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瓔珞對裴承佑這個人並不瞭解,聽同伴們這樣說,有些感慨,看來裴灩的大小姐日子並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光鮮,箇中苦楚不足爲外人道。她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是出生在厲家那樣的家族,母親溫柔,父兄疼愛,比其他大家族的女兒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
她問小紅:“到底是什麼怪病?”
小紅眨眨眼睛:“不知道啊,趙翊軒和裴家都保密呢,我一個小小的練習生實在沒有辦法打聽到。瓔珞,要說這個八卦呢,大家還都得靠你,你打聽起來比我們容易的多吧。”
話說完,一羣人都眼睛亮閃閃的看着夏瓔珞。
夏瓔珞被他們看得笑了:“怪不得要和我說這個八卦呢,敢情都指望着我去打聽。”這幫人和她相處久了,膽子也大,並不像起初那麼小心翼翼,關係很融洽。
她倒並不真的會去刻意打聽趙翊軒的病情,還沒無聊到那種程度,不過,週末回家時,偶爾與父母提起。
彼時,厲雷正在給夏綾梳理一頭長髮,夫妻恩愛,歲月靜好。聽見她問,厲雷笑得幸災樂禍:“敢欺負我的女兒,活該遭報應,聽說他全身除了臉都爛光了,脫了衣服就不能看,還惡臭無比,每天不知道要用多少香水和藥品纔敢出門,要說沒大礙,確實沒大礙,不會危及生命,就是看着噁心了點。”
夏瓔珞聽得有些呆:“原來是皮膚病啊?”爲了小小的皮膚病就鬧着要解除婚約,那位裴大小姐確實是薄情任性了點。
她的母親夏綾舒服地蜷在藤椅裡,享受着心愛之人的服侍,說:“這種病才最讓人受不了呢,全身爛光,誰不和他分手?”
一旁,厲雷替夏綾梳理長髮的手就頓了頓,有點委屈:“如果我全身爛光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夏綾眸光流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我嫁給你就是因爲你帥嗎?你敢全身爛光試試,我立馬就離婚改嫁。”
厲雷更委屈了。
夏瓔珞早就對父母之間的秀恩愛見怪不怪,自顧自沉思:“怎麼趙翊軒好端端的就得了怪病?”
厲雷拿梳子敲敲她的腦袋:“笨。”
夏瓔珞用手捂住頭,眼淚汪汪的看他:“你罵我。”
“笨不死你。”厲雷說,“出去別和人說你是我的女兒,你也不想想趙翊軒最近得罪了什麼人?”
“得罪了我啊。”夏瓔珞說,“可是我都還沒報復他呢,爸,該不會是你做的吧,這不像你的風格呀?”厲雷的風格就是直接動刀動槍,滅人滿門,不太會玩這種運回陰損的招數,這不是他的長項。
厲雷又罵她:“笨,再想想。”
夏瓔珞這時也回過神來了,微微倒抽一口氣:“衛陵南?”那個男人手上不知道掌握了些什麼黑科技,要把人弄成這樣易如反掌。
厲雷說:“他還算在意你。”
夏瓔珞微微低頭,心中五味雜陳,那個男人明明已經傷得那麼厲害了,卻還惦記着她的事,爲她報復。可她呢?每次一見面就和他吵架,次次都不歡而散。
被丈夫梳理好長髮的夏綾擡起頭來看自己的女兒:“瓔珞,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她低聲說,“也許他只是把我當做一個替身。”
“你愛他嗎?”夏綾柔聲問。
夏瓔珞的神色有些茫然。
“愛就去爭取,管他什麼替身不替身,”夏綾說,“不愛就走開,別再和那麼危險的人物糾纏不清。不管你怎麼選擇,爸爸媽媽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夏瓔珞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選擇。
母親的話迴盪在心裡,心裡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慫恿着,鼓動着她去找衛陵南。她輾轉反側,常常在午夜驚醒,夢見那座深紫色夢幻的斯卡塔納星,有時候竟然會覺得,如果自己真的是阿珞該有多好。
回訓練營那天,在校門口遇到一個人。
穿白襯衫的男人,頎長的身影站在陽光下,手中捧着一束潔白的花。“瓔珞,”他對她微笑,“我身體好了,來看看你。”
夏瓔珞沒像往常那樣對他冷嘲熱諷,只說:“找個地方坐坐吧。”
衛陵南有些受寵若驚,跟在她身後往訓練營的小樹林走去。一路上,許多練習生對他們善意地微笑,竊竊私語:“這兩個人真相配啊。”
衛陵南的眉眼間就帶出幾分笑意來。
天氣晴好,陽光明媚。
夏瓔珞帶他到湖邊的木質長椅上坐下,說:“你身體纔好,不要着涼。”
其實,着不着涼對衛陵南的體質來說沒有絲毫影響,但他還是溫和地說:“好。”順從地在木椅上坐下。
夏瓔珞側頭望着他,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是那麼好看,五官深邃立體,眉目俊美如畫,這樣的容貌也算是世所罕見。
“在看什麼?”衛陵南問她。
“你這麼好看?怎麼沒有多少女孩子追你?”夏瓔珞沒話找話,另一方面確實有些好奇。
“不是有顧錦繡嗎?”他說。
眼看夏瓔珞的臉色暗了暗,衛陵南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補救:“她也不是因爲我好看纔想和我在一起,只不過是知道我的身家,想要爲自己找一份衣食無憂、足以遮風避雨的好姻緣。她未必就有多喜歡我這個人。”
夏瓔珞說:“你看得倒清楚。”
衛陵南說:“我活了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兩人望着平靜的湖面沉默了片刻。
夏瓔珞問他:“趙翊軒得病的事是你做的?其實你不用那樣做的。”趙翊軒在她的眼裡早就是一顆不值一提的塵土,報不報復都無所謂了。
衛陵南卻說:“敢動我的女人,這樣的下場都算輕的。”他曾經想過要不要直接殺掉趙翊軒,後來覺得那個噁心的渣男並不對他構成威脅,殺掉未免太便宜。讓趙翊軒活着受罪,嚐盡身體的痛苦,身邊人的背叛,纔是最好的選擇。
夏瓔珞低下頭,又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