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的A市夜晚已經有點微涼。
蘇妮妮穿着單薄的外套，一陣風襲來，凍得身子都起了雞皮疙瘩，也把她凍醒了兩分，低頭看着手裡握着的手機，用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淚。
剛剛她已經掛掉了靳永奕的電話。
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主動掛掉他的電話。
沒什麼別的原因，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現在，連自己都不知道喜歡他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事情，可，這由不得她。
深了一口氣，她拖着腳步往前走，又擦了擦滴落的淚珠，再次擡頭，卻止住了腳步，下一秒直接轉身往回走，腳步凌亂，有點像落荒而逃。
“妮妮！”
沒走幾步，已經被人抓住手，被迫停下腳步。
“嘟嘟，你放開我！”蘇妮妮極力穩住情緒，聲音依舊顫抖得不像樣，低着頭，眼淚一直往下掉，手還用力抽出來，捂着臉要往前走。
“妮妮，你怎麼了？”靳永奕越看越不對勁，拉着她的手又往回拉，原本想去她寢室下看一下，結果在路上碰到她，這幅樣子如何讓人不擔心？
“沒事。”蘇妮妮搖搖頭，“你先放開我，我要回寢室了。”
靳永奕鬆手之後，快速將手放上她的肩，將她掰過來面對自己，微微彎腰，看着她，“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哭？”
而且還穿着睡衣往外走？
這個丫頭不是不愛哭了嗎？而且平日裡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還要維持着自己的女神範，一看就是發生了事情，而且還不小。
“我沒事。”蘇妮妮垂着頭，死活都不擡起來，抓上他的手，用力扯，“嘟嘟你放手，我要回去了，有事明天說。”
她並沒有怪他的意思，只是自己現在腦海裡一片空白，而且這麼狼狽出現在他面前，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只想快點走，快點逃離。
靳永奕也用力抓住她，就是不讓她走，還低頭看着她，柔了語氣，“你先別哭，也別激動，我們好好說行嗎？”
“我不想說！”蘇妮妮本來就亂成一片，被他這麼逼問，一下昂頭，滿是淚痕的臉看着他，抽泣着出聲，“我說我不想說，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可以嗎？我能走吧？”
清透明亮的眼淚充滿血絲，通紅一片，哭得狠，就這樣看着他，再次出口，一字一頓道，“可以嗎？”
“妮妮…”靳永奕看着她，而後還是沒鬆手，搖搖頭，“不可以。”
“靳永奕！”蘇妮妮一把推開他，面前之人倒退了兩步，看着她大哭，眼淚又奪眶而出，止都止不住，她淚眼婆娑看着他，點着頭，“說，我說。”
她說着將她的頭髮撩了起來，坦然面對他，聲音裡帶着厚重的鼻音。
“我不開心，我覺得我委屈了，原本是我一個人的秘密，弄到全校人都知道，我感覺每個人都在我身後議論紛紛，我感覺我時刻都在遭受指責，但好像所有人都沒有錯，是我的錯。”
“我的錯，他們說的都是對的，我喜歡你，嘟嘟，我就是喜歡你，我不自量力，我小心翼翼喜歡你好多好多年你，多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多久。”
她眼淚不斷在流，靳永奕伸手過去想幫她擦，卻被她推開，自己擡手擦了一下，深了一口氣，“喜歡你是我自己選擇的事情，沒有人逼我，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就和我保持距離吧，這件事也不關你的事。”
說完之後，她也覺得自己失控了，那麼努力保護的形象，那麼努力隱藏，這一刻全都曝光，大抵以後就是點頭之交了，既然如此，也就不讓他說出來，自己有尊嚴一點。
“說完了嗎？”靳永奕站在剛剛那處，看着她，緩緩開口。
“恩，再見。”她點頭，轉身眼淚掉得更兇了。
倏然，一下被人拉住手，這一次，比上次還要用力，身子一旋轉，落入一個懷抱，沒等她本能驚呼出聲，紅脣被人封住。
熟悉的味道傳來，她瞪大雙眼，渾身直接僵住，沒了思考。
嘟嘟…在…吻她嗎？
蘇妮妮只覺得心臟已經停止跳動，哭都忘記了，若是沒人扶着，早就往地上摔。
半響後，靳永奕鬆開她，看着她的眼，“那麼喜歡你，是不是我可以自己選擇的事情？所以，爲什麼要保持距離？”
蘇妮妮眨了眨眼，就這樣看着他，只覺得自己失聲了。
“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他又開口，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蘇妮妮頓了好一會，一下站了起來，拼命點頭，然後慢慢轉向指了指自己，不確定問，“我…嗎？”
說着，眼神還往旁邊瞟了瞟。
靳永奕點點頭，抿了抿脣，挑了挑眉，鄭重道，“就是那種，以結婚爲提前的戀愛，耍流氓遭天譴的那一種。”
“我不分手。”蘇妮妮看着他，急急道，“嘟嘟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你得發誓！”
靳永奕突然被她逗笑了，微微低了低頭。
“嘟嘟你不能跟我開玩笑，你發誓，你發誓。”蘇妮妮看他這個樣子，拉着他的手，睫毛上還掛着淚珠，慌張說着，生怕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覺。
靳永奕也收斂起笑意，看着她，擡手用大拇指幫她擦了下淚痕，聲線清晰，“我發誓，在和蘇妮妮的戀愛過程中，如果我有耍流氓的行爲，我就…”
話未說完，蘇妮妮踮起腳，快速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小小聲道，“剩下的你不用說了，你說你會對我好。”
“不一樣的好！”
“不一樣是什麼好？”靳永奕眼底染上笑意，反問。
“就是…”蘇妮妮臉色紅了，突然想到自己此時形象有點狼狽，又覺得很窘迫，“就是要好，很好很好！”
“把你當祖宗嗎？”靳永奕突然出口。
“恩。”蘇妮妮毫不猶豫接話，下一秒才反應過來，一臉糾結。
他對祖宗好嗎？
“外面冷，你回去吧。”靳永奕輕聲說。
“那我…”蘇妮妮咬了咬脣，鼓起勇氣道，“那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他身上很暖，有她喜歡的味道。
話說完，整個人被人抱在懷裡，一股溫熱的體溫傳來，靳永奕手放在她的發頂，摸了摸，低柔的聲音傳來，“不哭了，回去就睡覺，好不好？”
“恩。”蘇妮妮用力點頭，還有點飄忽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