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家丁面色慌張的跑了進來,他嘴裡含含糊糊的說不明白,拿手一指外面,想要說些什麼,衆人剛要順着他指的方向瞧去,一沒留神兒,這個家丁一頭栽倒地上,背上赫然插着一支匕首,盡沒刀背!
“哎呀!”下人們這一輩子哪裡見過死人,頓時嚇得六神無主,七竅生煙,一個個驚亂得如同要被宰掉的公雞,沙啞了嗓子在院子裡亂跑!
李寶清無論如何安撫下人們也是沒用,周雲飛站在一旁無奈的搖着頭,他真不知道李寶清是怎麼當上族長的,一點兒上位者威壓都沒有!
正在這時,老管家終於發話了:“都給我挺直脊樑站住了!”
這一聲厲喝,像是定海神針,立刻見了功效,下人們呆呆的看着老管家,聽着他說道:“平時怎麼教你們的?讓你們那棍棒操練的時候,一個個嬉皮笑臉,真到了關鍵時候,就慫了?”
一個下人小聲嘀咕着:“老管家,這都什麼時候了,要我們頂上,真要死人的呀!”
老管家一聽這話兒,立即吹鬍子瞪眼,道:“六狗,你家那口子是不是李家給你說的親,那家的閨女不是看中你,是看中李家的好,才嫁給你的,你說是不是?要不是李家,你小子還在打光棍呢!到了這個時候,你不替李家賣命,你還是人不是!”
下人立刻低着頭,不言語。老管家又衝着另一個下人說道:“大綱,那年你娘風風光光的出殯,喪葬錢是不是李家給墊的?若不是李家,你娘就要裹着一張席子下葬,你做兒子的能忍心?到了這個節骨眼,你想一個人逃命,你還是人不是!”
老管家一張嘴上下開合,對着每一個下人好一通說,把陳年爛穀子的事全都翻了出來,末了一定加一句“你還是人不是!”
這一句話“你還是人不是”,彷彿有了天大的魔力,剛纔還在慌張的下人們,經過老管家的一番遊說,堅定了心思,保家衛院,一個個眼神裡透漏出必死的意志,與先前大不相同!
李寶清驚喜不已,他萬萬沒有想到平時裡毫不起眼的老管家竟然有鼓舞士氣的作用,正是應了那句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李昭雪上前對老管家致歉道:“管家爺爺,方纔是我不好,說話重了些。”
老管家擺擺手,道:“大小姐,你這是哪裡的話兒,我們都是爲了李家……”
老管家一扭頭,看見下人們還在傻乎乎的乾站着,大怒道:“小兔崽子,還不趕緊去府庫裡拿兵器!平時怎麼教你們的!”
家丁們這才反應古來,跑到府庫裡,取出一件件嶄新的長刀、盾牌,組成一個不小的方陣,將李昭雪與李寶清護在中央,眼睛警惕的看着各個方向。
大家族裡規矩多,節慶多,下人多,這已不新鮮,家大業大,需要有人看守的東西也多,這就要請人看家護院,護院便是專職的保鏢,一天什麼事兒也不做,主人家要好生的供着,若是出了狀況,護院便要上前拼命。
不過這個花費卻是不小,也不上算,於是有些家族將自己的家丁訓練成護院,平常的時候是下人,遇着小偷進宅的時候便是護院。
莫要小瞧了這些不起眼的家丁,武裝起來,頃刻便可以組成一支不可小瞧的力量,有些混亂的朝代,住在京城裡的王公貴族便是依靠着自家的武裝家丁,改朝換代。
周雲飛被家丁們保護在中央,他高聲道:“此處不宜防守,退到後院!”
衆人依着他的意思,一步一步的退到後院,此處院牆高大結實,將院門一關,插上沉重的們門閂,就算是軍隊打來,也要費上不少的功夫。
將門閂合上的一剎那,大傢俱是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像是脫離了索命的鬼魂,不過隨即大家又爲下一步打算髮愁。
“我們怎麼辦?家人怎麼辦?”這一連串的問題縈繞在衆人的心間,揮之不去。
李寶清、周雲飛、李昭雪、老管家四人湊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計劃。
周雲飛說道:“黃梅幫一定會將我們重重包圍,然後用擒住的族人相威脅,逼我們開門,爲今之計,只能派人出去求援!”
“求援?向誰?”李寶清微微吃驚道:“向孫家?他們巴不得我李家完蛋!外面莊子上的壯丁怕是早就糟了毒手,晚了,大勢已去啊!”
李昭雪勸解道:“爹爹,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不要這麼悲觀,不是還有我呢!”
李寶清點點頭,一摸淚水,道:“對對對!爹爹還有你!”
周雲飛接着說道:“外面不是沒有強援,海瀾寺的和尚便是助力!”
李寶清愣愣的看着周雲飛說道:“你怎麼老是提起和尚,我看你就像個和尚!我告訴你,我與和尚們有仇!以前派人攻打過他們的寺院,他們是不肯出兵的!”
周雲飛一笑,掀開頭頂上的馬尾做成的假髮,說道:“李族長,您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一個和尚!”
“啊!”李寶清驚得往後一倒,再一細看周雲飛的模樣,驚道:“你不就是海瀾寺的住持,玄覺和尚嗎?你怎麼會與我女兒扯上關係的!”
周雲飛點點頭,說道:“沒錯!貧僧就納悶了,難道帶上假髮與沒帶假髮的差別就這麼大,您硬是沒認出貧僧,要知道,貧僧與您之前可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啊!”
“女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李寶清全然將危險拋之腦後,將心思放在周雲飛與李昭雪的關係上來。
李昭雪紅着臉,說道:“哎呀,爹爹,此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先把眼前的危機度過去再說!”
李寶清只好訕訕的作罷,拿眼神一瞪周雲飛,意思是要他離李昭雪遠一些。
正當四人還沒討論出結果的時候,從外面出來一聲叫喊:“爹,開門啊,我是朝貴啊!我回來了!”
衆**驚,老管家立刻起身就要去開門,被下人們攔住!
李寶清心裡也在擔心自己的獨苗,他一擺手道:“拿梯子,上牆!”
下人們又搬來幾把長長的梯子,架在牆上,供李寶清等人上去朝外面查看。
李寶清與老管家步履蹣跚的爬着梯子,周雲飛與李昭雪兩人卻是施展輕功直接上牆,驚得下人們連聲驚呼。
周雲飛蹬到牆上,向外一探頭,看見外面的情形,心裡卻是一緊,暗道奇怪。
原來後院外面只有李朝貴一個人應門,再也沒有旁人!
“難道是我想錯了?”周雲飛暗自揣測着,他不禁對自己的分析能力陷入了迷茫。
“快開門!讓我兒進來!”李寶清同樣看到外面沒有危險,立馬將李朝貴迎了進來。
李朝貴一進門,便趴在李寶清的身上痛哭流涕,哭道:“爹啊!那些黃梅幫的人折磨孩兒啊!我要是不說出密道的位置,他們就要殺了孩兒啊!”
李寶清恨不能當場剁碎了李朝貴,可是他看到獨子如此模樣,又下不去手,只能不住的唉聲嘆氣,老管家在旁邊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周雲飛一聽李朝貴的話完全符合自己的推測,急聲問道:“李家老小是不是落入到對方的手裡了?他們現在在哪?”
李朝貴擡起頭,完全不認識周雲飛,卻沒有多想,回答道:“他們就在外面,讓我進來叫大家出去投降!”
周雲飛又問道:“那他們爲什麼不攻進來!山王幫與海王幫幫衆上萬,攻下李家大宅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爲何搞這麼多花樣兒!”
李朝貴搖着頭說道:“我只看到三個頭領,其餘的便是些十五六歲的流氓少年,再年長的一些幫衆一個也沒有見到,不知他們再搞什麼鬼!”
忽然,李朝貴又想起什麼,急道:“大家快隨我出去吧,大首領答應我了,只要我們投降,他就不殺我們,給我們一條活路!”
李寶清終於忍無可忍,一個耳光扇道李朝貴的臉上,叫罵道:“逆子!李家人怎麼能卑躬屈膝,苟延殘喘的活着!老夫是寧死不屈!”李寶清越說越激動,突然一口氣沒喘上來,轉眼就要暈死過去。
李昭雪立刻上前撫着李寶清的胸口,不住的說道:“爹爹,你不要嚇我!”
老管家也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搖頭道:“少爺,你怎麼能這樣……”
周雲飛全然沒有注意到衆人的神態,他心裡隱隱的思索着局勢,似乎有一條生路就擺在他的眼前,而他卻看不到,只能茫然的琢磨。
突然,周雲飛靈光一閃,搖着李朝貴的肩膀說道:“你說他們只有三個頭領?”
李朝貴被周雲飛的巨力弄疼,大聲說道:“是啊,我看他們只有三個頭領,手下的嘍囉不過是些半大的孩子。你輕點兒!”
“昭雪!我們殺出去!”周雲飛語氣有些興奮的對李昭雪說道。
李昭雪放下李寶清的身子,疑惑的反問道:“殺出去?就咱倆?”
周雲飛異常堅定的說道:“對!殺出去!就咱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