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宋望先前那一腳,程思琪免不了擔憂,多看了兩眼。
後座抓着座位的小黑貓“嗷”一聲,重新跌回了座位下面去,蜷成黑乎乎毛茸茸一團兒。
“你不會把它踢壞了吧。”程思琪憂心忡忡地問了一句。
“我恨不得殺了它。”宋望一隻手握着方向盤,轉頭朝後座瞟了一眼,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和一隻貓計較什麼?”程思琪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替小貓開脫道,“它纔多大,你那一腳指定將它踢傷了。”
“我看它好的很。”宋望哼了一聲,出校門拐個彎,上了主幹道。
“指不定內傷了。”程思琪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轉過身去,兩隻手去逮小黑貓。
“你做什麼?”宋望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我就看看它。”程思琪說着話,一隻手平攤着伸出去握了小黑貓的前爪,一隻手扶着它的脖子,將它整個提了一下,抱到了自己懷裡。
宋望冷着臉看她,雙目圓瞪,正要說話,程思琪連忙將小貓抱起來在自個下巴上磨了磨,兩雙圓溜溜的眼珠兒一起朝宋望看過去,賣萌。
“喵。”小貓可憐兮兮地叫了聲,重新縮回到程思琪懷裡去。
“你看它都害怕你了,凶神惡煞的。”程思琪忍不住笑,一隻手摸了摸小黑貓柔軟的毛髮,安撫了兩下,小黑貓便乖乖縮在她腿上,肚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凶神惡煞?!”宋望一隻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手伸過來,手指點着程思琪光潔的額頭,一邊點一邊道,“我爲了誰?我心疼誰?要不是因爲你,我和一隻貓一般見識?沒心肝的東西!”
呃……
程思琪咬脣笑着躲了躲,宋望一根手指追着戳她,沒完沒了。
程思琪索性一扭頭,直接咬住他手指,含在嘴裡,以舌尖輕舔了兩下,嘴裡唔唔道:“別生氣了哦,老公。”
宋望被她撩得心尖都顫,僵着臉拔了自個手指,斥道:“懶得說你。”
“喵喵它肯定不是故意的。”程思琪抿脣笑了笑,看向腿面上趴着的小黑貓,眨眼道:“是吧,喵喵?”
“喵。”小黑貓委屈地應了一聲。
“它還聽得懂我說話,”程思琪忍不住笑笑道,“那就回家給小白做伴吧。就叫喵喵好了。”
“你休想。”宋望冷不丁來了句。
“老公。”程思琪拖着長長的尾音嬌媚地喚了他一聲。
宋望冷着臉不說話。
“哥哥。”程思琪嘟着嘴又喚一聲。
宋望看她一眼,還是不說話。
“老公,老公,老公。”程思琪連續不斷地喚,等宋望不耐煩地轉過頭,連忙嘟着嘴可憐兮兮道,“求你了求你了。可憐可憐喵喵吧。”
“行了行了。”宋望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又伸手在她腮幫子上狠狠捏了一把,道,“真煩死人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煩人?”
“嘿嘿。”程思琪看着他笑了兩下。
“傻子一樣。”宋望伸手揉了揉她蓬鬆的頭髮,指尖輕輕地碰了下她的脖子,聲音驀地低柔了下來,道,“還疼嗎?”
“一點點。”程思琪伸手捏了指甲蓋一丁點大小給他看。
“我剛纔真想一腳踹死它。”宋望的目光落到蜷縮的小黑貓身上,磨磨牙,看上去還有點餘怒難消。
“行了行了。”程思琪握了下他的手指,“你剛纔說了收留它的。不能反悔的。它抓了我,你不也踹了它嗎,扯平了。”
“哼哼。”宋望哼了聲,一時間,又想起邵正澤。
簡直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程思琪便小心翼翼地逗着小貓玩,被抓了一爪子其實現在還挺疼,說是沒有陰影都不可能。
可她心地向來軟,眼看小東西可憐兮兮蜷在後面又有點受不了。
程思琪低頭看着它笑了笑,目光落到一處,才發現,小黑貓一條腿上沾染了不甚明顯的小塊紅色,好像血。
不會是傷着了吧?
這念頭從心裡閃過,她蹙着眉小心地查看起來,小貓則嗚嗚地叫喚着,一動不動地蜷縮在她腿面上。
“難怪呢。”程思琪吁了一口氣,擡起頭看了宋望一眼,若有所思道,“喵喵這後腿好像被什麼給劃傷了。可能剛纔拍攝的時候那地方有碎瓶子什麼的在草叢裡呢。劃了一道小口子。”
“哼哼。”宋望從鼻子裡哼了兩聲。
程思琪無語地看着他,哭笑不得,一時間,也懶得理他了。
下午一點多,兩人到了家。
她被抓傷的消息上了網,有江蔚然和江櫟在家,程瑜自然知道,一早上打了好幾個電話,知道他們回來,也留着午飯。
宋望停了車,程思琪抱着懷裡的小黑貓進了門,沙發上吃水果的江蔚然就蹦了下來,跑到她跟前,一臉緊張道:“哪呢?我看看,抓哪了?”
“沒事。”程思琪笑了笑,側頭給她看了看。
“嘶。”江蔚然一雙眼睛瞪老大,縮了縮脖子,“看起來好疼的。”
話音落地,又看見她懷裡的小黑貓,伸手在貓頭上拍了拍,瞪眼道:“是不是它闖得禍?拍死你個小東西。”
“好了好了。”程思琪笑着看她一眼,略微想了想,道,“你表哥可能踢傷它了。小貓懂什麼,它腿上還有點傷,你下午有事沒,空閒的話抱它去寵物醫院看一看。”
“沒事啊。”江蔚然將自個酒紅色的馬尾晃了一下,笑嘻嘻道,“我去。我讓允卿帶我去。他總窩在家裡,快發黴了。”
她說話的時候總那樣,習慣撅着嘴,看上去沒什麼心事的天真模樣,酒紅色的頭髮紮成非常亮眼一個馬尾,看上去總顯得挺囂張。
程思琪卻覺得可愛,忍不住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
江蔚然接過貓,神秘兮兮地湊近到她耳邊,聲音小小道:“思琪姐,我覺得阿姨好像談戀愛了呢。”
“啊?”程思琪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阿姨最近很喜歡看手機,還發短信,做飯的時候老發呆。”江蔚然撅着嘴說完,略微想了想,委屈道,“肯定是偷偷談戀愛了。我還問她呢,她都不告訴我!”
“噗。”程思琪忍不住噴笑道,“我媽怎麼說的?”
“說我是小孩子。”江蔚然更委屈了,撅着嘴一臉不樂意地看她。
“你本來就是小孩子。”程思琪忍不住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洗手間洗了手,去廚房找程瑜。
程瑜盛了米飯,將手邊的一盤菜放進微波爐,一擡眼看到她,忙道:“我看看來?沒事吧。”
“都說了沒事。”程思琪笑了笑,咬咬脣,一邊取筷子一邊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
“我能有什麼心事?”程瑜看了她一眼。
“比如談戀愛什麼的。”程思琪不常和她打啞謎,索性直接開口道,“蔚然說你談戀愛了。”
“別聽那丫頭胡說。”程瑜扭頭取菜,不看她。
程思琪探頭看了她一眼,抿脣道:“好,好。沒談就沒談。我就想告訴你,只要你幸福,你做什麼我都是支持的。”
“知道你孝順。”程瑜嗔怪一聲,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去叫宋望,可以吃飯了。就你們倆,我們都吃過了。”
“嗯。”程思琪笑着應了聲,也沒再問,張羅着吃飯。
她記事起就沒有父親,印象中程瑜一直是這個樣子,性子溫良和軟,說話輕聲細語,基本上生氣的時候都很少。
她其實挺好奇,她的親生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人,能讓程瑜這樣性子的人,爲了他,忍受閒言碎語,一個人帶孩子。
程思琪蹙着眉胡思亂想,邊上的宋望便拍拍她的手,開口道:“你這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你說,我爸應該長得挺英俊吧。”程思琪擡眼笑了笑,“你看我基因這麼好,估摸着我爸肯定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她這話明顯開玩笑,宋望看着她,卻愣了愣。
程思琪從來不曾提到過她的生父,程瑜也沒有,他自然識趣,從來不曾問過。也沒想過,他會意外得知,顧市長是她的親生父親。
按着顧夫人話裡的意思,這件事顧市長應當已經知道了。
可很明顯,還沒找上她們。
“你沒見過他照片?”宋望略微想了想,一邊吃飯一邊試探道,“怎麼你好像也不怨他?”
“沒什麼好怨的。”程思琪彎脣笑了笑,“他給了我生命。就這一點,我也沒立場說什麼話的。我只是心疼我媽。”
她低頭吃飯,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再沒有說什麼話。
宋望便也低頭,默不作聲。
程思琪用手機上微博,看着自己的評論區果然“嗚嗚”地哭成一片,忍俊不禁,略微想了想,編了一條微博道:“羣摸摸。都別哭了。我沒什麼事,你們這是準備水漫程思琪麼?”
她甚少說話,一說話總能引起轟動,微博更新不到兩分鐘,原本憂心忡忡的粉絲又紛紛留言,破涕爲笑,撒嬌賣萌。
摯愛小橙子:“嗷嗚。人家還不是擔心你嘛。”
冷暖玉棋子:“沒事就好,注意看着點傷口,別留疤了,嗚嗚。”
一面小彩旗:“想起來就心疼。”
旗開得勝:“心疼+1008611!”
我女兒是小橙子:“摸摸。能弱弱地問一句咩?那隻被宋總踹了一腳的喵,它還健在嗎?倫家好愛喵星人的,嚶嚶嚶。”
程思琪正準備放手機看到這最後一條。
抿着脣又略微想了想,直接我女兒是小橙子,回覆道:“在的呢。在我家,沒什麼事,放心哈。然後,宋先生也不是故意的。”
我女兒是小橙子:“那就好。思琪別介意,小貓就這樣,免不了抓人呢。”
程思琪看着粉絲的回覆剛鬆了一口氣,下面緊接着又蹦出一條:“呵呵,宋先生就是故意的。”
評論人:樹上結了個小橙子。
程思琪一口米飯差點嗆到嗓子眼,勉強嚥下去,瞪着手機屏幕看了幾秒鐘,一肚子悶氣,將手機直接推到一邊去。
“怎麼了?”宋望也將手機推一邊,看了她一眼。
“不就那個神經病的粉絲嗎?他老拆我臺。”程思琪低頭把着米飯,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真是夠了。現在看見他就生氣。”
“誰讓你睜着眼睛說瞎話。”宋望慢條斯理地說了句。
“嗯?”程思琪一時沒明白,擡起頭,蹙眉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故意的。”宋望哼笑着說了句,直接拿過自己手機,屏幕朝她,“你這不睜眼說瞎話麼,嗯?”
程思琪對着他手機看半天,愣了愣,一臉木然道:“小橙子,是你?”
“嗯?”宋望挑挑眉,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磨着牙,慢條斯理道:“我有神經病?嗯?看見我就生氣?嗯?我一說話就夠了,嗯?”
他眼尾上挑,威脅審視意味十足,一句一頓,程思琪一口米飯嚥下去,呆呆地喝了一口湯,差點沒噎死。
半晌,抓了抓自個頭髮,一臉糾結道:“我不知道是你……”
她其實覺得挺奇怪,這不是宋望瞞着自己嗎?這要是他不註冊小號能有這些事嗎?難道不該他向自己道歉?
可他爲什麼這麼兇?!
還看起來很有道理,等着她道歉的樣子?!
可她的確罵他很多次……
程思琪抑鬱地想着,宋望一本正經地收了手機,繼續慢條斯理道:“哦?不知道是我就能隨便說粉絲是神經病,這要不是我,是個真喜歡你的粉絲,你覺得他要知道了得多傷心呢。你是偶像,好歹大度點。”
“思琪,你這樣不對。”宋望也喝了一口湯,總結髮言。
程思琪有點懵,心裡又無比糾結,還覺得他一本正經這話挺有道理,抑鬱地低頭咬了咬筷子,悶聲道:“嗯。我以後不這樣了。”
“知道錯就好。”宋望淡淡地說了句,看着她一臉懊喪的呆萌樣,忍不住想笑,生生忍住,電話鈴聲剛好解救了他。
打電話的是趙青,宋望看了一眼,起身,桌子上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接電話。
“大哥?”趙青的聲音一貫沉穩。
宋望淡淡地“嗯”了聲,表示他在聽。
“林凱那邊出了點事。”趙青語調頓了一下,道,“說是他在裡面失手殺了人,你要不要去看看?還是我出面就好?”
“真病了?”宋望微微挑眉,聲音卻不高。
趙曉琳送回青城以後,林凱被吊着折騰了一段時間,到最後他覺得不耐煩,又覺得放了他實在太便宜,索性一紙證明送到了精神病醫院去。
也沒有分開看管,總歸林凱的診斷是重度被害妄想症。
“我還不太清楚,剛接到電話。”
“行,我知道了。”宋望低頭略微想了想,“你一會過來,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趙青應了是,宋望掐了電話。
程思琪吃完飯正起身,一臉好奇道:“怎麼了?下午要去看誰?”
宋望幫着她將東西往廚房收,等兩人進了廚房,才聲音低低地開口道:“林凱,你要去麼?”
“他?”程思琪微微挑眉道,“你還束着他?人在哪呢?你都不怕出事?”
“我想弄死他。”宋望冷哼一聲,臉色冷峻,手下卻做着和他此刻神色不太相符的事情,刷碗。
“你去嗎?”他一邊衝碗,一邊朝着程思琪開口道,“在精神病呢,殺了人。”
“怎麼回事啊?”程思琪收拾着碗筷,若有所思到,“和你有關?”
“不是我。”宋望語調淡淡,扯過紙巾擦手,邊擦邊道,“誰知道呢?下午去了才知道。可能真的得了精神病。”
“精神病殺人是無罪的。”程思琪若有所思的說了句。
“這樣也好。”宋望略微想了想,又忍不住笑,“省的我操心了。除非他當真不想活了,要不就留在那苟延殘喘。”
話音落地,他伸手抱了抱程思琪,湊上去吻她的脣,邊吻邊道:“去不去?嗯,下午跟我一起去看看他。”
“去吧。”程思琪應了聲,話音被他吻住。
……
下午四點多,三個人到了京郊的精神病醫院。
宋望護着程思琪往裡走,路上偶爾碰到兩三個穿着病號服的精神病,基本上也都是綁着手腕由護士看領。
林凱出了事,自然被重點看管了起來。
趙青打了一通電話,三個人便直接往病房而去,不一會,程思琪隔着窗戶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林凱。
“哥,”門口看管的保鏢擡眼看宋望喚了聲,目光落到程思琪身上,畢恭畢敬道,“嫂子好。”
程思琪朝着兩人笑了笑。
“怎麼回事?”宋望聲音低沉,神色間隱有不耐煩,問話道。
“說是注射的時候趁着護士不注意給跑了。”保鏢的聲音挺沉穩,“等護士再追出去他已經把人給磕死了。那人也是個精神病,說是六十多歲一老頭。”
“行了。”宋望擡眼往窗戶裡看了看,“開門。我進去。”
“是。”保鏢開了門,宋望便率先走了進去,王俊和程思琪緊跟在後面。
房間裡很安靜,林凱穿着藍白格子的病號服躺在牀上,一看見宋望,便“騰”一聲從牀上下來,直接朝他撲過去。
宋望一腳將他踹了回去,冷笑道:“看你精神還挺好的。”
“放我出去。”林凱捂着心口咳了兩聲,“你這樣關着我是犯法的。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不想被關?”宋望收回腿,散漫地笑了笑,“那你是想出去被槍斃麼?”
“精神病殺人是無罪的。”林凱忿忿地說了句。
“這不承認自己有病了麼?”宋望挑眉又笑了笑,“我看你也是住久了糊塗了。真把自個當成精神病了?”
林凱咬牙切齒地看着他,知道他一貫心硬如鐵,半晌,將目光落到程思琪身上。
程思琪也看他,意外發現他一隻手沒了五指,看上去挺駭人,下意識地,她往宋望身邊靠了靠。
林凱自然察覺她目光,直接將手掌亮到她眼前,急聲道:“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你這跟了個什麼男人,他心狠手辣喪心病狂,我這手,五個指頭被他用刀子磨掉的!思琪,爸求你了,帶我出去吧。我回青城,以後離你們遠遠的還不行嗎?”
程思琪往宋望邊上靠了靠,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沒說話。
“這男人喪心病狂,你不能也跟着他喪心病狂啊。我知道我鬼迷心竅,我豬狗不如,不該做錯事。可好歹我們也相處十多年,你怎麼能變得這麼鐵石心腸!”林凱氣急敗壞地說着話,唾沫橫飛,一臉猙獰地看着程思琪。
宋望不耐煩,又直接擡腳將他踹倒在地,伸手攬了攬程思琪,開口道:“算了。也沒什麼好看的。走吧。”
“的確沒什麼好看的。”程思琪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挽着宋望的胳膊往外走。
她以爲她會樂意看到林凱的慘樣。
可眼下當真見到了,卻發現,他的影子早已淡去很多,淡到,眼下她很少會再次想起他。
他是自己前生所有痛苦的根源,可這些,和這一生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一生的她,是已經和他沒有任何瓜葛的程思琪,是那個脫離噩夢的程思琪,是那個還不曾陷入泥沼,就認識宋望的程思琪……
是全新的,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程思琪了。
身後的鐵門又“砰”一聲閉合,裡面傳來林凱氣急敗壞拍門的聲音,程思琪一直沉默,宋望便以爲她受到觸動,聲音低低道:“你怕嗎?”
“什麼?”程思琪看他。
“也許我有你不知道的另一面,”宋望略微想了想,道,“就像他說的,也許我有心狠手辣,喪心病狂的另一面。”
“宋望。”程思琪抱緊他手臂,“哪怕你是個魔鬼,我也愛你。”
她這話說得毫不遲疑,身邊的趙青也聽見,默默地落後了兩步,宋望狠狠愣了一下,停了步子看她。
程思琪依偎着他,仰頭笑,大而黑亮的眸子看着他,繼續道:“我愛的就是你。所以不管你怎麼樣,也認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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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宋望看着她的眼睛,略微想了想,神色專注而認真,“思琪,我一直覺得挺疑惑,你對我的感情……”
他有點不知道如何形容,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
“疑惑什麼呢。”程思琪也聳肩笑了笑,掛在他臂彎上往前晃,“我老公這麼優秀這麼帥,被怎麼愛也不爲過。”
“小東西。”宋望愉悅地揚眉道,“以前沒發現你嘴這麼甜。”
“要是你需要,可以更甜。”程思琪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宋望定定地看她一眼,忍不住想親吻,餘光裡突然出現一道人影。
“你們是林凱的家人?”女孩齊耳短髮,眉眼俏麗,此刻微微蹙眉,話音落地,擡眼看到了程思琪。
神色愣了愣,她若有所思道:“就是你。”
“你是?”程思琪站直了身子,有點疑惑地問了一句。
“林凱是你繼父。”女孩說話的聲音很篤定,眼見她蹙眉,解釋道,“你是程思琪吧。我知道林凱是你繼父。”
“嗯。以前是。”程思琪應了聲,略微想了想,道,“你有什麼事嗎?”
“林凱殺死的那個老人無親無故,我希望你們可以處理一下他身後事。”女孩話音落地,鬆了一口氣,臉色緩和了些,繼續道,“其實我知道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可這件事你們處理起來比我方便許多,所以,能麻煩你嗎?”
“這……”程思琪具體也不清楚,她擡眼看向了邊上的宋望。
“這件事我們會聯繫院方處理的。”宋望語調淡淡地說了句,話音落地,眼看女孩點點頭,攬着程思琪離開了。
在原地站了老半天,短髮女孩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
正鬱悶,褲兜裡的手機響起來。
掏出手機接通,裡面有女聲試探地開口道:“幾許?事情弄明白了嗎?”
“沒有。”姜幾許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我晚了一步。我到了療養院護士說他出了點問題送到精神病醫院了。我又到精神病醫院,可他中午被另外一個精神病失手殺死了。”
那邊的女聲靜了兩秒,輕聲道:“感覺比你的小說還狗血。”
“去你的!”姜幾許忍不住笑一聲,斥道,“我小說哪裡狗血了,你再這樣以後就別看,懶得理你。”
“唉。這樣一來你就不可能知道你的身世了。”電話裡女聲道。
“只能這樣了。”姜幾許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讓它成爲一個永遠的秘密。我還有我爸媽,他們對我也很好。”
“這樣想就對了。”那邊的女生也鬆了一口氣,“你養父母對你也很好嘛。”
“嗯。”姜幾許笑着應了聲,道,“那我先掛了。我先回家。”
掐了電話,最後看了眼面前深深的過道,姜幾許轉身往回走,手機又突然震動起來,她拿到眼前,屏幕上蹦出來一句:“你冰箱裡怎麼什麼都沒有?我吃什麼?”
姜幾許看着短信磨磨牙,回覆道:“楚少爺,我不是你的保姆。”
楚洵裹着浴巾拿了最後一瓶酸奶喝起來,看着手機勾脣一笑,直接回複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管我。”姜幾許發了三個字,又補充道,“你表弟長得真好看,比你強太多。”
喝着酸奶的楚洵愣了愣,哼笑一聲,回覆道:“宋望?可惜了,人家是有婦之夫,我弟媳也比你漂亮,估摸着看不上你的。”
姜幾許氣急敗壞,直接將手機揣回兜裡,不理他了。
……
翌日,在家裡休息一天的程思琪到了學校。
星期一課滿,晚上九點多,宿舍裡四個人全部聚齊。
楚瀅拉着程思琪的胳膊,查看完她的脖頸,吁了一口氣,抑鬱道:“看上去口子挺長,這小貓還挺狠的。”
“它當時被什麼劃了一下,受驚了才撲我的。”程思琪拍拍她的肩,“沒什麼事。過幾天指定就好了。”
“但願不會留疤。”楚瀅鬱悶地又說了一句,一擡眸,看着窗戶外愣了愣。
隔着窗戶,幾個非常漂亮的天燈飄了上去,她正想叫程思琪回頭看,宿舍樓下突然傳來“楚瀅!楚瀅!”的喊聲。
“是烏童吧。”剛躺在牀上的錢朵兒擠眉弄眼地說了句,樓下又傳來幾聲更爲響亮的“楚瀅!楚瀅!楚瀅!”
“艾瑪,這拿着喇叭喊得吧。”錢朵兒一股腦從牀上坐起來。
楚瀅神色愣了愣,邊上的程思琪也回頭,又是幾個天燈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裡,又飄不見。
“楚瀅!我愛你!”
樓下再傳來刺人耳膜一聲喊,楚瀅直接拉開陽臺門出了去,先低頭,看到烏童點了最後一個天燈直起身,又擡頭,幾十個漂亮的燈已經越過宿舍樓最高的第六層,飄上天,將頭頂的一片夜空點亮了。
美不勝收。
四下陽臺裡探出許多個腦袋來,幾乎整棟宿舍樓的學生都被他驚動,烏童拿着喇叭朝着她的方向,蹦了蹦,一聲一聲道:“楚瀅,我愛你!”
“楚瀅,我愛你!”
“楚瀅,我愛你!”
“楚瀅,我愛你!”
他一聲接一聲,縈繞回蕩在耳邊,楚瀅神色怔怔地看着他,四下陽臺上笑聲議論聲一片,邊上的程思琪都忍不住笑道:“宿管阿姨得出來打他了。”
她話音落地,宿舍樓門口衝出兩個阿姨來,踩着拖鞋氣急敗壞道:“大晚上做什麼呢!”
喊聲同樣飄上了樓,程思琪笑彎了腰。
“烏鴉嘴啊你!”楚瀅一臉紅暈地推了她一把,轉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