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周雲飛一隻腳已經擡起,還沒等落到酒家的地板上,被這一道聲音喝住,停了腳步懸在半空。
他放下擡起的步子,轉過身看見一個漢子斜躺在酒家店面裡的一張躺椅之上。
此時已是深秋時分,白天天氣燥熱,夜晚甚是涼爽。
可這個漢子只穿一件單衣,敞開着胸膛,手持一把蒲扇扇個不停,臉上仍是汗流不止,不知是病了還是怎的。
玄慈湊到周雲飛的耳邊,低聲說道:“師兄,看此人面色潮紅,天氣涼爽卻身體燥熱,多半是服藥所致。再看他身子雖是不濟,兩眼炯炯有神,肯定是個練家子!”
周雲飛微微的點頭,示意玄慈自己已經知曉,轉而對漢子說道:“阿彌陀佛,敢問兄臺是這店裡的什麼人?”
漢子滿臉的鄙夷,拿起身旁的一塊手巾,擦拭着全身的汗水,說道:“我就是這家的店主人。和尚,這裡不迎客,快些離去,不要找些不自在!”
周雲飛奇道:“既然你是店主人,那請你告訴貧僧,爲何此店不納客?”
漢子啐了一口到地上道:“晦氣!你再不走,我便打你出門!”
周雲飛輕點腳步在地板上,旋即後退,只見地板立刻現出一個清晰的腳印!
漢子見着周雲飛使出武功,這才收了輕視的心思,笑道:“和尚,看不出你身懷武功,是個高人!如此,你且進來,我便和你說道說道!”
周雲飛一抱拳,說道:“貧僧洗耳恭聽!”
他領着一行人走到酒樓裡面,站立在漢子面前。
漢子仍是一副疲倦神色,喝了一口酸梅湯,道:“和尚,你擡頭往上看,此店叫做狂鳳樓,有着三進三不進的規矩!”
周雲飛一擡頭,果然看見一道金色牌匾高高懸掛在酒樓的高處。上面寫着“狂鳳樓”三個鎏金大字。這三個大字龍飛鳳舞,不知出自大家之手,還是武林人士之手,令他心神恍惚,有些站立不穩。
周雲飛問道:“哪三進?哪三不進?還望兄臺解釋一番!”
漢子放下酸梅湯,將剩下的湯汁撒在地上,湯水落在地上,濺到周雲飛的褲腳上一些。
漢子看見周雲飛不閃不避,還是一臉的笑意,說道:“我的狂鳳樓可是方圓百里之內,唯一的一家酒樓,這三進三不進的規矩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和尚,你可聽好了!”
“三進三不進便是,熟客可進,生客不可進!官商可進,窮酸不能進!俗人可進,僧尼不能進!”
周雲飛壓住胸中的怒火,道:“貧僧不明白,還請店主人詳細的說一說各自的含義!”
店主人翻着白眼,道:“這都不明白,和尚,你聽好了!第一條,熟客可進,生客不可進。意思便是隻有與我們相熟的客人才能進得了我的狂鳳樓,陌生的臉孔一律不得入內。如果有熟客介紹,那另當別論。”
“第二條,官商可進,窮酸不能進。和尚我也不瞞你,我的飛鳳樓可是一刻值千金的銷金窟,裡面酒肉、歌舞、賭博、美人,凡是你能想到的享受手段,裡面都有!凡是你想不到的享受手段,裡面也有!總之一句話兒,身上沒有個百十兩金子不要到我這兒來!”
“這第三條嗎,卻是我家主人剛剛吩咐的,不讓接待和尚,一旦看到和尚,那是格殺勿論!”
話剛說完,店主人將手裡的瓷碗往地上狠狠一摔,“咯楞”一聲,從店裡迅速的跑出二三十個猙獰壯漢,每人手裡一把剔骨鋼刀,將周雲飛一行人團團圍住!
“關門!”店主人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個嘍囉將酒樓的大門合上,插上一根粗壯的門閂。
店主人哈哈大笑從躺椅上起身,接過手下遞來的鋼刀,冷麪對周雲飛說道:“和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這是你自己嘬死,可不願我!”
周雲飛問道:“你可是與玄纔是一夥兒的?”
店主人喝道:“現在才明白過來!晚了!小的們給我上!殺死一人,賞金十兩!”
這二三十個嘍囉吆喝着,揮舞着手中的鋼刀朝衆人撲來!
周雲飛與衆人背靠背,圍成一個圓圈。
周雲飛急急的吩咐道:“志遠,你護住鐵頭、壯牛兒,三人一起,不要分開!昭雪、玄慈師弟、玄悲師弟,咱們四人不用留手,這些漢子都是亡命之徒,能殺一個便殺一個,全當是爲民除害!動手!”
話音剛落,四人如四道閃電衝入兇徒之中,各自施展本領與他們惡鬥!
周雲飛顧忌在場的三個徒弟,力求速戰速決,免得突生異變,對這些嘍囉手下不留情,招招致命。
只見一個嘍囉將鋼刀砍向周雲飛的腰間。
周雲飛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輕輕一扭,將其捏碎,奪下鋼刀,再一個反手,將嘍囉的頭顱從下而上,斜斜地砍掉!
鮮血如泉涌一般四濺,頭顱還沒落地,周遭的一切事物便染上了一層猩紅!
周雲飛被嘍囉的熱血噴了一身,面上、耳朵上、脖子上一陣溫熱,舌頭一tian嘴角,莫名的興奮從心底泛起,心裡覺得十分的痛快,頓時覺得世間上再也沒有比取人性命更舒爽的事情。
嗜血的殺意一起,便再也阻擋不住性子,左一刀,右一刀,好似與其餘三人比賽一般,不顧一切的拼殺嘍囉,將心裡的怒火全都釋放出來。
李昭雪、玄慈、玄悲三人一開始的時候對這些兇徒懷着怒意,將他們一一打翻在地,廢其手筋腳筋,讓他們不能再次禍害他人。
可是隨着周雲飛殺人的數量越來越多,三人漸漸的收了動作,愣愣的看着瘋狂之中的周雲飛,不知道他爲何如此。
李昭雪看着周雲飛滿面的猙獰,哪裡看得出以前慈眉善目的半分模樣,揪着一顆心思,心焦不已。
玄慈、玄悲兩人略有所思,對視一番,似乎有了計較。
三個徒弟縮在一個角落,看着大發神威的周雲飛,雖然他們覺得師父的手段過於血腥,但是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更血腥的場面,心裡早有了準備。
同時三人又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兒,跟着這樣的師父,哪裡還用愁學不到蓋世的武功!
三人的目光一絲不落的跟着周雲飛,將他們每一個動作收在眼裡,牢牢的記在腦海中。
轉眼間,二三十個嘍囉變成了零碎的屍體,散落在酒樓的各處。
酒樓的酒罈、桌椅、圍欄、窗戶等等,全在打鬥的過程中砸爛,四下裡一片狼藉。
只剩下店主人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血泊之中。
他兩眼血紅,自己經營數年的日進斗金的酒樓,在一瞬間被這夥人兒毀的一絲不剩,他受了這等刺激,絕了活下去的心思,狂喊着朝周雲飛衝來!
本應留下店主人作爲活口,以便撬出玄才的蹤跡。
可是此刻的周雲飛殺紅了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揮刀,向店主人的脖頸兒砍去!
店主人顯然練過武功,有些應對,立刻雙手支起鋼刀,護住要害。
兩刀相碰,激起火花。
周雲飛手裡的鋼刀殺掉二十多人,刀口早已經鈍了,刀鋒上更有很多的崩口,經不住他這番大力的揮砍,立時斷掉!
店主人見周雲飛只有斷刀,心裡頓時大喜,心裡涌起活下去的希望,正要起一招“白虹貫日”,逼近周雲飛,他突然覺得胸口一疼,一低頭,只看見一截刀柄掛在胸口。
原來周雲飛見自己的鋼刀崩斷,心中氣急,全身的力氣沒處施展,兇狠狠的將斷刀當成暗器擲出,正沒入店主人的胸膛之中!
店主人本來就敞着胸口,此番鋼刀入胸更是沒有一點兒得阻擋。他嘴冒鮮血,兩眼直愣愣的看着周雲飛,撲倒在地上,死挺過去。
酒樓裡此時安靜至極,沒有一絲的聲響,大家被周雲飛的屠殺行徑嚇住,沒有人敢上前說話。
就在這時,突然被關在酒樓門外的雪獒狂吠起來,同時樓外火光搖曳,似乎是有更多的人舉着火把前來!
周雲飛此刻早已迷失了心性,恨不能殺個痛快,他大喝一聲:“來得好!”
一腳將大門踢飛,渾身帶血,如地獄閻羅一般走出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