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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卷卷,你有毛病呀!放手!”水牛要掰開扣在腰帶上的手,可蘇奕雷卻執着地抵死不從,狠命抓緊不放。要弄斷這隻手的辦法不是沒有,但有必要嗎?水牛再次擡眸對上迷離的雙目,費一番功夫觀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處於神志不清狀態。別說下毒手,吳水牛心中更是塞滿了驚訝,他迫不及待要弄清楚情況:“你真的生病了嗎?”
話落,手掌已經探向對方額上,手下溫度的確稍高,卻不至於令頭腦不清醒,再吸吸鼻子,他並沒有嗅到任何酒汽。
“哥,我們去抓魚,你別跟那老頭走。”
吳水牛一時不察,腰就被兩條手臂狠狠箍住,彷彿想要掙脫就非得將這人揍死,是那般的執着。這下可叫吳水牛爲難,他既狠不下心,又莫明其妙,只能極大限度地扭腰回身,瞪向那木頭般忤在一般發愣的司機,質問:“我靠,你倒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呀?!”
“啊?啊!”司機如夢初醒,倉皇地扒着發,解釋:“那是……那是五少爺老毛病犯了。”
“老毛病?什麼老毛病?”水牛徹底懵了,他想不到會給蒙對了,但這答案他不樂見:“什麼病?說清楚!”
蘇奕雷看似失神,卻也聽見了他們的講話,當下扳應是摟着吳水牛的腰晃了一把,蹶着嘴抗議:“我沒有生病,不要吃藥。”
“……”
吳水牛年輕立體的五官在這衝擊下多了幾分憨厚乃至於讓人懷疑智商的愣怔,漸漸地脣角就開始抽搐,落了一額黑線。蘇奕雷這把年紀也三十好幾了吧?長得再俊俏,嘟個嘴都能趕上西伯利亞寒流了,怎麼能叫他不驚怵?!
“我靠,你生個病都特別傻的。”吳水牛禁不住低喃。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這一刻,司機卻意識到這衝動小哥的功用,當下眼冒星光,興奮至極:“這是吳小哥你也成?哦,菩薩保佑,小哥快快把五少哄回車裡,咱們找醫生去。”
“我不去!”蘇奕雷斷然拒絕,還孩子氣地將臉撇向一側。
吳水牛張了張嘴,又闔上,瞅一眼聽說要看醫生以後臉露苦相的蘇奕雷,又瞧瞧手上兩袋食材,最後一咬牙:“這車裡最好有冰箱,不然悶壞了我的食物,我明天就把你的骨頭給折了。”
“有有!”司機趕緊將小冰箱裡的酒水給弄出來,幫這位大爺供着食材,這纔敢出言催促:“吳小哥,我們這就走吧?”
水牛看一眼電子腕錶,也不想再擔擱下去,就帶着蘇奕雷一起坐進車裡。
“我不要去。”
“閉嘴!”
一聲低喝,企團討價還價的人只好悶悶不樂地端正坐姿,大氣都不敢這一口。
這模樣怪可憐的,水牛怕軟的人,如果蘇奕雷繼續鬧下去倒好,這種反應就叫他沒輒了。
車子已經發動,水牛大可以對這男人不加理會,直接掂到醫生那裡搞定就好了,可他始終不能狠下這心,特別是小心翼翼地窺探他的舉動,怎麼還能憋屈成這樣?
“幹什麼?我就是兇你一句,用得着嗎?”水牛失笑。
蘇奕雷眉間依舊不舒,很是委屈:“你要是生氣了,又要丟下我一個。”
“啊?”水牛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甚至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但,生什麼病能讓人變得這麼多呢?吳水牛實在想不清楚,蘇奕雷張揚跋扈的一面仍歷歷在目,與現在的,根本是南轅北轍,豈只差一點,簡直像是另一個人。相信問當事人是不會有答案了,水牛乾脆打開隔離玻璃,問駕駛座上的司機。
“蘇奕雷生的是什麼病?”
透過後視鏡,水牛對上司機微愕地圓瞪着的眼睛,從中讀到了疑惑,相信這司機也不清楚,他就換一個問話方式。
“他這病犯過幾回了?”
“哦,有七八回了呢。”頓了頓,司機又補充:“在我任職的四個月內。”
對此,水牛並沒有概念,卻也覺得次數有那麼點太多了,而且產生另一個疑問:“那之前他也這樣隨便摟着人叫哥的嗎?”
他纔不相信蘇卷卷有這麼神,認出他的真身來了呢。
他確信這傢伙是胡亂認親的。
“不……五少一般不聽任何人勸,就只有燕家那位小哥來,五少才願意聽話。也不知他與五少說了什麼,五少總會願意看病去。”
“哦……嗯。”說了什麼呢?水牛也十分好奇,但司機應該是不知道的,他將主意打到這明顯有些呆的蘇奕雷身上,抱有一線希望,他特意輕聲問:“嗯,之前燕裘都跟你說什麼呢?”
“他?”此時蘇奕雷顯得有些尷尬,猶豫了好一會,才說:“他說如果我聽他的,就把你帶來,原來他真的沒有說謊。”
什麼意思?水牛完全懵了,腦海中一堆打結的思緒。
這時候車子終於停下來,他們沒有去醫院或者診所什麼的,而是到了一處高尚住宅區,水年壓住心中疑惑,聽司機報備說要找方醫生,他心裡想到一個人,直至到達停車場,在那裡看見一身睡衣,神態焦慮的方鴿,他終於確認。
明顯方鴿見到吳水牛也是很驚訝的,脫口就問:“燕裘呢?”
“沒有來。”水牛撇撇脣,不甚滿意兒子被利用。
方鴿不瞎,看見蘇奕雷竟然巴在這小子身上,當然感到萬分驚訝,但下一刻他將這情緒深埋:“哎呀,先別說了,都上我家去,來。”
話落,一扭一扭地率先走進電梯。
水牛翻了記白眼,但也不計較太多,帶着人就往電梯裡走去,司機也跟了上去。
沒有太多心情參觀方鴿的家,只知道這地方極大,設計優雅,每一個角落都乾淨得幾乎一塵不染。想起首次見面方鴿是在剝桔絡,那執着模樣,的確該有潔癖。
“來呀,在這邊。”方鴿已經在一處房門前打招呼。
將人扶過去,目光朝房間內掃去,吳水牛立即怔住了。
他是想不到這樣的住宅裡會有一座設備用具齊全的醫療室,以這條件,做些小手術絕對不成問題。
“來呀,進來。”方鴿特別溫柔地說。
結果蘇奕雷別過臉去,電光般閃到吳水牛身後躲着,探頭探腦。
其實探頭這動作是多餘的,畢竟這種男人躲到一名男孩身後就像胖子躲電燈柱後,看不見才扯談。
吳水牛實在難以形容此時心情如何,只能深深地扶額,繼續哄這小孩似的人:“去,聽醫生的話。”
“你不走?”蘇奕雷執着地問。
“……對,我不走。”不知怎地,水牛總覺得說這話特別難爲情,特別尷尬,語氣就有點衝:“行了,再羅嗦就揍你哦。”
話罷,揚拳。
而出乎意料的是蘇奕雷居然很受用,被吼過就立即乖乖聽從方鴿指示去做。
接受到方鴿崇拜的注視,吳水牛揚了揚頜,就以眼神催促他們儘快完事。而方鴿也沒幹什麼,就是問了幾個問題,再打了幾針,而後蘇奕雷竟然睡着了。
方鴿向吳水牛招招手,後者立即過去。
“怎麼?”
“幫忙將人移到客房去。”
“爲什麼要是我?!”
“因爲人家的嬌軀不堪重荷吶。”方鴿一邊自摸一邊說。
水牛已經寒毛直豎,立即過去扛起睡下的人,匆匆回來:“在哪?”
方鴿張口結舌地看着這一幕,暗歎:“雷,你看你挑的什麼人。”
“什麼?”
“沒事,往這邊。”
安頓好蘇奕雷,確認被子摁好,人睡下,水牛覺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看看時間已經是3:00,可這纔要走,竟然發現走不了,衣角被牀上人死死攥住了……
“操!”嘴裡暴出的粗話是水牛即時感想,接下來纔是正題:“他究竟犯的是什麼病?怎麼弄的,這麼玄?!”
方鴿正環手靠着牆壁看這一幕,此時便笑了,笑得特別的妖嬈:“呵,是多重人格分裂症。”
“赫?”好洋氣的名字,水牛撓着腦袋,結合對此詞微薄的認知和現狀,也覺得對頭:“怪不得變成小鬼似的。”
方鴿注視着吳水牛,並沒有幫忙想辦法如何奪回衣角,而是另有所想,最後他決定將司機驅離醫療室,再給他和水牛搬來椅子。
“坐,我跟你談談蘇奕雷。”
“嘎?”好奇心驅使下,水牛還是坐下了:“你說。”
“嗯。”方鴿露齒一笑,一排貝齒小小的,甚是可愛。他偏首想了想,才說:“蘇奕雷被確認的人格有五個。”
“日!五個?”是人麼?水牛說不出心裡感受,覺得蘇卷卷怪可憐,怪可惜,怪可悲的。也因此,他更加確認自己拿不回衣角了,忍不住抱怨:“他是怎麼了?又瘸,又心理疾病。”
方鴿卻不應和他,繼續下往說:“五重人格,一是平日見的主要人格,是傲慢的教授;二是剛纔你看見那記憶停留在12歲以前的小鬼頭;三是抑鬱的啞巴,有自殺傾向;四是一名溫柔浪漫的紳士,嗜好人的體溫;而五則是充滿破滅性的惡徒,行爲思想極端,對人對己都很危險。”
吳水牛不說話,是因爲他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張着嘴巴幹發愣。
他不明白什麼情況下,才能將自己撕裂成差別這麼大的個體,不能理解。微微轉眸看向牀上甜睡的人,純真睡臉上竟然帶着微笑,似乎正在做什麼好夢。
“而他之所以變成這樣,又跟燕十六脫不了關係。”
“啊?!”有我什麼事?!
吳水牛眼睛差點脫窗,下巴也差點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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