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感覺到身體的冰冷,他的心也是拔涼的,整個人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
他以前在報紙上經常看到有球員在酒店裡面遇鬼的傳聞,這會兒身體的感覺似乎也驗證了這一點。
三更半夜鬼敲門啊!
安東尼動了動嘴皮子,想喊些什麼,但是喉嚨整一個不知道被什麼卡住了,努力了半天居然喊不出聲來。
他的手心都滲出來汗漬。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陰風從安東尼的褲腳底鑽了進來,本來就冰冷的他瞬間繃緊身體不敢動彈。
都說鬼壓牀是從腳底上來的,安東尼這下子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也是一顆接一顆的冒出來。
“嘚嘚……”
就在這時,黑暗中的敲門聲接着又響了起來。
該死的!都穿越了還怕個鬼不成!
安東尼強忍住心中的恐懼,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嗖”的一下從牀上翻身起來,右手按照記憶中的印象往牆頭的開關抹去。
一摸到牆面,一片溼噠噠的。
安東尼的毛孔瞬間就立了起來。
該不會……是血吧?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錯覺!
安東尼的心臟已經竄到了嗓子眼,但是依舊強忍着手在溼噠噠的牆面上摸索着,終於,他摸到了開關的位置。
“啪嗒”一聲,燈光突然一下亮起,刺眼的光線讓安東尼猛地閉起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回來。
等他重新睜開眼,第一反應就是向牆面上看去。
這一看,原本有些驚慌的身子這才平復下來,再擡頭往上看了看,他也是不由得搖了搖頭,然後笑了笑。
牆面上,他剛纔摸到溼噠噠的地方,分明只是空調水,而空調的溫度顯示的溫度數是十五。
他前面因爲太累了,早早的睡下,居然沒調好溫度,而剛纔那陣陰風,估計就是空調冷風了。
這還真是,自己差點把自己嚇死。
“嘚嘚……”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又傳來一陣敲門聲。
安東尼猛地轉頭望向門。
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這會兒身子猛地又是一陣繃緊。
其他都解釋通了,只是這敲門聲……
“梅洛,你睡了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依稀的聲響。
聽到那聲音,安東尼先是一愣,接着臉上露出一陣狂喜,腳下生風的就跑到門邊,飛快的打開房門。
房門一打開,一個穿着粉色連衣裙的女人一下子就落入到安東尼的眼中。
“小汐!”
安東尼看到來人,有疑惑,有震驚,但最多的是激動。
蘇汐,居然大半夜的跑來找他了!
安東尼以爲自己是做夢,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瞬間的刺痛感讓他一下子叫出聲,他這才意識到現在發生的都是現實。
“你做什麼啊!”蘇汐看到安東尼的舉動,心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
“先進來吧。”安東尼看了看寂靜無人的樓道,想到等會兒說不定把其他人也吵醒了,他拉着蘇汐就進了房門。
“好冷啊~”
剛進去,蘇汐就忍不住抖了下身子。
“沒事,來,你先坐。”安東尼指了指牀,然後跑到桌子邊拿起空調遙控器把溫度調高了一些。
“先用被子裹一下吧。”安東尼看到蘇汐環着雙臂還是很冷的樣子,他手又是受傷做不了什麼,只能開口提醒道。
“你也過來。”蘇汐拿起被子招呼着安東尼。
“我沒事的,我一個大男人……”安東尼還沒說完。
“阿嚏!”
他緊跟着就猛打了一個噴嚏。
“你看看你,還說沒事,快點進來啦~”蘇汐說着就站起身。
看到蘇汐都起來了,安東尼也沒再硬撐,直接也坐到了牀上。
剛坐下,蘇汐的被子就裹了上來,把兩個人都包在裡面。
一下子,兩個人的距離就拉到了很近。
蘇汐似乎很累的樣子,她把腦袋一歪就靠在安東尼的身上。
安東尼轉頭看到蘇汐疲憊的臉頰,想到她肯定是忙了很久,然後還趕飛機過來,他不由心疼的說道:“小汐,你一定很累了,早點睡吧~”
聽到安東尼的話,蘇汐突然一下擡起頭,眼圈微紅的,看着安東尼說道:“梅洛,你的傷怎麼樣了?”
“我……我沒事,小汐,你怎麼……怎麼了?”安東尼看到蘇汐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伸手把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蘇汐趴在懷裡抱着安東尼,一時間沒說話。
安東尼也是憐惜的看着懷中的人兒。
沒一會兒,蘇汐突然從安東尼的懷裡站起身,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紙盒裝的小藥丸,走到桌子旁倒了杯開水,遞到安東尼面前說道:“這是我給你帶了去傷的藥,你先吃了吧。”
“嗯。”安東尼溫柔的看了蘇汐一眼,然後接過和藥和開水,一仰頭就喝了下去。
喂安東尼吃完藥,蘇汐把開水杯放回桌子,重新趴回到安東尼的懷裡不再說話了。
安東尼本來想問她這段時間都幹嘛去了,但是看到蘇汐如此疲憊,也就沒說話,就這麼抱着,也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懷中的蘇汐沒了動靜,安東尼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背脊,應該是睡着了,他把左手挪到一邊,然後用右手抱起蘇汐,緩緩的放到穿上,然後他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
轉頭看了看蘇汐,把燈熄滅,安東尼也是閉上了眼。
比賽的疲憊,利瑪的事情,蘇汐的事情讓他今晚顯得特別的犯困,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睡的和死豬一樣沉。
安東尼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但是讓他感覺到很幸福的夢。
春·夢。
夢裡,安東尼夢見自己和蘇汐坦誠相對的,毫無保留的融在一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始終包裹着他,有溫暖,有興奮,也有說不盡的舒暢感。
那種感覺異常的真實,卻又有些虛無縹緲,讓人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
一次又一次,安東尼不知道經歷了幾次的起起伏伏,等到他睜開眼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消失不見了,只有一片刺眼的光線,和一陣隱隱的頭痛。
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稍微舒服一些,安東尼緊接着就感覺到底下一陣涼嗖嗖的,空氣中還有一陣淡淡的血腥味。
安東尼驚恐的擡頭,接着就發現被單嫣紅一片。
“小汐?”
安東尼突然想起夜間的一幕,轉頭一看,卻發現哪裡有蘇汐的身影,他飛快的從牀上站起身,那掛着的左臂似乎也沒對他造成多少影響。
穿上鞋子,安東尼在房間裡面找了個遍,依舊沒有蘇汐的影子。
難道是錯覺?
不對!
安東尼回頭看着牀上那嫣紅的一片,穿越前早已是過來人的他,一下子就明白明白。
蘇汐的處子之血!
昨晚那不是夢,肯定是他睡着的時候蘇汐和他……
只是爲什麼?
安東尼走回到桌子邊,正準備去拿褲子口袋裡的手裡,突然間發現桌子上有一張寫滿字的本子。
本子是賓館的記事本,字是用賓館的鉛筆寫的字。
娟秀的字跡,一眼就看出是蘇汐寫的。
安東尼飛快的走到桌子旁,拿起那本子,坐到牀頭,慢慢的看了起來。
“梅洛,當你看到這本子上的內容時,我應該已經坐上了回中國的飛機,不要怪我的不辭而別,我想或許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我下定決心離開。
你不用試着找我,手機我已經註銷了,我也是轉飛到其他城市走的航班,在你睡着之後,我就已經想要要走了。
所以,你找不到我的。
梅洛,不要亂想,我離開並不是因爲你,或者說你對我的態度。
你對我很好,真的。
你知道嗎?在美國待了兩年,你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歧視我,反而用心去對我的人。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和其他美國人不同,甚至讓我有一種錯覺,認爲你骨子裡不是一個美國人,你和我一樣,無論做事還是想法,就連吃東西都如此的相似。
有時候我真的都懷疑你是個披着美國膚色的中國人。
呵呵,我知道這只是我的胡思亂想罷了。
梅洛,你是個美國人,而且還會是個很有錢,也很有前途的籃球運動員。
梅洛,你知道嗎?我已經愛上了你,愛你到這樣的無法自拔。
其實,我對你撒了謊,我並沒有去學校做什麼課題設計,我的課程早已經在幾天前就結束了,這幾天,我一個人呆在酒店裡,我在做決定。
這幾天,就好像是有兩個我在不停地作鬥爭,我到底是應該離開,還是應該留下。
最後,你也知道了,我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
梅洛,不要胡思亂想,我真的不是因爲你而離開,我怎麼會捨得離開你……
可惜,有些事,真的沒有辦法。
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一個單親家庭的女孩,我的媽媽,在中國的媽媽,她已經催我回去很久了,你知道我的學業已經結束了,我的媽媽在那邊都已經爲我找好了工作,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兒留在她身邊。
我真的沒法選擇,我的媽媽只能讓我來照顧。
我真的好難過,你知道我最後做了這個決定,但是這真的很困難。
不過我想或許這對我們兩個人都是好事吧。
梅洛,你是美國人,我是中國人,我們畢竟屬於不同的國家,你知道嗎,那天看到梅根來我們家的時候,我發現你的眼神變了,那種眼神說實話真的讓我很討厭,我嫉妒了,但是等送走梅根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是自私的。
梅洛,你是美國人啊,就像我是中國人一樣,對自己國家的人,我們會更容易接受。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或許是梅根,或許是其他的美國女孩,我想她們會比我們更合適,也不會有這種隔着一個太平洋的阻礙。
梅洛,我真的愛你,真的。
我把我最寶貴的東西留給了你,你知道嗎,中國人都喜歡把處女血收起來作紀念,但是我真的不想帶走你那裡屬於我的最後一份記憶。
我給你吃的藥只是劑量很小的安眠藥,你睡一覺就好了,原諒我的這種方式。
梅洛,我真的好不想走……”
看完最後一個字,安東尼想說些什麼,想做些什麼,到最後卻發現什麼都做不了,他的身子隱隱顫抖,眼鏡酸酸的,最後望着那本子,帶着些梗咽嘆息道:“小汐,你怎麼那麼傻,我就是中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