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不是祁湛在生日會上說出詹溫藍是詹司令的公子,云溪頂多也就以爲他是一般的豪門大戶出身的公子哥,以他在學校的曝光度來說,能把背景藏得這麼好,不得不說,不僅是因爲他本人凡事小心謹慎,最主要的還是低調。可這麼低調的人,在這所學校裡的知名度卻比許多著名學者專家要高得多。只不過是站了一小會,云溪已經覺得來往的學生幾乎把眼睛恨不得黏在他們倆身上了。
“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吧。”詹溫藍體貼的笑着看了一眼四周,神態自然地牽起云溪的手。
她只是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詹溫藍圈起來走了七八步,頓時就聽到四周嗡地一片,一下子就炸鍋的聲音。
出了校門就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平時有些學生需要熬夜時,來這點上一杯咖啡,就能呆一整晚,屬於經濟實惠、絕對親民的地方。云溪倒沒想到詹溫藍竟然會帶她來這。
他們選了個卡座坐下來,詹溫藍招來服務生,點了兩杯咖啡和一些點心,隨後倚着靠背,垂眼輕笑,一雙漆黑的眼睛似乎焦點只容得下她一人。這樣子如果是被別人看到,至少也是一通尖叫。清俊無雙、氣質絕然。不得不說,將門出身的詹公子,有時實在是個複雜的矛盾體。“找我有事?”云溪喝了一口咖啡,奶泡有些太濃,剛入口的時候,除了甜,什麼味道也沒有。
“時裝秀很成功,”他看她一眼,眼神內容豐富,嘴邊的笑意卻微有收斂。
作爲在時裝秀當天被掛斷電話的苦主,云溪此刻聰明地保持沉默,繼續喝了口甜得發膩的咖啡。
“聽說cris品牌的合作商場你也已經定好了?”他不動聲色地俯下身,一八零的身高讓他很容易就將云溪面前的陽光整片蓋住,在咖啡店打工的學生在一邊激動地看着這一幕,心底狂叫,“要親上了,要親上了,啊啊啊,我竟然要看到詹大院草強吻美女的畫面,太給力了!”
云溪微微側了一下頭,看似隨意地勾起掉下來的一縷頭髮,他迎面的氣息落在她的頸項上,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什麼時候,你對cris這麼感興趣了?”
他輕笑,眉梢間經帶上一抹驚人的春色,整個人一下子從彬彬有禮變成活色生香,“我只是很欣賞你的執行力。”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把一部剛開拍的電影炒到當紅頭條,一個星期的籌備就讓一場時裝秀決定了一個奢侈品牌在北京的定位出路,或許分開來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強的工作力度,在她手裡竟有種信手拈來的感覺,他越來越覺得,冷家能培養出這麼一個小姐,實在是匪夷所思。
“謝謝,”對於別人的欣賞,她從來不故作謙虛,“所以呢?你專門找我來只是爲了誇獎?”
“當然……”他喝了一口咖啡,同樣,入口的第一秒眉頭就瞬間皺了起來,不過,依舊是慢條斯理地喝了下去,神色輕鬆:“不可能。”
云溪略帶興趣地看他一眼。
“美國那邊有人想買你這部電影的海外發行權。”他望着她眼底一笑,手中的瓷杯放到桌上時,輕輕一碰杯碟,發出清脆的一聲響聲。
云溪相信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很白癡,但是,還是堅持很白癡地問了一句:“電影還沒有拍下來,他們就敢買?”不怕拍成個爛片,直接在中國就滑鐵盧?
“他們對你有信心。”詹溫藍意味深長地回了這麼一句,臉上的表情竟然一點都讓人猜不出深淺。
“哪個公司?”大型公司的決策可不是一言堂,他說的“他們”是什麼意思?
“一家剛成立的影業公司。”他說的風輕雲淡:“不過,是由kinolorber的老東家投資的,資金實力完全不用擔心。”
“我會好好考慮。”說不動心完全不可能,一部電影由本土市場的發行公司運行風險明顯要小得多,但爲什麼kinolorber會看上她這部還沒成型的電影,這點,她想不通。如果可能的話,還是要找pola、cris幫幫忙,查個清楚纔好決定。
用電影洗黑錢也不是香港那邊的專利了,萬一被人給玩了一道,她到時哭都來不及。
“對了,”她突然想到件事:“大姐的婚事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星期,他們想請你參加婚禮。”從美國回來,大家和她家那位的婚事基本上在這圈子裡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兩家也打算乘早把儀式給辦了,所以這段時間不僅她自己忙,堂姐那邊裡裡外外搞得像是要開國際峰會一樣。
“好。”他很淡定地應了,也沒問時間地點,擺明了是打算和她一起去參加婚禮。不過話又說回來,從本質上說,除了他們兩個本人,家裡那羣人估計早就認定他們已經在交往,否則,也不會是由她來通知這件事。
門口的風鈴突然傳來悅耳的聲音,咖啡廳裡的人頓時朝那邊看去,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怔。
這誰啊?長得,長得也太他媽的……。帥啊!
來人四顧一圈,隨後眼光直直地落在詹溫藍的面前,很隨意地脫下外套,黑色的風衣將他整個人的身材勾勒得越加氣場驚人,整個人如同夜裡的一抹影,暗黑中藏着讓人無法逃開的蠱惑氣息。
陳昊就站在詹溫藍的身邊,不遠不近,從高處俯視他,面上不帶一絲情緒,這一刻,就連坐在一邊的云溪都有種感覺,陳昊恨不得一手能弄死他。
不過,陰森恐怖的感覺只是那麼一霎,不過是一眨眼,他隨手挑起桌上擺着的蠟臺,靈活的五指隨意翻動,只見那白色的蠟燭在他手掌心忽隱忽現。
云溪一愣,她還記得,以前在蕭氏的時候,每當陳昊情緒不受控制的時候,他就經常找些東西分散注意力,那時如此,現在又是爲了什麼?
“在聊什麼?”陳昊冰冷的聲音就像冰原上那捂不熱的冰川,平靜無波,卻讓人毛骨悚然。
云溪忍不住一側身,往裡又坐了坐。
陳昊看到她這下意識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輕笑,下意識裡,連身邊的陰鬱一下子散了許多。只不過,別人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喂喂,你看那邊,對,對,就那三個人,我敢和你打賭,絕對是那女的劈腿給男友逮住了。嘖嘖,真是太不小心了。這還是大白天的,膽子也忒大了。”一個男人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朝着身邊的同伴露出一個“你懂的”表情。
他同伴長得猥瑣是夠猥瑣的,可眼界可比這人高多了,說話更是一刀見血:“你膽子是長到腦門上了?連陳少的八卦也敢亂掰?新聞不看的?別人什麼背景,你什麼底子?”沒看到那位一臉不爽的樣子嗎?還敢亂說,純粹欠揍!
兩人的聲音不算大,只可惜,陳昊的氣場太強,壓得整個咖啡廳都沒什麼人敢吭聲,所以,他們自以爲很小聲的聲音暢通無阻地傳到了這三人的耳朵裡。
云溪的眉毛抖了抖,臉上的笑容也不再自然。
什麼叫做她“劈腿”?
云溪摸了摸手邊的咖啡,心想要不要直接倒到那位仁兄的腰部以下、腿部以上,讓他在這片大學園區好好風光風光?
“我和云溪在說下週去參加她姐姐婚禮,不知陳少有什麼想法?”云溪腦子裡已經對那位大嘴巴使出了至少八種調教手法,這時,詹溫藍冷不丁地插上這麼一句,搞得她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雖說,的確說的是這麼一回事。怎麼,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就覺得這麼曖昧呢?
云溪對天發誓,眼前這人的臉上一副陽春白雪,要多真摯有多真摯,和陳昊的那副風雨欲來的閻王臉比起來,簡直是玉樹臨風,愈發帥得不可理喻。
可是……。
她只覺得陳昊的眼睛裡絕對在電閃雷鳴,趕在他用眼睛一刀一刀割她之前,她緩和氣氛似得拉開旁邊的位子:“要不要喝一杯?”
這隻有咖啡,以這人只喝酒不喝其餘飲料的習慣來說,云溪真心希望他嫌棄地轉身離開,這樣,這兩個男人就可以速度的分開。
省的她夾在中間當夾心餅乾!
果然,習慣了高檔進口酒的男人用眼角瞥了一下杯子裡還剩下大半的奶泡,“不用。”
云溪剛要欣慰鼓掌,只聽這人話鋒一轉:“既然詹公子都能受邀參加你姐姐的婚禮了,想來我也有請帖吧。”
說完,頗有深意地用指尖勾了勾她的下顎。
云溪詫異地看着他將她脣邊的一抹奶泡勾去,含進嘴裡。薄脣輕輕一抿,隨意地說了句:“味道不錯。”
這姿態,這動作,要多邪惡有多邪惡,要多倜儻有多倜儻。
云溪一個擡頭正要說話,只見他突然壓低身子,靠到她耳邊:“敢不辭而別,你是認定了我拿你沒辦法?”