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已過,但離仲秋似乎還有一段時間。
氣候也沒什麼變化,只有走在林中,才能感覺到一股股鑽入身體的陰冷。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浩瀚長空顯得格外高遠、潔淨,在大地的映照下,湛藍天空中透出一絲可愛的青碧。流動的彩雲在天上悠悠飄着,在陽光照耀下,不時變幻着顏色,時而金黃,時而潔白,時而火紅。
公良坐在星紋象龜背上,隨着它的走動搖搖晃晃,陣陣微風吹來,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絲清涼落入肺腑之中,頓時感覺全身清爽。
米穀也學着粑粑的樣子吸了一口氣,卻聽“咘”的一聲,從屁股下冒出一股臭氣。
圓滾滾趕緊挪了挪身子,離開臭氣輻射範圍。
公良乜了米穀一眼,嘴微動,連忙又頓住,緊閉呼吸,想等這陣臭氣飄過再繼續。
米穀好無辜的說,她也不想這樣的,但它要放屁屁,偶有什麼辦法!
空中不時掠過一兩隻飛鳥,看上去很平常。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在公良等人頭頂的雲空之中,有一個小黑點在動,那是小雞。它在湛藍長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它喜歡這樣暢快的飛着的感覺。現在的它,只要不是飛鳥羣和一些太兇猛的飛禽,或者讓人反抗無力的存在,它基本上是沒什麼在怕。
透過小雞的視野,公良往下望去,才發現自然世界是如此的美麗,到處輝耀着明媚的陽光,到處炫耀着五顏六色的風景。
高山、河流、山林,一切一切都在眼下,一一呈現出來。
忽然,公良看到前方有個建築,連忙讓小雞往前飛去。
不一刻,那建築就出現在小雞的視野中,公良看得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座宏偉的圓形巨城,前後三重,如圓圈般一圈套着一圈,像是亙古存在一般,渾厚雄正,巍然聳立,給人以堅固厚重與凜然難犯之赫赫威嚴。而巨城之外,來自四面八方的荒人,或行走、或跪拜、或騎獸、或駕車、或乘坐飛禽,以種種姿態,如百川歸海般,涌向巨城。
很快,公良他們也成了這些荒人中的一員。
他坐在星紋象龜背上,放眼望去,發現大部分荒人都是坐着馴服的荒獸過來,其中有巨龜、有大蛇、有紅鬃長牙豬、有敏牛、有白獅、有猲狙、有赤猙、有七彩鹿、有長毛猛獁等等,而上空那些荒人乘坐的飛禽也是各式各樣,有翠鴖、赤鷩、鶌鶋、魌雀,還有橐蜚、大鴞、五彩鸞鳥、人足數斯、白頭黑鷲等等。
這些荒人個個身材魁偉,莽野粗壯,罕有幾個瘦弱的。
他們每個人都帶着一堆東西,想來應該是拿到神廟去換取東西。
忽然,小雞看到了一個奇怪東西。
公良心有所感,擡頭望去。不過片刻,就見一架飛車帶着轟隆巨響,破空而來,飛速往城內而去。
他看得瞪大了眼睛,感覺如今的所見所問,無時不刻不在顛覆他前世建立的人生觀以及世界觀。
看到他驚訝的樣子,旁邊黍漓解釋道:“這是車師國的五彩雲車。車師國原名奇肱部,以一手長臂,一手短臂而名。原本和我盈民部一般,只是中上部落。後來奇肱部有人前往東土,拜在魁礨宗下,學會諸般機關技巧,回來後就做出了這個五彩雲車,並將其部改爲車師國。也是因爲五彩雲車的飛行之力,才讓車師國後來居上,慢慢躋身於上部之中。”
公良一邊聽着黍漓的解說,一邊坐着星紋象龜順着人羣往前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巨城腳下。
巨城城牆是一塊塊奇大無比的白色巨石砌成,嚴絲合縫,都沒有半點紙片的容身存在。
到了這裡,公良跳下龜背,來到城牆邊上,伸手摸向牆上的巨石。當指尖觸碰到那顏色已經變得黯淡的巨石時,一股清涼彷彿一句句話語從石上傳入心間,好似在向他訴說那些塵封於土的久遠篇章。
一縷遺漏的陽光穿越重雲降臨,聽着耳邊的喧譁,故事的開始和結束躍然指尖,婉轉不絕。
擡頭仰望,高不可及的城牆上有的已經長出了青苔和雜草,有的地方卻是貼着漆黑、乾枯的莫名東西,還有的地方佈滿了各種深淺不一的痕跡,也不知道是什麼造成的。
但不管怎樣,當時間流逝,這些都將成爲歷經滄桑的最好佐證。
“那黑色的是獸血,抓出來的爪痕。每年總會有一些愚蠢獸類想到神廟吃人,但最後卻都成了我荒人的口糧。”
黍漓走過來,站在公良旁邊,驕傲的說道。
一瞬間,公良彷彿看到一頭頭兇猛巨獸咆哮着從遠處奔來,有的直接撞擊在城牆上,有的伸出森森利爪抓着巨石上往上攀爬,有的直接凌空躍起,以非凡的彈跳力直接跳上牆頭,攻擊把守在上面的荒人。
荒人手持武器,拼死廝殺。
瞬息間,血水染紅城牆,血肉紛飛,腸雜流落一地,一頭頭巨獸和一個個荒人倒下。
無數的叫聲、吼聲,和荒獸的撞擊聲、兵器的敲擊聲,交錯縱橫,形成一曲蒼莽的大荒悲歌。
一切都是爲了生存,沒有對錯。
想象中的一切如真實電影般從眼前一一掠過,讓人熱血沸騰,激情澎湃,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個細胞,都忍不住興奮的跳動起來,恨不得投身其中。
許久,公良才從幻想中清醒過來,旁邊依舊人聲吵雜。
想象中的一切歸於曾經,好像從未發生過一般。公良再次看了看城牆,就和黍漓坐上星紋象龜,往裡面走去。
巨城城門高大寬廣,即使是兩頭星紋象龜並排行走,也還有剩餘。
走進裡面,公良回頭看了一下,好像沒看到城門,估計中間應該有斷龍石一類的石閘,遇敵的時候直接放下,要不然荒獸要進來也太方便了。
進入城內,道路兩旁是綿延無盡的屋宇。這些房子蓋得非常怪異,有木頭建的,有石頭建的,有用鐵澆築的、有藤條編織的、有獸皮搭起的,還有的甚至是直接放一頭龐大的荒獸骨架在地面,邊上再蒙上一些獸皮就成了一棟房子。
這種建築比較省事,所以在城中竟然佔了多數。
但說實在,這種骨架建築就像一頭被縫縫補補的荒獸趴在地上一般,讓人感覺非常怪異。
可不管怎麼說,這些建築都非常的有創意,各式各樣,琳琅滿目,遠遠超出了公良的腦洞範圍,一時看得瞠目結舌,眼花繚亂。
或許,這裡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建不了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