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顏看着水亦丞的臉,那眉頭擰得都快夾死蒼蠅了,她不由得覺得好笑。
說聲對不起真的那麼難麼?
爲什麼要唱這一出!
終於,水亦丞脫掉了上衣,赫赫然的,他的背上綁着一塊木條。
“什麼意思?”花銘浚還是沒看懂。
水亦丞卻一咬牙,單膝在白輕顏面前跪下來,抽出後背上的木條,雙手呈上:“白輕顏,你們Z國不是有個典故叫負荊請罪麼?是我誤會你了,是我的錯。所以,你用這木條打我,只要你開心,怎麼打都可以,希望你可以原諒我的錯誤。”
“天哪!水亦丞你竟然跪下道歉。”安紓震驚極了。
水亦丞跪下來的那一瞬間,白輕顏眼瞳也縮了下。
水亦丞這麼驕傲的人,竟然肯爲了道歉跪下來,還真是稀奇。
這份態度,算是很誠懇的了!
白輕顏微微挑眉:“你確定,怎麼打都可以?”
其實她不在乎水亦丞的態度。
只有你深愛的人,才能傷害到你。
水亦丞在白輕顏的心中,只是顧燁之的好兄弟,當時她討厭死顧燁之了,哪裡還會管水亦丞怎麼看自己。
所以水亦丞那麼討厭她,她也挺無所謂的。
“可以。”水亦丞咬牙。
跪天跪地跪父母,他還跪過小溪,可這次的確是他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所以他跪下認錯。
這是他最大的誠意。
白輕顏頷首,緩緩的從他手中接過木條,高高的舉起來,用力的甩下來……
水亦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卻沒感受到任何疼痛感。
他睜開眼睛看向白輕顏,就看到木條在距離他腦袋三十釐米的地方頓住了。
白輕顏丟掉木條,道:“起來吧,我原諒你,你肯跪下,就證明你的確是知錯了。”
她沒有爲難他的必要。
“輕顏姐,謝謝你。”花月溪趕緊過來將水亦丞拉起來。
水亦丞抿了下脣,深深一鞠躬:“對不起,司輕顏。”
白輕顏擺擺手。
花月溪趕緊將水亦丞拉過去,幫他穿衣服。
安紓拍拍胸脯:“顏顏你剛纔嚇死我了!雖然水亦丞以前很過分,但這次他算是認識到錯誤了,都跪下了,嚇我一跳。”
白輕顏笑了下。
她也蠻驚訝的。
有這個態度就夠了,她何必給水亦丞難堪。
安紓又看向白輕顏,問道:“顏顏,你父親那邊也沒有找到合適的醫生嗎?”
白輕顏搖頭:“暫時沒有。”
“那怎麼辦?燁之哥哥還這麼年輕……”花月溪皺着臉蛋。
水亦丞拍了下她的腦袋:“別瞎說!燁之不會有事的。”
花銘浚頷首:“別灰心,總會找到的,重要的是,輕顏現在和燁之終於沒有罅隙了,只要你們感情好,我想燁之的狀態會好很多,應該不止一年時間。”
水亦丞垂下眸子。
提到這個,他就覺得恥辱。
他怎麼會跟顧燁之一樣蠢,竟然選擇相信血雁呢?
果然豬的朋友也是豬。
可花銘浚竟然堅定的相信白輕顏,叛徒!
“還是得抓緊找醫生,都五年過去了,子彈一天在腦袋裡,就一天有危險。”安紓神色嚴肅的道。
“嗯,我一直在尋找。”白輕顏頷首。
可是很難。
在腦袋裡動刀本來就很危險,何況是取出這麼大顆子彈。
有名氣的醫生不敢冒這個險,要是病人死在手術檯上,毀他一世英名。
沒名氣的醫生,是白輕顏不敢冒這個險,沒有成功的案例,她怎麼敢把顧燁之的命交到對方手上。
“我們一起努力,總是能找到解決辦法的。”水亦丞道。
白輕顏頷首。
花銘浚他們知道白輕顏要去守着顧燁之,也就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白輕顏回到房間,剛走了幾步,她的腳步就頓住了。
顧燁之依舊雙眼緊閉的躺在牀上,面色蒼白。
顧念白趴在牀邊,拿着棉籤,蘸了生理鹽水一點點的塗在顧燁之乾澀的嘴脣上。
她的動作很輕很輕,像是怕打擾到顧燁之一般。
白輕顏的脣角忍不住勾出淺笑,她的心臟變得很暖很暖。
她緩緩的走過去,就看到顧念白的額頭上都有汗珠了。
她接過來,道:“白白,我來,你去休息一下,好嗎?”
“好。”顧念白乖乖的點頭。
她靜靜的坐在一旁的矮几上,看着白輕顏。
青苔幫她擦掉了額角的汗珠,又拿了一罐酸奶來。
她一邊喝一邊歪着腦袋,突然語出驚人:“媽咪,其實你很愛爹地,也一直想原諒他,只是找不到臺階下對吧?”
白輕顏:“……”
她扭過頭,詫異的看着顧念白。
這是孩子說的話麼?
顧念白眨了眨眼睛:“媽咪你別害羞,我知道。”
她一副不容白輕顏反駁的樣子。
白輕顏:“……”
她愣了下,突然就笑了。
她放下棉籤,轉過身伸手將顧念白摟緊懷裡:“白白。”
一開始顧念白特別的害怕她離開,個性很敏|感,現在都能和她犟嘴了。
她願意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且認定白輕顏就是如此想的,是她對自我肯定的一種表現。
白輕顏高興得眼圈都紅了起來。
果真……父母恩愛,什麼都不做,對白白的影響就那麼大。
“媽咪,怎麼了?”顧念白不解的看向她。
“白白,媽咪只是很開心你會這麼聰明。”白輕顏笑着道。
顧念白狡黠的眨了下眼睛:“那媽咪就是想原諒爹地囉?”
“小鬼頭。”白輕顏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尖,“還有三天,你爹地不醒過來,我纔不原諒他。”
顧念白只是笑。
不原諒?騙小孩子吧!她纔不信呢!
……
顧燁之沒讓顧念白失望,又過了兩天,他醒了過來。
白輕顏抱着顧念白在旁邊午睡,突然感覺有隻修長的手捧着自己的臉,迷迷糊糊的,她睜開眼睛,就看到顧燁之躺在一邊,抿着脣角看着她,而且保持着垂首的姿勢,似乎……要吻她?
見她突然醒過來,他的動作瞬間頓住,蒼白的俊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顏顏……”終究還是顧燁之先開口。
他昏睡了好幾天,聲音嘶啞,像個重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