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慢慢地伸出一隻手,細嫩的掌心帶着薄薄的溼氣,和她的體溫一樣,並沒有很高,卻有種清冽的味道。
嶠子墨眉色一深,只覺得鼻尖襲來一陣潤澤觸感,很淺很淺的感覺,卻是她手心柔軟的肌膚無疑。
她眼中神色莫名,像是有些出神,又像是正在凝思,順着他的鼻樑,手指徐徐往下,一寸一寸,一縷一縷,帶着一種魔魅的誘惑,忽然,靜靜地笑了。如曇花一現,剎那芳華。
明明是她的手在觸摸這他,可這種觸感卻像帶着一種她獨有的空靈一般,彷彿並不能帶來真正肌膚相貼的滿足,相反,她的溫度明明已經落在他的臉上,卻給人一種似近還遠的感覺。彷彿,每一次落下都只是浮光掠影,轉瞬即逝;
她靠得太近,眼色如旋轉的深淵,帶着一股永遠透不出光的深沉濃重,此刻,眼簾半斂,鼓動人心的魅色如浮動於空中的纏綿氣息,微妙得讓人恨不得捕捉到懷裡,再也不鬆手。
云溪的指尖粉嫩得彷彿帶着一種珠光,淺淺地在他那堪比雪月清貴至極的面龐上滑下,暗香浮動,帶出一種不動聲色的撩撥。
鎏金只覺得喉嚨處突然開始發癢,有一種酥麻的感覺像是從心臟處開始不斷擴散開來。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以前,可沒看過這傢伙故意招惹過誰。即便是那個詹溫藍……。
鎏金的眼神暗了暗,卻不知不覺搖了搖頭。當初詹溫藍追云溪的時候,她一直是不拒絕也不主動的冷靜性格,無論詹溫藍做出什麼,她的反應都很冷靜。怎麼今天,她突然這麼出格?
雖然,這位神秘得讓人無語的嶠子墨當真算的上天人一般的存在。
她恍惚地又看了看四周的擺設。
在她印象裡,幾乎就沒有人能擁有這份不動聲色的豪奢。最關鍵的是,這人的一身氣場,實在太過嚇人,哪怕在學校百年講堂當時和云溪爭鋒相對的蕭然,那個商場上被封爲神明的男人,她覺得,竟然也不如眼前這個嶠子墨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場幾個人。
鎏金有點百思不得其解。可看着,那兩人一個歪在沙發上,一個坐在一側長椅上,中間隔着的水晶茶几如同一面光芒四射的鏡子,將那兩人的一舉一動都一絲不漏地反射出來。簡直就像是雕在水晶上的一副藝術品,完美、和諧,仿若從頭開始,這裡便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就在鎏金髮愣的當下,云溪的手指已經落在了嶠子墨的脣上。
性感的嘴脣此刻微微抿着,似乎對周邊曖昧的氣息頗爲享受,嶠子墨的眼色越發濃烈,眼底的笑意毫不掩飾,他靜靜地等着云溪的下一步動作。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準備做什麼。
云溪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這人就這樣不近不遠地摩挲着她的臉,她記得,那時他手上薄繭並沒有真正觸上她的臉,堪堪在她臉頰處停下,順着她的下顎來回滑動着,卻又沒有真正碰她。她那時其實就有種衝動,想要將這個男人好好地按住,慢慢地調戲回來。
若說外貌,不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她身邊的男人,從蕭然的高傲獨霸,到陳昊的禁慾邪氣,再到詹溫藍的冠蓋京華,哪怕是grantham的超越性別的美都無一不讓人趨之若鶩,可,剛剛看着這人,眸色微沉,立在整層大樓中央,整個香港都似乎成了他背後無關緊要的背影,明明身在世界最繁華所在,她卻忽然生出一種幻覺。
——如峰巒疊嶂,林木蔥鬱,山花爛漫,層林盡染。
那一刻,她只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鳴若雜佩,色如素練。
云溪的脣微微地勾起,眼底閃過一絲無可言喻的情緒。
竟然被一個男人的美色迷惑了;
她可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手指在他脣邊只停留了一瞬,云溪暗歎,打算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挑動。
可,顯然,嶠子墨壓根不想這麼簡單就結束。
他的手握在她的手背上,微微一凝,云溪的手懸在他的脣邊,無法移動分毫。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朦朧難辨,影影綽綽。
云溪想要抽回的手反而並不想動了。
“你怎麼知道christina背後還有其他人?”這男人的手段高杆得讓人想要撤離都沒有辦法,可爲什麼,心底裡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反而,覺得,他的手溫很舒服,乾脆就這樣一直呆着也很好。
嶠子墨看着近在咫尺的紅顏,美,卻有一種深入靈魂的東西讓人想要一觸再觸。她似乎總有一種氣死不償命的本事,靠近一分,卻又立馬嫺熟地轉開話題,偏偏她臉頰上細膩的皮膚讓人恨不得輕輕啄一口,他壓根不想放開:“張先生帶去的保鏢現在還圍在演播大廈樓下。”
他們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媒體記者分明已經將christina都包圍起來。如果單純是爲了將christina捧紅,甚至是製造噱頭,這個時候,不該出現的人應該立馬清場。以張先生的性格,會這樣派那些保鏢在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留着找線索。
云溪抿了抿脣,喬子墨說話的時候,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帶着她的碎髮微微浮動,心不由有點微微一動,像是被什麼東西撩撥了一下:“那爲什麼當時他不讓保鏢進會場,反而在外面守着?”如果真的守住了也就算了。問題是,起火的時候,那羣保鏢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否則,壓根沒有christina上演“美女救全場”的份。
“所以……。”他勾起不經意間落在她頸項邊的一縷頭髮,慢慢俯下身,呼吸越來越近,云溪身體一僵,看着他那雙帶着莫名笑意的眼睛,剎那間反應出他要做什麼,身後往後微微一靠,卻被他不知什麼時候圈在腰上的手緊緊一攔,不盈一握的腰肢給他控制在那,再無退路。
冷偳和鎏金臉色漲得通紅,有些手足無措地轉頭,趕緊移開視線,一個是手足,看到自家堂妹的“豔福”實在太過尷尬,一個是典型的“外貌協會”,被眼前這驚豔的場景,弄得幾乎失去冷靜,兩人一回頭,卻見司徒白的母親雙眼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還是直直地看着冷云溪和嶠子墨她們倆的方向,頓時覺得,嘖嘖,別人做都敢做,他們憑什麼不敢看。
結果一轉身,恰看到,嶠子墨那俯下的身子探過茶几,云溪微微彎着的腰身被他控在手心。他的脣緊緊地貼在云溪的側頸,薄脣微挑,慵懶而愜意地印了上去。
這姿勢,當真夠銷魂了的。兩人心底咋舌,覺得自己壓根是在看電影似的。
云溪只覺得一陣酥麻不可抑制地從脖子上氾濫到全身,就像是在一處靜謐悠然的地方忽然投下一塊巨石,整個天地都倏然晃動了起來。
她手指顫慄地要將他拉開,卻徒然發現,他的力氣驚人,無論她怎麼用勁,似乎於他來說,都是撫慰一般,甚至她隱約間還聽到他滿足嘆息的聲音。
墨色頭髮交頸相纏,紅顏如雪,藍顏如月,如水中月,鏡中花,美得虛幻而靈動,他們脣頸相依,面色如玉,容顏妖孽的男人微微閉上雙眸,這一刻,色授魂與……;
這場景給視覺的衝擊太大,饒是司徒白的母親,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也杵在原地良久無語。
鎏金的腦子裡眼下已經嗡嗡地響成一片,唯一的理智便是:“要是司徒白這個花癡在這,這棟大廈的屋頂估計都能被她的尖叫聲掀翻!”
冷偳的雙手一插,尷尬地不知道視線要移向哪去。這,這也太霸氣外露了吧?他家這個堂妹都已經儘可能拉開距離了,這人竟然直接就水到渠成地把人給樓了還不算,連吻都吻得這麼花樣輩出。
可,可關鍵是,他們剛剛談的話題不是張先生的那羣保鏢嗎?
現在要怎麼辦?涼拌嗎?一直等嶠子墨軟玉馨香抱個夠?
能不能不要把話說到一般,突然留個懸念!
云溪腦子裡有那麼一會完全處於真空,絲毫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了。全身唯一的感覺,自脖子那裡開始,全部麻了。
昂着頭微微擡起,只見落地窗外那大片大片的天上飄着形態各異的白雲,徐徐繞過,就像一陣炊煙。
“想什麼呢?”嶠子墨慢慢擡起頭,帶着饜足的語氣輕輕地對着她的耳朵呢喃。聲音性感低沉,優雅奢華,讓人聞之一顫。
云溪張了張嘴,終於感覺到新鮮的空氣又重新回到肺部:“你……”
她話剛說了一個字,便被他輕輕地啜了一口紅脣,那速度太快,簡直像是貼面禮一樣,沾脣即逝。
云溪怔愣的當下,他卻已經站起身,微笑地走到酒櫃旁拿出一瓶紅酒。
拿出五支高腳杯,他姿態閒適地倒上酒,一一放到每個人的面前。重新在云溪身畔坐下,手指慢慢地在她腰後撫了撫,幫她重新坐好。
冷偳和鎏金的目光一緊,知道他要說正事,不免神情一正,也紛紛落座。
云溪望了一眼腰側的手腕,頗爲苦惱的笑笑。看來,這人還記着上次在海濱的過肩摔,剛剛她不管怎麼用力都推不開,現在如果她想避嫌,是不是有些晚了?
“張先生的保鏢是比賽開始後被人引開的。”見云溪只是低頭看着腰側,卻沒有動手再做反抗,嶠子墨心情頗好地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又帶近幾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從一開始,張先生應該就聽到什麼風聲,知道今天的比賽肯定會出意外,專門留了保鏢在會場外面防止突發事故。不過,可惜,事故不是從外面出的,而是會場裡面一早就佈置好的。未免張先生破壞christina的這一出苦肉戲,有人在外面故意引開了那羣保鏢。”
冷偳一口將杯裡的紅酒飲盡,這就對了。這樣一切都順理成章。
張先生進來會場的臉色會那麼奇怪應該是知道些什麼,但爲什麼他會想要阻止christina?畢竟christina贏了,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利益損害。他捧了這麼久的藝人能更上一層樓,在公司裡他的影響力反而會更大;
。還是說,真的因爲當初冷家的事,他已經和christina的父親喬老鬧翻了?
“在香港,喬老的手能伸得這麼遠?”鎏金也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張先生都已經表明了態度,在香港這個地界,誰敢拂他面子?還是說,喬老找的人有應付張先生的手腕,壓根不怕他秋後算賬?
云溪已經有點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嶠子墨不肯放開她的腰,她索性整個人往背後沙發一靠,手中晃着那杯紅酒卻不入口:“你可以換個思慮想,或許不是不怕張先生算賬,而是他覺得張先生絕不會想到會是他做得手腳。”
冷偳一副“你開什麼玩笑”的表情望着云溪,“張先生那種人精得比鬼還厲害,會查不出是誰動的手腳?”當初連陳昊在香港都沒能討到便宜,在香港這塊地,說他稱王也不爲過。
是啊。人有時候就是有這種僥倖心理。娛樂圈裡什麼亂七八糟的沒有,能在這個地方站足腳跟數十年的人是什麼樣的人,連她都摸不透,那個敢接下喬老吩咐的人可真有一副好膽量,她都忍不住要爲對方喝彩了。
鎏金皺着眉,望着眼底透出十足笑意的云溪,腦子忽然靈犀一動,頓時問道:“是不是那個人覺得張先生壓根就不會防備他?”一般,除了敵人就只有同盟者最知根知底。香港沒有人敢站出來和張先生唱反派,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
云溪微笑地看着似有所悟的鎏金,眼底慢慢地露出一絲妖嬈的笑,“猜猜看,現在張先生會在哪?”
鎏金和冷偳互看一眼,頓時如墜雲裡。
嶠子墨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她一眼,心中一動,想起當初三個月在歐洲的時候,她偶爾亦會露出這樣妖嬈清淺的笑,不知爲何,和她靜靜依偎在一起的地方有些發燙。
“如果沒猜錯的話,張先生現在應該在醫院。”一直沉默沒有出聲的司徒白母親,此刻眼裡一片嶄亮,望向云溪的目光中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歎。
云溪側頭輕輕一笑:“而且,現在就站在christina的病房裡。”
事實上,張先生眼下不僅在病房裡,還在她牀頭。
整個一層樓不知被張先生用了什麼法子,一個人都沒有。來往既無護士,也沒有巡房的一醫生,christina躺在牀上,面上發白地看着離她只有半米距離的張先生,嘴脣都已經哆嗦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是真的沒長腦子,還是故意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我應該很早之前就警告過你,離冷云溪遠點。”張先生慢慢地從牀邊的水果籃裡掏出一把水果刀,舉止平靜地削着一顆梨。眼神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到christina身上一眼,christina卻頓時生出一種慌亂的感覺,似乎自己已經離死人沒有兩步距離,再也不需要對方浪費時間去打量自己一眼。
她爲自己這個猜測嚇得渾身僵硬,卻強逼着自己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好不到哪裡去的笑來:“張,張先生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沒有去招惹冷小姐,我只是想贏了比賽,最後能參加cris的秀場。”
張先生削水果的動作沒有絲毫放緩,相反,他的調子反而更平靜了幾分:“你入這行也沒多久,不過看來潛力還算不錯;
。睜眼說瞎話這本事,現在是練得越來越熟了。”
“不,不,我沒睜眼說瞎話。”christina不禁用手肘撐起身子,整個人往張先生身邊靠了靠,剛想抓住對方的衣角,卻被他一個眼神掃到,頓時僵在那,渾身動都不敢動。
“你父親是什麼心性我比你清楚,你要是不去給他電話,他壓根不會管你什麼比賽。覺得冷云溪看不起你,當衆打你的臉,直接扒了你代言人的合同,你恨她是不是?”原本壓根不該有什麼選秀活動。如果冷云溪沒有這麼個想法,cris和pola即便再不滿christina的表現,至少最後的秀christina不能當主秀也能混一個普通模特。而現在,整個香港都知道,christina的表現不足以打動那兩位時尚圈資深人士,這纔會有如今的選秀。
cris、pola和她非親非故,她恨不上,但是冷云溪卻是她老闆,反而不護着她,張先生冷笑着將手中的已經削好的梨子塞到她嘴裡,“你是恨冷云溪奪了你本該擁有的合同,還是恨她的身份,覺得冷家當初都已經成那樣了,她憑什麼現在還能繼續風光無限?而你明明父親權傾一方,可出身卻讓你一輩子只能做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christina被那顆梨子堵住,什麼聲音也發不出。恐懼地看了一眼病房外的走道,一點聲音也沒有。如果這個時候張先生想要了她的命,她連回手的機會都沒有。恐慌的眼神已經完全失去了鎮定,眼淚流的滿臉都是,她壓根沒那個心思去擦,只想着怎樣才能讓眼前的人息怒,“嗚,嗚……”她使勁地搖着頭,嘴裡想要發出聲音,卻被梨子堵住,張先生忽然陰冷下來的臉色更是讓她嚇得渾身僵硬如鐵。
“你敢說,沒有人幫你設計了這場好戲?演播廳的聚光燈會無緣無故掉下來?你纔去過那個演播廳幾次,連電線的分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張先生冷冷地用水果刀的刀背拍着她的臉,“我看人演戲演了一輩子,見過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還沒見過你這種掩耳盜鈴到無知的蠢貨。”
christina只覺得那水果刀拍在臉上,冰涼刺骨,似乎那刃口都已經隱隱扣在皮膚裡,可這都比不上身邊張先生那森冷的語調。
她在他身邊跟着的時間不短了,見識過他折磨人和處置人的手段,每一種都能讓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生不如死都是簡單的,最怕的就是恨不得一開始就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用手去拿開梨子,開口解釋,誰知道,手剛伸到一半,就被張先生右手一扭,直接劈開:“我讓你說話了嗎?”
christina搖頭,死命地搖頭,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包袱,緊緊地貼在牆頭。
“我保你當cris代言人的時候就和你說過,有一分心氣走一步路,一步登天只可能摔死你。你當初還算聰明,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現在倒好,腦子壞了,眼睛也瞎了。我在比賽開始的時候看你一眼,你全當我是無聊在和你開玩笑是吧?”張先生的手落在梨子上,一分一分地將那大半顆露在空氣中的梨子一分一分地扭轉着往她嗓子里扣。
christina的嘴被迫張到最大,那梨子的汁水順着她的脣畔劃過,落進她領子裡,一片污漬。她的眼珠不自覺的開始暴突,感覺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呼吸,只有那大到無法吞嚥的梨子一點一點地擠進口腔。下意識地想要吐出來,卻被張先生更用力地摁進去。
危險冰涼的氣息拂在她面上,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像是一隻離開水的魚,已經完全抽搐起來,哀求的目光一遍遍望向張先生,可他目光越發煞氣陰霾;
從來不知道,死亡竟然可以離得這麼近。
眼前一片漆黑,窒息的胸口疼得發脹,耳朵開始不自覺地轟鳴,有什麼東西竄進心口裡,麻木刺骨。她雙手下意識地想要觸上那顆梨子,卻被輕輕一扭,瞬間,“嘎吱”兩聲脆響,手腕以極扭曲的姿勢落下。
轉瞬間,張先生就折了她兩隻手。
“我說過,該給你的,你可以拿。我不給的,你絕對不要動。”冰峰一般,如同從地獄發出的嘶啞聲音,讓不住掙扎的christina終於死心,一動不動地癱在牀上,再也沒有了反應。
“啪”——
一聲脆響,陷入窒息假死狀態的christina被一個巴掌甩醒。
她哆嗦地拉緊身上的薄被,整個人像是蝦子一樣蜷縮在一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語無倫次,瘋狂地躲避着,剛剛還殘留在身體裡的恐懼讓她整個人都陷入崩潰的邊緣。
“現在不裝聽不懂了?”張先生冷笑地看着她蒼白的嘴脣,手中的水果刀翻轉過來,直接用刀刃對着她的嘴脣中央,“說,是誰安排的這一切?喬老接洽的是誰?”
christina的瞳孔開始渙散,緊貼在嘴脣上的冰冷刀刃讓她已經完全歇斯底里:“是王總,是那個天宇的王總!”
說完,渾身一顫,被褥間一下子被一陣難聞的氣味包裹住。
她,失禁了。
張先生嫌惡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扔掉水果刀,起身離開。
天宇娛樂公司嗎?
他走出病房,一直安靜地守在外面的保鏢立馬跟了上來,似乎察覺出他有幾分心不在焉,習慣性地遞上一張溼巾,卻見張先生使勁地擦了擦手,隨即隨手丟在一邊,轉身就走。
當初在網上找人發帖,一定要增加“加時賽”的好像就有這位王總。張先生噙着冰冷的笑意,走出醫院,快速了撥打了幾個電話。
而就在他離開半個小時候,很湊巧的,那位被christina供出來的王總恰好拎着一籃子水果走到她的病房外,輕輕地敲了兩下門。
這位王總早年曾經在b市做過生意,可惜虧得十分慘淡,幾乎送進去一半身家,要不是當時找人疏通,恰好碰上喬老,如今哪裡還能安然回到香港當什麼影視公司的老闆。
他前段時日接到喬老的電話自然誠惶誠恐,雖然和張先生並不太熟,但好歹也聽過對方的名聲,可壓根不好回絕喬老,只能變通得想了個辦法,找了好幾位老總,“合計”如何在wang公司選秀這個契機上分一杯羹,實際上,卻是想要幫christina在這場比賽裡能更進一步。
雖然,到現在他壓根都不知道christina和喬老是什麼關係,不過既然喬老指名了,他覺得今天還是來看望一下的好;
敲門之後,裡面一點反應都沒有,王總正覺得奇怪,卻見幾個蒙着口罩的護士忽然打開門,一下子魚貫從裡面走出來,擡頭看到他的時候,表情微微一愣,隨即轉開眼神,就這麼走了。
王總站在門外,腳步愣了一下,到底還是推門進去了。
牀單似乎才換的新的,房間裡很乾淨,有種花香靜靜散開的味道。christina正臥在牀頭,背後墊着枕頭,整個人似乎都在出神,他看了一眼她的腳踝,想了想,覺得可能是今天扭得太過厲害,怕是真的傷到了脛骨,不免將手中的水果放到牀頭,拉近旁邊的椅子準備說話。
哪知道剛剛還木訥在牀上的人一看到那一籃子水果,整個人像是被驚嚇了一樣,一下子從牀上幾乎要蹦起來,王總莫民奇妙,卻是下意識地要去扶她,卻見她手腕以一種極扭曲的弧度蕩在空中,頓時一呆。
“你手怎麼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兩隻手幾乎都是同樣,臉色也青紫得怕人,正準備要醫生,卻聽christina大叫一聲:“不要。”
王總心裡一驚,下意識地對上christina的眼睛,只見她眼底一片猩紅,頓時整個人往後一退:“你到底怎麼了?”按理說,今天下午安排的那場意外並不嚴重,他視線都已經讓人畫好了位置,根本不可能真的砸到christina,就連那些電線,也幾乎沒有多大問題,張先生守在門口的保鏢他也派人乘機引開了,媒體現在都快把她捧爲女英雄了,她卻反而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
christina聽到他的聲音,身體一抖,擡起頭豁然看向他,“你……。”
王總以爲她怕人探視,所以才做出這幅受刺激的模樣,頓時表情一鬆,輕輕道:“我和你通過電話的,不記得了嗎?我是天宇公司的王羅鮃。”
christina的瞳孔慢慢恢復了正常,她呆呆地看着這個人,忽然一下子避開他伸過來手:“你趕緊走,趕緊走!”
“怎麼了?”王羅鮃皺着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要不是知道她和喬老有關係,他哪裡會跑來這種地方。
christina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話到了嗓子口,忽然想起半個小時前才離開的張先生,什麼勇氣都消失了。那個人,那個人的手段……。
她哆嗦着將被子一下子拉上,整個人縮進被子裡:“我,我身體不舒服,不好意思。”走,趕緊走,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如果被張先生知道的話……。
王羅鮃的耐心完全告罄,看着躲在被褥裡的christina,眼底最後的溫度也消失殆盡,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去停車場取車的途中,恰好接到一通電話,正是和他一起僱傭“網絡推手”的石總,眼中流出一種淡淡的詫異,卻還是極快地接通了電話:“石總,這麼晚了,您找我有事?”
對方經營的公司地下有好幾個潛力不錯的模特,這一次也是“加時賽”的受惠者,平時兩人也沒怎麼聯繫過,倒是因爲請的網絡推手是一個人才漸漸有了交際。
“王總啊,晚上可有空?”石總開口,眼神望着坐在他對面的張先生,手指顫抖地拿着手帕開始擦拭額上的冷汗;
“有什麼事嗎?”王羅鮃走到車旁,打開車門,有些不解地問道。
“還不是今天的比賽出了問題嘛。網上都炒成一片了,說公司沒有做好安全措施,才導致今天的意外發生,很多人都提出來要終止比賽,我想找你商量商量,看要不要再在網上做一次‘宣傳’。”石總微微喘息一聲,儘量將自己的聲音壓低,顯得不是那麼緊張。看着對面面無表情的張先生,他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要張開來了。
王羅鮃想了想,倒是記起來,進入決賽的名單裡,有五六個都是這位張總手下的人,不免一笑:“行啊,我來找你?”
“不用,不用,我已經訂好了餐廳,一會把地址發給你。待會我直接在那等你。”聽他答應,石總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下來一半,掛斷電話後,焦急地湊到張先生腿邊:“答應了,他說他馬上就去。”
張先生淡淡地看他一眼,隨即站起身,“你也準備一下,和我一起過去。”
石總僵着臉,汗如雨下,使勁地點頭:“好,好。”
十分鐘後,石總坐在張先生的車裡,慢慢地恢復了點精神。他隱約猜到點什麼,卻不敢肯定。但至少,他打主意也只是打比賽的主意,今天下午那場事故無論是不是意外,與他干係都不大,想清楚這個關節之後,他便漸漸地放鬆下來。
這個時候,卻見張先生忽然打了個電話。
“冷小姐,不知今晚可有時間賞臉?我有一個消息想要和你分享。”冰冷的聲音毫無起伏,那張幾乎看不出年紀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煞氣,石總看得一抖,隨即反應過來,那聲“冷小姐”指的是誰,頓時,表情凝固在臉上。
云溪看了一眼正在上網搜下午新聞的鎏金和脫去外套在外間打電話的嶠子墨,微微抿了抿脣,淡淡道:“你的邀請我怎麼可能拒絕?”
張先生報了個地址,隨即掛斷電話,眼神從化爲石像的石總面前一掃而過,隨即,目光望向窗外,再也沒有說話。
云溪拿了手機就直接出了門,站在窗臺上打電話的嶠子墨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隨即轉開視線,繼續通話。
鎏金依舊低着頭在上網瀏覽網站,而司徒白的母親卻在這時擡頭看了一眼窗臺上嶠子墨的身影,露出一個微微詫異的眼神。
八點整,當酒店經理將包廂打開的時候,王羅鮃輕鬆隨意的步伐頓時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五彩斑斕。
不僅僅是那位石總,這一次同時想要從wang公司舉辦的選秀活動中牟利的其他老總竟然也一個不拉地在場。
可最讓他吃驚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那兩個人。
王羅鮃腳下一軟,幾乎癱倒在地。
面色陰冷的張先生遠遠地看着他,露出一個冷冽殘酷的笑容。而坐在他身畔的冷云溪,卻是笑容葳蕤地睥睨着他,眼底光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