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也在等着。
厲雷微微側了身子,從她身上溫柔地取下毯子,披到了冷得瑟瑟發抖的顧琳身上。
“居然真的選了顧琳。”圍觀羣衆一陣感嘆,也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不平。
顧琳抓着大紅色羊毛毯,心情瞬間好了起來,臉也不青了,也不發抖了,對厲雷說:“雷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最知道該怎麼體貼人了。”說完,得意洋洋地看夏綾,“至於某些人呢,本身是個麻雀,就別妄想着做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白日夢!”
“哦,是嗎?”夏綾嗓音淡淡,看着厲雷。
她倒要看看眼前這個男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以她對他的瞭解,這事絕對還沒完呢。果然,只見厲雷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夏綾單薄瘦削的肩膀上。
“哇——”圍觀衆人一陣低低的驚呼。
“峰迴路轉,絕對是峰迴路轉啊。”道具師把瓜子皮嗑得到處飛,“怪不得厲boss肯把那條毛毯給顧大小姐呢,原來是捨不得給自己的衣服。”
“可不是嘛,”導演接口,“人家把內外分得很清啊。”
給顧琳披毛毯,是客氣。
給夏綾披外衣,是真的體貼,心疼。
孰輕孰重一看就知。
夏綾身上披着厲雷的外衣,舒服的觸感上還帶着他的體溫,熟悉的氣息包圍了她。她望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挺會做人的啊?”
厲雷對她解釋:“顧爺爺對我們那麼好,總不能一點都不給他老人家面子。”他說得很清楚了,給顧琳披羊毛毯,不是看在顧琳的情分,而是顧家老爺子的面子。
夏綾心裡高興了。
厲雷說:“那條毯子,先借顧琳用着吧?過幾天洗乾淨了讓她給你送回來。”
畢竟是夏綾的東西,他要徵求她的意見。
夏綾說:“別人用過的東西,太髒了。”
什麼?!她竟然敢嫌棄顧家大小姐髒?!圍觀羣衆又激動了,這小小的明星哪裡來的勇氣?不知道顧大小姐小氣又計較又愛報復嗎?!
果然,顧琳大聲說:“葉星綾!你不要太過分!”她憤憤地把身上的毯子摔下來,紅色的羊毛織物在光潔的地面上鋪成華美的一片,“誰稀罕你的毯子!”說着,還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幾腳,原本漂亮的毯子上頓時印滿了她的腳印。
夏綾也怒了,這毯子是她從巴黎精心挑選回來的,上面承載着她和厲雷多少回憶,現在被人說踐踏就踐踏了?!她擡起頭來,冷冷地看着顧琳:“你不是說你冷嗎?”
“我現在又不冷了!”顧琳明白她的意思,不顧一身的水漬和雞皮疙瘩,跳着腳罵,“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把這破毯子給我,自己好蓋雷哥哥的衣服!你心機好深!”
這哪裡是夏綾心機深?所有人都看見的,明明是人家厲大boss主動給她披的。
“所以,你其實不冷,只不過想找茬吧。”夏綾語調平淡地說。
“找茬又怎麼樣?!”顧琳索性學夏綾之前的樣子,耍起了無賴,“不爽你咬我啊!你咬我啊!你……哇啊啊啊!”
撲通一聲。
她被夏綾一腳踢下了水。
“這條毯子,”夏綾有些心疼地望了一眼地上的一抹紅,“可惜了。”
“不想要了?”對顧琳在水裡的掙扎和叫罵充耳不聞,厲雷只柔聲問夏綾。剛剛顧琳摔這條毯子,他心裡也是有火的,他還記得當初陪小綾一起去購物,巴黎正午的陽光下,她披着這條毯子在小小的店面裡轉了一個圈,飛揚的長髮和衣襬,明媚的笑顏,彷彿整個世界都閃爍着金色光芒。
那時候,他們戀情正好。
沒有什麼家裡的阻撓,也沒有什麼裴子衡,誤會,隔閡。
那是隻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最澄澈透明的回憶。
可如今,就這樣被顧琳糟蹋了。
夏綾的眼裡也有一絲不捨,然而,想了想,還是說:“不要了。”被那種腦殘女碰過的東西,她再留着只會覺得膈應。望了一眼厲雷,見他臉上有隱隱的失落,於是說,“改天再去巴黎買一條。”
“我陪你一起去。”他打起精神來。
“好。”她微笑,彷彿整個世界都綻放光芒。
這邊,兩人旁若無人地秀恩愛,那邊,顧琳和一羣圍觀人等的眼都要被閃瞎了。顧琳從水池中爬了一半,看見厲雷有些憐惜地伸手摸了摸夏綾的長髮。忽然,顧琳只覺得自己失去了再爬出去的力氣,怔怔地在水池中。
從始至終,厲雷都沒有再往她這邊多看一眼。
“我們走吧。”夏綾對他說,“換了衣服早點去吃飯。”
厲雷點點頭,擁着她就要往外走,走了幾步,忽然停住了,轉身。“那條毯子,”他掃視一圈,見麥娜姐站在人羣中,“你給收起來,處理掉。”就算是他們不要的東西,也不能隨意地放在外面任人糟蹋。
麥娜姐應了,立即就去收毯子。
厲雷這才帶着夏綾離開。
顧琳看着這一幕,雙手緊緊握拳,眼睛恨不得把夏綾的背影盯出一個洞來。賤女人,狐狸精……遲早有一天,我會要你好看!
她一拳打在水池裡,激起一大片水花。
圍觀羣衆們剛剛目送夏綾兩人離去,此時,紛紛轉過頭來看顧琳。男人們的目光又變得曖昧起來,嘖嘖,這顧大小姐的胸器……不錯嘛,真材實料。
顧琳連忙用手護住自己的胸口:“看什麼看!”心裡又氣又委屈,對着錢鏞吼,“還不過來扶我!”
一羣男人用又同情又羨慕的眼光,看着他把顧大小姐從水池裡扶了出來。
“沒看到我冷嗎?!拿個東西給我披上!怎麼做事的!”顧大小姐心情不好,又要牢牢地護着身體防止風光外泄,脾氣非常差。
哪有什麼披的東西啊?就連地上的毯子都被麥娜姐收走了好嗎?錢鏞求助地看了麥娜姐一眼,意思是,借來用用?
麥娜姐冷冷一笑,幸災樂禍地給了個拒絕的眼神。
錢鏞都要哭了,沒辦法,只好咬咬牙,也學着厲大boss剛剛的樣子去脫自己的外套。
“誰要你的破外套!給我當擦腳布都不配!”顧琳氣憤地大吼,這個錢鏞是怎麼回事,中年禿頭男,能和她的雷哥哥比嗎?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顧大小姐氣得快要瘋了,顧不得一身的冷水,用力撞開看熱鬧的人羣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