扣子的胸前露出純白裙子的連衣上身,全部盤上去的頭髮在頭頂圈成蓬鬆的包包,清麗白淨的臉上掛着甜甜地笑,大眼睛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這個女孩一出場,就讓大家眼前一亮,奇特又漂亮的衣服,甜美又不失率性的氣質,再加上拿出來的那個很少出現在小地方的樂器,一切似乎都出乎意料的美好與新穎。
葉安然深吸一口氣,努力讓心跳恢復正常,雖然在後臺並不緊張,但到了臺上,看到地下黑壓壓的人,心裡卻升起了絲絲膽怯,她不由的看了看評委席,五個老師,肖維竟然也坐在上面,見她望過去,溫和地笑着點了點頭。
她使勁握了握手,再鬆開時,只剩坦然與鎮定。然後坐在準備好的凳子上,抱好吉他,湊到麥克風面前,微笑着說:“大家晚上好,也許大家會好奇我即將唱的這首歌,其實它寫的不僅僅是英語書裡的故事,可能未來也將會是我們人生裡不能忘卻的青春記憶。下面這首就送給十年後的你們——《李雷和韓梅梅》。”
一切從那本英語書開始的那書中的男孩LiLei身邊的女孩名字叫HanMeimei還有Jim,Lily和LucyKate、LinTao和UncleWang一隻會說話的鸚鵡叫Polly它到處飛好多年沒有再一次翻開它但哪一段說的誰和誰偶爾還能細細的回味書中他們的喜與悲書外身後的是與非·····
清新甜美的歌聲與低沉的吉他混合在一起有着淡淡的憂傷與悵惘,青澀的年華逝去誰也阻止不了它的改變,即使唱歌的人稚嫩年幼,卻仍舊讓人了陷進去。
一曲終了,葉安然站起謝幕。
臺下卻依舊安靜一片,等她再直起身,偌大地禮堂裡兀地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星期一。
“呵呵呵,葉安然,唱的很好!”站在講臺上的肖維滿面春風地拿出第一名的獎狀,說:“大家一起來爲班級獲得榮譽的葉安然同學——鼓掌——”
熱烈的掌聲過後他補充道:“當然,獲得第二名的另一組同學也很棒,努力過拼搏過就是最大的成功,大家說對不對?!“
“對——“異口同聲的回答在肖莉莉聽來,卻是對她最大的諷刺,於是臉色又白上三分,下課後,更是趴在桌上嚶嚶的哭起來。
坐在後排的葉安然歡快的揚起笑,真該感謝這位“無意“地失手,讓她有機會在剛出場就先聲奪人,再加上看了一下午歌舞比賽的評委,突然聽到安安靜靜的歌聲,這一點又是勝了一籌。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算是偷偷取巧,但那又有什麼關係,這也只算是舞臺策略。
“喂——你發什麼呆啊?“邊上杜霞久久未說話,葉安然撇過頭,見她正盯着手愣愣地看着,好奇的拿過她的手,看了看,道:“沒什麼東西啊?怎麼?摸過什麼金子了?”
杜霞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急急地抽回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慌亂地說:“沒——沒什麼——”
葉安然狐疑的盯着她越來越紅的臉,哼哼兩聲道:“你這個樣子,沒發生什麼就怪了?”
(其實《李雷和韓梅梅》是我比較喜歡的一首歌,可能放在這裡不太合適,但是我想前世的葉安然聽到它,也會想自己曾經青澀的校園生活,即使不太美好,也算是部分80後記憶裡重要的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