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年近五十,身形瘦高,大抵是因爲職業的關係,多數時候其實嚴肅沉默些,看上去總是不苟言笑。
他性子古板,待人卻算得上溫和,是一般家庭裡嚴父這樣的存在。
五歲多跟着母親重組家庭,林思琪一直尊敬也親近他,後來家裡多了小思源,更是歡聲笑語不斷。
如果他不曾酒醉過,如果前世那些痛只是一場夢……
林思琪垂在身側的一隻手猛地緊握,睫毛顫了顫,低垂着掩映掉那些苦痛的水光,語調僵硬道:“不是。”
“不是?”林父聲音猛地拔高些,明顯不信,“那你說,這房子怎麼來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十歲的女孩,人生閱歷都沒有多少,更何況自立謀生!
林思琪長相隨了她母親,從小就是美人胚子,原本也算乖巧懂事,活潑可人,一上高中卻好像完全變了個人。
眼看她沉默,林父一雙長眉都擰到了一處,一字一句,語重心長:“女孩子長得漂亮是好事。可漂亮不是你謀生的資本,能力纔是。你長大了有主意,我和你媽也從來不干預你的事。可女孩子無論如何,都得守住底線,自尊自愛。你看你唱的那些歌,情呀愛呀的,看上去紅火,沒兩天這陣風過去了也就那麼回事。你年紀還小,虛榮要不得……”
林思琪牙關緊咬,抿着脣不吭聲。
林父以爲自個的猜想落實,看了眼邊上的林母,繼續道:“你和秦先生認識好幾年了。他對你的好我們也都看在眼裡,要是你真要交往我們也不反對。可這後來的宋先生絕對不行。就憑他是你學姐前未婚夫這一項,我和你媽就一萬個不同意!”
“林凱。”林母尷尬的喚了一聲。
沉默而立的林思琪倏然笑了,擡眸朝林父看了過去,“您說完了嗎?”
林父正伸手端水杯,看到她的神色就愣了一下,正要再說,林思琪已經飛快開口道:“第一,我媽是我媽,您是您,您不能代表我媽不同意;第二,我媽喜歡宋望,這很明顯,您也沒必要裝不知道;第三,我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這是我的自由,不用您指手畫腳;第四,我只說一次,這房子和秦裕無關,我也不是您心裡虛榮勢利那號人,您愛信不信,不住拉倒!”
她語調生硬,說得飛快,林父根本插不上話,等她住了口,已經被氣的面色鐵青,“騰”一聲站起身來。
“思琪。”林母一隻手拉着林父的胳膊,看向林思琪的目光就立時責備起來,忙道:“怎麼和你爸說話呢?這孩子,怎麼越大越不懂事了還?愣着幹嘛,趕緊道歉!”
林思琪站着沒動,目光冷淡的落在林父抽搐的脣角,轉身欲走。
林母“哎”了一聲,林父就直接甩開她的手,猛的上前,一把按上林思琪單薄的肩膀。
男人的手掌自然大,林思琪心裡的厭惡壓也壓不住,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着,尖利的指甲刺到細嫩的手心裡,她也不覺得疼。
眼見她一言不發的往前走,素來威嚴的林父怒火中燒,手指使力將她肩膀握的咯吱響,被強迫不動的林思琪就猛地回頭,大而漆黑的一雙眸子亮的嚇人,語帶厭惡道:“放手!”
“你!”林父盛怒,身側一隻手就猛地揚起,對上林思琪滿含厭惡一雙眸子,“啪”的一聲,就利落的扇了過去。
他擡手猝不及防,林思琪被扣着肩頭正是煩悶不已,臉上火辣辣的痛已經清晰傳來。
“林凱!”邊上原本爲難的林母猛地推了他一把,就將林思琪整個拉到自己身後去,開口斥道:“你做什麼?你打孩子做什麼?”
林思琪皮膚白皙嬌嫩,一巴掌上去就浮現出清晰的指痕,甚至,一張臉都登時紅腫起來。
林父力道極大,一掌下去,聽到聲音他自個都有點蒙。
愣了愣正要解釋,聞聲而來的宋望已經三兩步下了樓梯,一隻手握上林思琪的胳膊,看清她被扇了巴掌的臉,就猛地回頭對上林父錯愕的神色,身側的拳頭握的咯吱響。
“小宋。”見他臉色冷凝,林母連忙將林思琪往他懷裡一推:“沒事沒事。你先帶思琪回房去,給她擰個帕子敷一敷。”
宋望就擡眼看向了林思琪,她眼眶裡溢滿水光,神色屈辱而憤怒,偏生夾雜着讓人心疼的隱忍,複雜極了。
她的家事,他原本就知道些,因而一開始就和林父不怎麼熱絡,此刻看見這樣的她,又對上一臉爲難的林母,生生將那滿腹怒火壓了下去。
林思源跟着他跑下來,看着劍拔弩張的幾個人,有點被嚇呆了,目光在林思琪臉上落了良久,又忍不住去推林父,眼泛淚花的控訴道:“你打姐姐幹嘛,你爲什麼要打姐姐啊!”
爲人師表有些年頭,林父嚴肅慣了,先前哪裡遇到過林思琪那樣的頂撞?
偏生,他的確下手重了些,讓他此刻臉色都有些繃不住。
客廳裡的氣氛尷尬又壓抑,林思琪看了眼憂心爲難的林母,硬生生將眼眶裡的淚花逼退些,笑了笑:“媽,我沒事。我上去抹點藥。”
她說完話,揉了揉身前林思源的腦袋,就轉身往樓上走,宋望握握拳,跟着她一道上樓去。
兩人直接去了林思琪的臥室,眼見她在牀頭櫃了翻了半天找出藥膏,宋望就伸手接了過去,扶着她坐到了牀邊。
她臉蛋紅腫着,他心裡自然不是個滋味,俯身過去,指腹輕輕碰了碰,聲音柔柔道:“疼嗎?”
林思琪仰頭看他,眼裡積蓄的淚水就掉了下來,一隻手握着他的手,覆上自己腫起的半邊臉,聲音啞的不像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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