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薨逝
太皇太后沒有解釋先四皇子是誰的孩子，更沒有說那些先輩的恩怨，她只是看着太上皇嘆了一口氣，告訴他，她已經原諒他了，相信太子也原諒他了，讓他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說完這一句話，太皇太后就笑着閉上眼睛了，太后臉上的表情晦澀難明，太上皇卻是痛哭失聲。
壯壯被吵醒時就看到屋裡的人哭成一片，孩子沒有多想，也“哇哇”的大哭起來，是那種乾嚎沒有眼淚的。
以往這種時候孃親和爹爹就會來哄他，只是今天他嚎了半響也沒動靜，他就自己停下來了。
在太皇太后薨逝的當口，任武昀和魏清莛哪敢哄他？更何況，任武昀是真的悲傷。
見兒子停了下來，任武昀就託着他到太皇太后的牀前，將他放到地上，道：“跪下，磕頭。”
壯壯愣了一下，就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太皇太后的手“哇”的一聲哭出來，這次卻是真哭了，那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一串一串往下掉。
任武昀嚇了一跳，最後就看着兒子的眼淚發起呆來。
皇上心中雖然也悲傷，但太皇太后的喪禮卻還要主持，他爬起來正要去安排，擡頭就看到任武昀這個呆樣，心裡一氣，劈手就把他拖出去，板着臉道：“如今皇祖母薨逝，前面也正是要緊的時候，你可得給我盯緊了，不能出岔子。”
任武昀連連點頭。
因爲太皇太后薨逝的時候魏清莛就在宮裡，所以她也就暫時脫不開身，只是她也不放心將三個孩子留在這裡，就打算讓乳孃們將孩子帶回去。
太上皇就道：“太皇太后臨終前特意給三個孩子恩典，不如就讓他們戴孝吧，也充一充太皇太后的孫子。”
魏清莛吃驚，擡頭去看太后。
太后就嘆道：“就這麼辦吧。讓人去將小老虎也接進宮來，這幾天你就和孩子們歇在我那裡。”立時就叫人回去將慈寧宮的側殿收拾出來給他們母子五人住。
皇后默默地看了魏清莛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皇后不知道，在她走後，太后就轉頭看了她一眼，太后身邊的女官上前道：“娘娘不用擔心，皇后娘娘還是很聰明的。”
“我自然不怕她在這時候做出什麼事來，只是擔心以後睿兒會傷心。人總是會變的，但人都希望身邊的人能儘量不要改變。”
魏清莛給王妃傳信，讓她幫忙照顧一下西園。
這對王妃來說並不困難，反正之前也一直是她管着的，不過是將院子中有色彩的東西換下，然後換上白布，約束下人。
等魏清莛再出現在衆人面前時是命婦們進宮哭靈的時候。
幾位王妃和超一品的夫人們見魏清莛從後宮裡出來站在平南王妃的身邊，幾人臉色微變。聽說太皇太后薨逝那天宣這對夫妻進宮。爾後魏清莛和幾個孩子就留在了皇宮，甚至連留在外面的長子都被宮裡的公公們接進去了。現在外面說什麼的都有。
呼聲最大的就是皇室以魏清莛和幾個孩子做人質，逼着任武昀替皇上收回四王兵權。
四王覺得是無稽之談，但外頭不乏相信之人。越是荒誕，越是有人願意相信。
如今見魏清莛從後宮裡走出來，雖然臉上有些蒼白，眼睛有些紅腫，但眼裡並沒有驚懼，看着就是單純爲太皇太后的薨逝而傷心。
平南王妃的目光在衆人的臉上一掃而過，低聲問道：“孩子們呢？那天來家裡的公公說的不清不楚的，我也不知你們怎樣了。”
魏清莛並沒有發現旁邊的人都豎起了耳朵，這三天來她又要照顧四個孩子，又要在太皇太后跟前守靈，疲憊得不得了，“我們住在太后的慈寧宮裡，孩子們在太皇太后的靈前呢，”頓了頓，道：“他們要和皇上及幾位親王一樣哭靈。”
命婦只在大殿哭靈，百官在朝前哀悼，太上皇皇上及各位親王則是要在太皇太后靈前。按理說，四個孩子還小，是不用進宮的。
平南王妃愕然，旁聽的人卻是大駭，看向魏清莛的目光都變了。
平南王妃連忙問道：“這是怎麼說？是皇上要求的？”以皇上和昀哥兒的交情的確有可能會做這種事。
“不是，”魏清莛有些無奈，“是太上皇要求的。”
太上皇爲什麼突然做這種要求？
聽到的人不免猜測。
接下來的哭靈就有些心不在焉，但臉上還是悲傷萬分，能走到大殿前面來的人都很會做戲。
魏清莛才跪下沒多久，太后身邊的李公公就找來，“……娘娘的意思，夫人還是在前頭照顧幾位小公子吧。”說這話的時候李公公的臉色有些怪異。
魏清莛就悄悄的離開，急匆匆的趕過去，卻看到壯壯一身孝衣被一身孝衣的皇上抱在懷裡，旁邊滿臉疲憊的任武昀抱着康康和安安，而小老虎也幾乎睜不開眼睛。
見魏清莛過來，皇上的臉色纔好看些，衝任武昀微微點頭。
任武昀就上前低聲道：“孩子們只每日早晨傍晚的時候過來就行了，讓小老虎陪着你。”
三胞胎實在是太小了，一般的命婦只每天清早趕來哭靈就已經受不了，更何況清莛還要照顧四個孩子。任武昀看着心疼不已。
魏清莛就鬆了一口氣。
將三胞胎送回慈寧宮，拜託宮女多多照顧，就趕緊拉着小老虎回去。小老虎已經七歲，皇上的長子才六歲，他不也一聲不吭的跪在靈前嗎？
宮女們自然不敢怠慢，不說太皇太后太上皇和皇上對三胞胎的寵愛，單就太后這邊的關係就沒人敢怠慢三胞胎。
皇后皺眉看向賢妃，道“妹妹不如再忍忍，好歹過了七天再說，太上皇如今心情正不好，要是被抓到，只怕皇上會受到牽累的。”
賢妃一向是沒什麼主意的人，聞言便點頭道：“娘娘說的是，那我便回去了。”
賢妃身後的宮女臉色就有些難看，賢妃拉了拉她的衣袖，阻止了她到嘴的話。皇后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宮女的臉突的變白。
等人走了，宮女恨得跺腳，“二姑娘，您如今有孕在身，可不比別人。”
賢妃就嘆道：“如今宮裡有孕的又不止我一個，皇后說的也沒錯，這時候還是別去惹皇上和太上皇生氣了，畢竟皇上並不缺孩子。”
宮女無奈，只好陪着賢妃重新回去。
魏清莛和各位親王妃跪在一起，對面就是賢妃，她擡頭就看見賢妃臉色有些蒼白，冷汗淋漓。
魏清莛微微皺眉，再看向外面的時候就見賢妃的貼身宮女，據說是她帶進宮裡的秀梅站在角落裡着急。魏清莛心中就有些猶豫，她不願參合宮裡的這些事，可要讓她在看見的情況下視而不見，只怕她心難安。
魏清莛正打算起身，太后身邊的一個女官就過來接魏清莛，等出了大殿，女官才道：“如今到用午飯的時候了，四夫人先用飯，然後再過去吧，大少爺我們也讓人去接過來了。”是讓他們母子好好休息休息吧。
魏清莛感激，就猶豫了一下道：“才我看見幾位有喜的娘娘身體都不好的樣子，太后仁慈，她們也正好趁着這個時候休息。”
女官一愣，這是太后特意給四夫人和大少爺的恩典，並沒有普及衆位妃嬪。想到這裡，女官若有所思。四夫人的對面好像跪着的賢妃，她的身孕才兩個多月。
說來賢妃進宮已經有六年了，只是一直沒有孩子，這還是第一胎呢。
女官送魏清莛到偏殿之後就離開了。
這件事還是和太后娘娘說一聲比較好。
太后聽了笑道：“她還是沒怎麼變，心太軟，不過也正是這樣昀哥兒才這樣緊張她吧。”
女官低下頭只做沒聽見，太后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就傳令下去，有孕的妃嬪都只過去半天就行了，賢妃那裡，你親自帶太醫過去。”
女官應了一聲，退下去了。
皇后聽說後就氣得差點摔了手中的杯子，“我若是那心思歹毒的，這幾年皇上的皇子會一個一個的往外蹦？太后也太小瞧了我些。”
皇后身邊的嬤嬤就嘆了一口氣，道：“娘娘怕是誤會太后娘娘的意思了，估計是太后娘娘見您疏漏了這才補上的，未必是防您的意思，不然宮裡這麼多有孕的嬪妃，怎麼以往不見太后娘娘說什麼？”
這幾年來後宮雖然也有流掉的孩子，卻並沒有夭折掉的孩子，比起以前後宮的折損率算低的了（魏清莛懷疑是因爲皇上是晚婚晚育的原因——天可憐見，十九歲的確算得上是晚婚了），而皇后也說了，她有時間還不如教自己的兒子讀書寫字呢，哪裡有時間去害那些妃嬪的孩子？
前面的賢妃卻鬆了一口氣，虛弱的扶着宮女的手往回走，迎頭卻撞上了皇上，賢妃臉色更加蒼白，連忙低下頭，膽怯的站到一邊。
皇上皺皺眉，“你怎麼在這兒？”
“我，我……”賢妃張張嘴，說不出話來，後面的宮女暗暗着急。
賢妃羞愧的低下頭，皇上見狀，強壓住心底的煩躁，不在意的點頭，“那你快回去吧，皇后那兒正忙着，你們就不要再給她添麻煩了。”
這怎麼行？娘娘的身體本就是強弩之末，要是再回去跪着，肚子裡的小皇子一定會保不住的，秀梅也顧不得什麼尊卑，上前一步跪下低聲回稟：“皇上，是太后娘娘下令讓賢妃娘娘和另兩位有孕的妃嬪回去休息的，奴婢這就扶娘娘回承幹宮。”特意說了皇上說的“回去”是回承幹宮。
皇上這才正眼看向賢妃，見她面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想起賢妃的性格，心中一嘆，語氣好了些，“既如此，你們就回去吧。”頓了頓，又道：“你的身子不好，就坐我的轎攆回去吧。”
賢妃立馬搖手說不用，秀梅卻喜在心中。
皇上可沒有這麼多的時間跟她推辭，直接叫人將轎攆擡過來，自己擡腳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